第107章 玫瑰祭奠二十七
“海升大楼，辉阳的办公所在地。”姜斯言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地点，开口念了出来，“居然选在了这。”
他佩服綦回的大胆，敢把作案地点选在辉阳，这就好比在警方眼皮子底杀人。这里绝对是他们想不到的一个场所，同时也印证了一个说法。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韩唯：“袁哲，不惜一切代价给我黑掉它。小田负责联络分局的人帮忙，其余人跟我去辉阳。”
众人异口同声：“是。”
深夜中，数辆警车在大马路上呼啸而过，连绵不断的警笛声穿透力十足，方圆几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警车迅速围住了辉阳的大楼，韩唯下车便看到了熟悉的出租车停在大楼边上。
一群警察冲进大楼开始搜索綦回的身影，终于在顶层秦栾总经理的办公室找到了人。
韩唯走进办公室，看到綦回本人，与照片中的他没有两样。他穿着一身黑色法师袍子，面朝着大门坐在办公椅上，一脸淡定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而一旁救援人员已经赶到，将受害者身上的针头拔了下来，并抬上了担架。
几名警察将人团团围住，却迟迟不敢上前。如此淡定的凶手，让他们心有犹豫，担心对方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綦回看着韩唯，忽然笑了出来：“你终于来了。”
韩唯蹙眉：“你在等我？”
綦回点头：“对，我在等你。韩唯，海城市公安局特别案件侦查队队长，久仰大名。”
韩唯冷哼一声：“看来你对我很了解。”
綦回：“不只是你，你们整个部门我都很了解。”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好好聊聊。”韩唯亲自上前，给綦回扣上了手铐，发话道：“带走！”
随后，綦回被两名警察押上了警车。
审讯室内，綦回坐在里面，面对着韩唯和袁哲两人的审讯，显得异常冷静，那是一种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姿态。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失落，就好像他不是一个输家，而是一个胜利者。
韩唯：“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来问你你来答。”
綦回摇摇头，淡定地说：“别着急。”
“他这是什么意思？”杜勋在隔壁观察室内听到后，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姜斯言皱起眉，他也不知道綦回的目的，“先看吧！”
綦回重新开口说道：“想要我回答问题可以，想要我说出真相也可以，但是前提是你们得猜出我这么做的目的，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韩唯：“我们已经知道了你选择受害人的原因，也知道了你之前遭遇过什么。”
綦回笑了：“说来听听。”
韩唯：“你之所以选择前几名受害者，是因为她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可以有机会学习去不知道珍惜。你羡慕她们拥有你想要的生活，同时也痛恨她们的不珍惜。因此，你选用玫瑰祭奠这样的方式，用来祭奠她们浪费的青春，我说的没错吧？”
綦回：“继续。”
韩唯：“你因为家里的原因没能完成学业，为了生计只能外出打工，但是学历这块敲门砖你没有，所以你的求职路处处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对口专业，但是功劳都被别人抢走，最后还替别人背了黑锅。所以你想要报复害你的人，顺便也想揭露辉阳的秘密。”
“哦？”綦回一副很疑惑的模样，问道：“辉阳有什么秘密？”
韩唯：“辉阳监听他们的客户！这无论从行业还是法律都是不能容忍的。你想要通过直播来把这件事捅出来，一次性毁掉辉阳。”
綦回投来赞赏的目光：“厉害！猜得不错。”
韩唯：“现在可以说了吗？”
綦回：“只可惜还少了一个。”
韩唯一怔：“少了一个？”
綦回：“我做玫瑰祭奠一共有三个目的，第一个和第二个你都说对了，但还有最后一个。如果你能猜到，我就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包括所有的受害者名字。我想你们应该还没有找到所有的受害者。”
笃定的语气，坚定的表情，都是在告诉韩唯这不是玩笑，他是认真的。
隔壁的房间里，已经开始讨论。
齐佳骂道：“这个变态，这个时候在玩什么游戏？”
田一海棠：“我觉得他不像是玩游戏，倒像是考验。”
杜勋：“可是，他还有什么目的是我们还没发现的吗？言哥，你有想法吗？”
姜斯言摇摇头：“不知道。”
韩唯盯着綦回，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綦回倏然一笑：“要不要给你一个提示？”
韩唯依然面无表情，话也不说。
綦回：“不要吗？”
韩唯：“你说。”
綦回：“最后一个目的和我本人有关，我在求一样东西。”
韩唯疑惑：“求一样东西？”
綦回点头：“因为我给了你们提示，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只有三次回答的机会，限时一个小时，计时开始。”说完闭上了眼睛。
韩唯冷眼看着綦回，刚刚这人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綦回睁开眼，看到韩唯一动不动，连旁边的人也是一样，两人依旧维持刚才的样子，有些惊讶：“你们就坐在这？不去寻找吗？”
韩唯笑了：“不用。”
这回轮到綦回不解：“不用？这么自信？”他抬头看向韩唯身后的方向，猜到了墙背后站着一群人，笑着说：“你很相信你的人？”
