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眼美人鱼十一

从天黑到天亮，齐佳一眼未合，花费整整一夜的时间查看监控，到最后也没寻到嫌疑人车辆的踪迹。

同样熬了一夜的还有韩唯，好不容易有点发现恨不得赶紧抓住，不然很可能就让凶手再次溜走。他反复查看金沙海滩附近的监控，想要找出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抛尸，但结果不如人意。

其余几人也熬到后半夜，但长时间盯着电脑，眼睛很容易疲劳，不自觉地会想要合上双眼休息一下，一来二去困意上头，就没忍住睡了过去。

盯了一夜的电脑，齐佳已然到了极限，双眼干涩隐隐刺痛，忍不住地仰起头闭上眼，缓解身体的不适感。

手机闹钟突然响起，韩唯一看已经早上六点。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人，有人趴着，有人仰着，有人干脆蜷缩着躺在两把椅子上，光是用眼瞧着都觉得难受。辛苦了一夜，韩唯不忍心将大家叫起，想着还没到上班点，让所有人多休息一会儿。

韩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未开封过的烟和一个打火机，准备出去抽一根提提神。门一开，齐佳睁开了眼，回头一望。

“没事，你休息，我出去一下。”韩唯小声地嘱咐后，轻轻地合上门。

韩唯走出大楼，来到外面的一个垃圾桶旁。他将烟盒外的塑料包装拆掉丢进垃圾桶，从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火，微微地吸了一口后，又徐徐地吐出烟圈。韩唯没什么烟瘾，平日里几乎不抽烟，只有在比较烦闷的时候才会抽一口，排解一下心里的烦闷。

抽了几下后，烟没了一半，韩唯将烟头按在了垃圾桶上的烟灰缸，转身走向停车场，开车出了警局大院。他开车来到警局附近的一家早餐店，按着人头，买了六杯豆浆和六个茶叶蛋，又买了两屉包子。

韩唯拎着早餐，回到办公室，除了齐佳，其余几人依旧没醒。他把早餐放在齐佳的桌上，“昨天辛苦了，先吃点早饭。”

齐佳愣了一下，从韩唯手里接过早餐，有些感动道：“谢谢老大。”她看了眼，“等其他人醒了一起吃吧。”

韩唯：“不用，你先趁热吃，等他们醒了再说。我按人数买的，肯定够。”

齐佳点头：“好的。”

袋子一开，包子的肉香味溢出。齐佳吞了下口水，拿起一个塞进嘴里，接着又吮了一口插着吸管的豆浆。热呼呼的豆浆混合着肉包进到胃里，瞬间整个人暖了起来。

肉包子的香味成功唤起了其他几人的意识。

袁哲坐的最近，醒的最快，抬头看到早餐，眼睛瞬间一亮，惊讶地喊道：“包子！哪来的？齐姐你买的吗？”

齐佳摇摇头：“老大早上出去买的。”

田一海棠和罗祥锦也醒了过来，本能的被食物的味道吸引走到了齐佳的办公桌旁。

老罗刚咬一口，便有了想法，“这是王婆早餐铺的吧？”

韩唯笑了笑：“看来也是熟客啊！”

老罗点头：“那是，咱们警局但凡待得久一点的都知道。以前就在咱们对面的街道上，她家味道好又卫生，老板人还实在，咱们的人都去她家吃早餐。后来因为城市规划，整改商铺就搬走了。开车过去要十分钟的样子。”

韩唯：“嗯，我以前也总去吃，早上正好有空就开车去看看还在不在，还好没搬家。”

包子眼看要见底，齐佳忽然想起韩唯进来时好像还没吃，“老大，你是不是还没吃啊？包子不多了。”

韩唯：“没事，你们先吃。给我留个豆浆和鸡蛋就好。”

“我吃饱了。”齐佳看了看其他几人，彼此交流了下眼神后，起身将早餐送到韩唯和姜斯言的桌上，“我们都吃好了，老大这些是你和姜斯言的。”

“好，谢谢。”韩唯看眼时间，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姜斯言身边，敲了敲桌子，“到点了，起床了。”

姜斯言头埋在手臂中，整个人纹丝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韩唯又叫了几遍，人还是没有反应。

他不禁怀疑起当初章麟辉的话，姜斯言睡眠不好。他觉得这话不对，这哪里不好，这睡得太好，叫都叫不起。

“言哥是累着了吧？要不再等会儿。”袁哲劝说道。

韩唯瞧着叫不起姜斯言，干脆放弃了，“算了，随他睡吧。我们先开会。”

除了姜斯言，其余几人随着韩唯进了会议室。

韩唯：“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们发现的新线索又一次断了。而现在的凶手已经变得极其危险，每一次行凶都令他的手法进化。我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是凶手选择受害人的原因，以及他抛尸的部分手段，但是对于他的身份，作案的原因，以及完整的抛尸过程都尚不可知。”

