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玫瑰祭奠四
冬日的夜，月光清冷，星光微烁，风一吹，黯云浮过遮住大半，让身处天寒黑夜中的人们不禁感到寂寞孤独，但即便如此也总有人例外。
唐津接到姜斯言的电话后，故意在韩唯面前炫耀了一番，最后满心欢喜从韩唯家离开，开着他的红色跑车直奔姜斯言电话里所说的目的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跟了他一路。
韩唯想着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在唐津准备离开的时候，立刻找来熟悉的代驾，像个变态一般偷偷开车尾随对方。瞧见对方停车，自己也让司机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并让打发人离开。
车子停靠的马路旁边是一座跨江大桥，是海城标志性的建筑，名为“望希桥”，但海城人更愿意称它为“往昔桥”。桥上有一条行人通道，可以徒步走过大桥，海城人喜欢站在桥上看着江边的夜景。
老人们常说，海城变化大。过去几十年，高楼拔地起，原本的质朴渐渐变成奢华。有人曾站在桥上记录着海城每一年的变化，照片中的海城每年都不同，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有人来这座桥上遥望海城回顾往昔，“往昔桥”的名字因此而来。只不过近几年，这里成了网红打卡胜地，不少分手的情侣也选择来此地告别过去。
韩唯意外姜斯会约唐津来这里，还偏偏选在黑灯瞎火的时间约唐津，究竟是要说什么。韩唯独自坐在车里，内心焦躁慌乱。
片刻后，韩唯看到唐津手持电话从车上下来，朝着大桥走去。韩唯跟着下了车，走到桥边时犹豫了，这桥上没几人，贸然上去必然会暴露，无奈下只好留在桥下等着两人出现。
唐津独自走上桥，江上的冷风从南向北的吹过，冻得他直哆嗦。为了抱得美人归，他也算是不辞辛苦，大半夜忍受着寒冬的侵袭来江边爬桥。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唐津看到前方有个人影站着不动，他走近后确定是姜斯言，立刻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姜斯言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到唐津，打了声招呼：“来了。”
唐津笑着说：“嗯。你主动约我，我必然是要来的。”
姜斯言点点头，重新转过身面向江面，“辛苦了，其实叫你出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当面说清楚。”
唐津听姜斯言说话的语气后心一沉，“你想说什么？”
姜斯言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想劝你放弃追求，我们不合适。”
唐津不爽，姜斯言和韩唯都对他说了一样的话，好像他有多差一样。唐津越想越不服气，说道：“哪里不合适？我不帅吗？我没有钱吗？还是我活不够好？”
姜斯言：“你都有。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你说的这些决定的。你说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长相还是身材？还是单纯想睡我？”
唐津愣了一下，没想到姜斯言竟然问得如此直白。既然对方挑明了，他也没有藏着的道理。
“我要说都有呢？”
“睡过之后呢？天长地久吗？”
唐津露出诧异的表情，惊讶地看着姜斯言。
天长地久开什么玩笑？他们这个圈子里哪有几个人是奔着相守一生，姜斯言混了这么久怎么还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从唐津的表情的反馈中姜斯言便读出了其心思，不觉笑了出来，轻轻晃了晃脑袋，额头前的碎发随着吹来的风摇动。
唐津看不透姜斯言的表情，问道：“你笑什么？”
姜斯言：“没什么。你说既然我们不会天长地久，那就是注定分手。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唐津：“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想拥有你。”
姜斯言：“行吧！”
答应的这么爽快吗？这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唐津惊喜地瞪大了双眼：“你同意了？”
姜斯言：“我同意没用，得你哥同意。”
“啊？我哥？韩唯吗？”唐津不解，“关我哥什么事？”
姜斯言：“我听他的。”
唐津：“为什么？”
姜斯言笑笑：“你表哥也是我大哥，我和他拜了把子，大事都得听他的。只要他同意我们交往，我分分钟答应你，怎么样？”
唐津收起笑容，开始犯难。韩唯刚刚还破了一盆凉水给他，又怎么会答应他和姜斯言交往。姜斯言这是给他挖了一个巨坑，等着他往里跳。
姜斯言又补充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韩唯，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只要你搞得定韩唯，我们随时约会，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是故意的，他给了唐津机会，将皮球踢回唐津，让对方来解决问题。而且以韩唯今天的态度而言，是断然不会答应他们二人交往，所以姜斯言才会这般行事。