韩唯不作声，只是看着綦回。
“和他自己有关？”齐佳困惑，“这提示有什么用吗？”
杜勋：“不懂，做这件事难道对他本人有什么好处吗？”
田一海棠：“能有什么好处？难道拿别人祭奠的青春换回他的青春吗？怎么可能？”
杜勋：“难道是他是想变成名人？让所有人都记得他？然后名垂青史？”
齐佳：“名垂青史？他不遗臭万年就不错了！”
杜勋：“之前我记得有个人发明了一个病毒，迅速传播。虽然他人被抓了，但是却得到了一份合同。出狱就被一家大公司录取了。”
田一海棠：“那是病毒，属于网络安全。綦回这是杀人，性质不一样。即便是他的能力被大家注意到，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事业，因为他犯的罪太恶劣了，基本上死刑无疑！”
“死刑？”姜斯言念叨道。
田一海棠：“对啊！他这是连环杀人，还是无辜的人，社会影响这么恶劣，死刑基本上逃不了了。”
一语中的。
姜斯言想起他们找到綦回时，他并没有戴面具，而是以真容示人，加上现在的从容态度，瞬间想通了綦回的目的。
綦回索求的从来不是什么好处，他索求的东西非常简单，只是与常人不同，所以常人猜想不到。
姜斯言从观察室走出，来到了审讯室门口，敲了敲门。
韩唯开口道：“进。”
姜斯言走了进来，来到綦回身边：“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綦回看看姜斯言：“姜斯言，海城最会破案的男人，传闻说你能看到鬼。真的假的？”
姜斯言坦言：“你相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是假的。看你。”
“有意思！”綦回笑着看了看姜斯言，“那你说说看，我求的是什么？”
姜斯言斩钉截铁地说道：“求死！”
綦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最开始的惬意和自然彻底消失。
姜斯言知道自己的答案对了：“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你之所以杀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很简单的目的，就是你求死，你不想活，你想死，这个世界你没有任何留恋。根据现有的法律，你知道死刑的判决是比较难的，所以你杀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被判处死刑。只要你杀的人够多，社会影响够恶劣，在舆论的压力下，死刑是必然。”
綦回惊讶了两秒钟后，重新露出了笑容：“真聪明。难怪韩大队长可以坐在这里纹丝不动一点都不慌，原来是有你这么得力的干将在帮他。”
姜斯言：“现在可以说了吗？”
綦回点头：“当然，我就喜欢和聪明人交流，而你是我认可的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第一个受害者名字叫王思溪，高中退学后进了一家房地，然后做了领导的小三。”
姜斯言：“为什么选择她？”
綦回：“算她倒霉吧！那天我因为工作丢了想要换个房子，所以就去了中介，结果正好原配找上门上演了一出狗血伦理剧，让我看到了。然后因为我当时没有租房，她竟然把气撒到我头上，刚好我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就把她杀了。”
话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般。
姜斯言忍着怒火：“然后呢？”
“第二个受害人叫应云，一个学生，这个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这两人的尸体让我扔进大海了，应该已经被鲨鱼吃了，后面两个你们也都知道了，没有说的必要。”
姜斯言：“你是通过监控锁定了她们？”
綦回：“没错。辉阳可以监控他装过的任何系统，我平日无聊就会看看。老实说我看过不少大老板在办公室里上演激.情戏码，比三.级.片劲爆多了。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送你，我都有保存下来。这几个女人不过是被我无意间凑巧看到了，就记住了他们。忘了说我记忆力很好，看过就能记住，当我看到她们和不同男人搞在一块的时候，我的记忆就更深了。”
姜斯言：“所以你选择她们为你的受害者，是你早就选定了？”
綦回：“可以这么说吧，我看到她们乱搞男女关系的时候就对她们产生了兴趣，兴趣是会让人产生探索欲望的，所以我就查了查她们，发现她们都是一群学渣。起初我也只是对她们有不满，并没想过杀她们，可是从杀了第一个人之后，我就爱上了这感觉，所以就将她们选定成了我的目标。至于邱新巧她就更该死了，而且死有余辜。”
“发生了什么？”
“她以前干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她把我的功劳说成她的，我认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学历啊！”綦回感叹道：“即便说是我做的，也没几个人相信。你知道学历低找份好工作有多难吗？投简历的时候，学历不够即便是你有能力很多公司也进不去，我的简历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他们扔掉，晋升更是想都不要想，每次我都在晋升名单内，但是每次都是因为学历我落选。我能进辉阳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不跟她计较这些，想着她只要需要我，那我就可以继续留在公司，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居然坑了你。”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她辉阳的系统安全性出了问题，需要调整，但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不听我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到最后出了事情，居然把责任推给了我。害得我被整个行业封杀。她这种一无是处的败类，不该死吗？”綦回眼中冒出了杀气。
姜斯言：“你对邱新巧的恨意，也转移到了辉阳上，所以你想毁了它。”
綦回：“我曾经找过秦总想要说明情况，结果他的保镖把我推开。一个不分是非包庇情妇的人怎么配当领导？辉阳在他的手里迟早会玩完，那不如我亲自动手。经此一事，辉阳应该就变成落日了，再也升不起来了，而我们的秦总也会沦为阶下囚。有个老总陪我也挺好的。”
“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之前的作案地点是怎么选的？你又是怎么进入海升大楼的？”
“那些破房子都是我很早以前无意间发现的，这样荒废的破房子海城周围还有不少。至于海升大楼的安保，我拿着邱新巧的卡自然就进去了，多简单的事啊！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认的我也认了，而我该做的也全都做了，没遗憾了，可以结束了！”
韩唯忽然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綦回恍惚地问：“什么？”
韩唯：“你抽干了受害者身上的血，但是我看过视频，你祭奠用的血没有那么多，剩下的是怎么处理的？倒了？”
綦回：“被我放在了冰箱里。”
韩唯：“你还留着？”
綦回：“舍不得扔，每次看到都很兴奋。我也是最近才发现鲜血是会令人亢奋的。”
姜斯言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綦回不明，“我有说错什么吗？”
姜斯言：“懦夫！”
綦回一愣：“什么？”
姜斯言：“我说你是懦夫，你既然不想活了，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反而还要别人帮你开一枪。凭什么你求死就要拉着几个无辜的女孩当你的垫脚石？”
綦回理直气壮道：“她们都该死！雨果说过，‘谁虚度年华，青春就要褪色，生命就会抛弃他们。’这几个人活着也是浪费生命和资源，还不如死了。”
姜斯言冷笑：“可笑！你懂雨果这句话的含义吗？”
綦回：“什么意思？”
姜斯言质问：“你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几个吗？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不想学习吗？”
綦回反驳道：“不需要知道。因为不论是什么理由都是给自己找借口。”
“那你现在也是在为你的杀人找借口。”姜斯言道，“孔彦灵几乎和你一样没有父母的陪伴，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她的父母没有死但是不要她，甚至是死了他的父母都没掉一滴眼泪。她不想依靠别人，虽然她的方式不可取，但是靠自己养活自己有错吗？范司晨的家里重男轻女，她只是想通过不学习惹事引起家里的关注，得到一点点的关心，这难道不可以吗？你不曾了解就妄下定论，你说邱新巧自以为是，你又何尝不是？”
綦回被问得愣住，姜斯言所说的他并不完全知情。
姜斯言继续说道：“是，她们或许是浪费了青春，但是她们浪费的是自己青春，与你何干？你看不惯，你可以谴责可以批判，但你没权替她们决定人生。她们所做的一切，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所谓的生命将会抛弃，是大自然的淘汰规律。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由你来做主她们的未来。”
綦回坚持自我地说道：“我这是在惩戒她们，也是警示社会，人们应该感谢我。”
“你放屁！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改过自新重新来过？你强行剥夺这些人的生命，就等同于你剥夺了对方自我改变，自我反省的机会。你以为你是谁？神吗？不，你不是神，更不是什么救世主。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同理心又自我感觉良好自大傲慢的神经病。”
此刻的綦回完全傻掉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以了。”韩唯起身拉过姜斯言的手腕，制止了姜斯言，转过头对袁哲说：“袁哲收尾工作交给你。”
袁哲：“明白。”
韩唯拉着姜斯言走出了审讯室。
姜斯言没走两步，人就靠在墙上，闭上了眼，此时他的手还是颤抖的。
韩唯一手按在他的头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斯言，严肃地批评道：“你刚刚失控了。”
“对不起。”姜斯言低着头说道。
韩唯：“你要学会控制你的情绪，你太容易代入受害者的情感。虽然这样你很容易共情别人，但是同时也很容易失去冷静和客观。”
姜斯言：“我知道了。”
韩唯叹口气，不忍再责备，而是换了一个温柔的语气说道：“下次注意。”
姜斯言微微点头：“嗯。”
田一海棠着急忙慌赶来，打断了两人怪异的气氛，说道：“老大。”
韩唯放下手，站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了？”田一海棠：“我上次去过綦回的家。”
韩唯：“然后呢？”
田一海棠：“我开过冰箱，里面是空的，并没有受害者的血液。”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田：抱歉！打扰了，是我不识相。
今天也是提前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