唐津脸抽了一下，悻悻道：“我努力。”
姜斯言：“好，那我们走吧，这上面怪冷的。”说完，姜斯言便转身往回走，唐津只好跟在了后面。
到了桥下，唐津开口道：“你开车来的吗？”
姜斯言：“没有。朋友送我过来的。”
刚刚是乔翌送他过来，但是他让乔翌不要等先走了。
唐津：“那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姜斯言：“不用，我打车回家。”
唐津：“这么晚了不安全。”
姜斯言：“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安不安全，你先走吧！”
唐津犹豫片刻，见姜斯言心意已决，只好独自开车离开。
姜斯言目送唐津离开后，朝着大马路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仔细瞧了眼车牌号确定是韩唯的车。
车上没人。
人呢？
姜斯言围着车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四处张望想看看韩唯是不是在附近。
“别看了，在你身后。”低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姜斯言猛地回头，看到韩唯正朝他走来。
“你怎么在这？”姜斯言好奇道。
“兜风。”韩唯随口扯了一个谎。
“是吗？”姜斯言怀疑道。
韩唯转过来问：“你又为什么在这？”
姜斯言：“约人见面。”
韩唯：“约了谁？”
姜斯言哼了一声：“明知故问，你弟唐津。”
韩唯被姜斯言戳破了谎言，眼神不断闪躲，心虚到不敢和姜斯言对视。
姜斯言笑着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韩唯如实说：“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我家。”
姜斯言点点头：“所以你就跟过来了？”
韩唯“嗯”了一声，“你们说什么了？”
“能先上车吗？有点冷。”姜斯言请求道。
韩唯叹了口气，按下车钥匙的解锁键。姜斯言听到车门开的声音迅速钻上车。韩唯随后进到车里发动引擎开了空调。
很快车内的温度回升，驱走了两人身上的寒意。
姜斯言重新开口道：“没说什么，就是拒绝他。”
韩唯：“他答应了？”
姜斯言：“没有。”
韩唯眉一紧：“那然后呢？”
姜斯言：“我看他这么坚持，所以我就给他机会了。”
韩唯怒火攻心，喊道：“姜斯言。”
姜斯言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花花的牙齿：“我告诉他，我和你拜了把子。你是我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同意我和他交往，我就答应他的追求。”
韩唯愣住，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姜斯言挑了挑眉毛：“你会同意吗？”
韩唯：“不可能。”
姜斯言点点头：“我就知道，所以我机智吧！”
韩唯被姜斯言得意的小表情逗笑：“算你聪明。”
姜斯言：“放心吧，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这种在一起又会分手，你夹在我们当中也会尴尬。再说我想了下和你做亲戚怪怪的，还是不要的好。”
韩唯：“知道就好。我也不想你和他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以后家庭聚会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姜斯言嘿嘿两声后，笑容渐渐从脸上抹去，“韩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韩唯忽然感觉到姜斯言很严肃，“你问。”
姜斯言犹豫了下：“你想过以后吗？”
韩唯：“什么意思？”
姜斯言：“你觉得以后你会和一个人天长地久吗？”
韩唯想了下：“可能吧！我是个嫌麻烦的人，认准了就变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世间多少人憧憬期盼的美好爱情，但是却没有几人做得到。
姜斯言赞许地点了点头，想着韩唯当初能和一个人谈七年的恋爱，就该知道这是一个长情的人，“所以你会结婚咯？”
韩唯：“当然，不过不是现在，估计再过几年会考虑结婚的事情。”
姜斯言听完后心酸不已，果然韩唯和他们不一样。韩唯会结婚是他早就想到的，只是亲耳听到后还是会难过。姜斯言也觉得自己矫性，显而易见的答案居然还要问，问完了自己还难受。
神经病！姜斯言在心里自己骂自己。
“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韩唯奇怪姜斯言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他结不结婚。
姜斯言摇摇头，装作无事发生道：“没什么，只是今天和唐津聊到了这个话题，想听听看你会怎么说。”
韩唯心里咯噔一下，他大概猜到了他的答案与姜斯言和唐津都不同。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了起来。姜斯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走吧，回家吧！”
韩唯：“走不了。”
“啊？”姜斯言疑惑，“为什么？”
“我喝酒了，开不了车。”
“那你怎么来的？”
“叫了代驾。”
姜斯言有点无语，“那怎么办？”
韩唯看眼时间：“这个点估计代驾也不好叫，就在车上将就睡一晚吧，明天再走。”
姜斯言深吸一口气，“好吧！”
“车座下有按钮，按一下把椅子放平。”韩唯说道。
姜斯言照做，椅子慢慢向后移，人也跟着倒了下去。他侧过脸，面对着车窗，慢慢闭上眼睛。
韩唯以为姜斯言要睡觉，轻轻按下车窗，留出一个缝隙通风，自己也放倒座椅闭目休息。
过了一会儿，车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姜斯言睁开眼，轻轻转动身子，看向身旁的人。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几厘米。
看着韩唯，姜斯言嘴角微扬。这个男人真是好看！从第一眼便让他挪不开眼。自从动了心，更是每日煎熬。这段时间以来他强迫自己放下，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因为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然而韩唯因他的过往开始像长辈一般对他照顾疼惜时，既让他心存感激，也生了贪念。他贪图不曾有过的温暖，自私地接受了韩唯的善意，毫无顾虑地享受着对方对他的好，差点儿还以为这是理所应当。
直到今日的一顿饭才点唤醒了他。现在他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泡沫，总有破灭的一天。姜斯言今天的提问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断了不该有的念想。韩唯是个有明确规划的人，亲口说将来会结婚成家，那必然是计划好的。
姜斯言的目光不曾离开韩唯的脸，自嘲地笑了笑。韩唯是个正常男人，自始至终都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一个人。他现在拥有的不过是暂时的，早点认清现实也好。
熟睡中的人，丝毫不知醒的人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
韩唯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抬眼看到一旁的姜斯言背对着自己蜷缩在椅子上还没醒来。他调好座椅，又帮姜斯言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回了家。
路上经过减速带，车子颠了一下，姜斯言睁开了眼，看到车窗外的景物不停地向后方移动。他伸了伸懒腰，转过身子调整了坐姿。
“醒了？”韩唯问道。
姜斯言“嗯”了一声，声音奶奶的。
“还困吗？”
“有点。”
“挺一会儿，马上到家了，吃口饭再睡。”
姜斯言没说话，脑子里思考着事情。韩唯只当姜斯言刚起床还不清醒。
十分钟不到，两人回到了韩唯的公寓。韩唯打开冰箱问道：“想吃什么？”
姜斯言：“你能教我做饭吗？”
韩唯愣了一下：“你想学做饭？”
姜斯言点头，自力更生的第一步是得学会生存技能，做饭毋庸置疑是首选项。
难得姜斯言提提出这样的要求，韩唯忽然觉得孩子长大了的感觉，“行，今天我边做边教你。”
姜斯言：“好。”
韩唯刚把鸡蛋拿出来，两道手机铃声便先后响了起来。韩唯和姜斯言同时拿起手机，看到是群里发来的消息，还有紧急符号，相互对视一眼，点开了群聊。
袁哲连发了几条消息，其中包括几个小视频。
姜斯言点开第一个，一个女人被绑在床上正遭受着一个男人的施/暴，手段残忍变态至极。紧接着点开第二视频，女人躺在铺满玫瑰花的床上，手臂上插着针管，红色的血液被抽离，人渐渐没了声音。最后一个视频，黑色背景，上面写着一行红字：玫瑰祭奠第一集 。
三个视频从画面判断是来自同一个视频。姜斯言没猜错的话，是袁哲为了方便选择重点部分截取发出来给他们的。
群里最后一条信息是袁哲发来的一段文字：视频来源于一个视频网站，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零四分。
看完后袁哲的消息，姜斯言心一沉，他抬起头看向韩唯，注意到韩唯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姜斯言开口道：“杀人纪录片？”
韩唯点头：“嗯。看袁哲说得是这个意思。而且这只是第一集 。”
有第一集 ，就意味着有第二集，是要制作成电视连续剧的意思。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韩唯又看了看袁哲发来的消息，“凶手发布的时间也挺有意思，居然没选整点。”
姜斯言想了下说：“一点零四，妖零四，要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做饭】
姜斯言和韩唯在一起多年，做饭的本事没学明白，吃饭的本事日益见长。
某日，乔翌给姜斯言炫耀自己给男友做的饭，“妖精我厉害吧！我家男人还夸了我给我奖励了。”
姜斯言心生妒忌，当晚心血来潮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一脸求表扬地说：“四菜一汤，怎么样？”
韩唯看着满桌子的菜，炒鸡蛋，煮鸡蛋，煎鸡蛋，鸡蛋羹，鸡蛋汤，无奈道：“估计母鸡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你要他断子绝孙。”
姜斯言哼了一声：“我明明只能让你断子绝孙。”
韩唯：“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