老罗：“还有一点疑问。凶手为什么又重新回到金沙海滩抛尸？我们原以为他会选择情人湾，是他刻意避开，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

田一海棠：“或许和他本人有关。凶手抛尸肯定是选择他熟悉的地方，以现在案情的进展来分析，凶手对金沙海滩的监控十分熟悉，虽然我们拍到了嫌疑人，但是嫌疑人的脸并没有被拍下，而且抛尸地点也是盲区。”

齐佳：“我比较赞成田哥的说法。”

韩唯：“袁哲，你这边对于视频中嫌疑人的特征分析有结果了吗？”

袁哲：“有了，虽然凶手的脸部特征没有被捕捉到，但是我根据监控视频分析出了嫌疑人的身型，嫌疑人身材瘦小，身高170-175之间，体重大约50公斤左右，从他的走路姿势基本可以断定年龄在18到40岁之间。不过这有个前提是，这个人是个男的。因为如果是女的，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韩唯想了下说：“袁哲你试着模拟嫌疑人可能逃走的路线，看看能不能缩小我们搜查的范围。齐佳负责查一下婴儿车，调一下在第一起凶杀案前本市购买过这款婴儿车的记录。”

袁哲：“明白。”

齐佳：“收到。”

韩唯：“老罗你和小田，你们两个去趟海边，拿着视频中截取的嫌疑人照片，去金沙海滩附近询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类似的人。”

老罗点头：“好。”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姜斯言带着迷离的眼神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空位上。

韩唯感到些意外，睡神居然醒了，十分难得，调侃道：“哟，你这是睡醒了？”

姜斯言奶声奶气地“嗯”了一声，手胡乱地挠了挠支棱的头发后，问：“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袁哲：“快结束了，老大在给我们分配任务了。”

姜斯言强迫自己睁开眼皮，说：“每个人做什么帮我复述一遍。”

袁哲原样的重复了一遍韩唯的安排，“就是这样。”

姜斯言听完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说：“袁哲，调一下当天停车场的车辆，寻找和嫌疑人在同一时间段出现的游客，看看当天是否有人有拍摄视频和照片，说不定会无意间拍下嫌疑人。”

韩唯多少有些惊讶，姜斯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居然还能提出有效的建议，“按他说的办，开始行动。”

众人纷纷退出会议室，韩唯和姜斯言走在最后。两人回到办公桌，韩唯将早餐递给姜斯言，“把早饭吃了，吃完再工作。”

姜斯言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姜斯言拿出一个包子掰开，开始吃肉馅，吃完肉馅就放下了包子皮，随后又开始剥茶叶蛋，把蛋清吃完，蛋黄留了下来。

韩唯诧异道：“你这就不吃了？”

姜斯言点点头，“我不吃包子皮和蛋黄。”

韩唯：“这么大的人居然还挑食。”

姜斯言反击：“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韩唯觉得姜斯言表现得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父母没教过你吗？”

姜斯言语塞说不出话，如鲠在喉，半天才开口说：“没教过。”

韩唯愣住，一瞬间他好似看到姜斯言眼睛红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弱了些许。他回忆起曾看过的姜斯言的档案，生父不详，母亲去世，顿时后悔，试图弥补。

“你把另外剩下的包子肉馅和鸡蛋清都吃了吧！”

“我吃？”姜斯言瞪大眼睛，“那你吃什么？”

“嗯，你吃吧，吃饱了好干活。我吃皮和蛋黄。”这是韩唯脑子里一瞬间冒出的解决办法。

姜斯言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确定？”

韩唯面无表情到：“确定。”

姜斯言微微点头，“那我不客气了。”说完就对剩下的包子下了手。

待他吃完后，将剩下的包子皮和蛋黄推给韩唯，心里仍有些迟疑，“你确定要吃吗？”

韩唯拿出一个包子皮，将蛋黄塞了进去，认真地吃了起来。他向来对吃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能吃饱就行。

生平第一次有人吃自己的剩饭，姜斯言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韩唯很快解决了早餐，将塑料袋丢进垃圾桶，重新投入工作。姜斯言在一旁反复观看着韩唯昨晚看得海边监控，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果断从座位上站起，拿着钱包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韩唯询问道：“你要出去？”

姜斯言：“对，我要去海边看看，我有个想法要去证实一下。”

韩唯听完起身：“一起吧。我开车。”

韩唯开车载着姜斯言来到海边，两人光着脚走在沙滩上。发生命案后的海滩明显的冷清了不少，几乎没什么人。

韩唯：“你有什么想法？”

姜斯言：“我在想沙滩上什么最不容易引起怀疑，又可以将尸体遮盖掉。”

韩唯望着空荡荡的海滩，没有什么头绪：“你觉得是什么？”

姜斯言转过身，正对着韩唯道：“帐篷。如果凶手事先搭起帐篷，再将尸体移入帐篷，就可以掩人耳目。而且没猜错的话凶手的帐篷是特制的，没有底层的那种。”

两人走到凶手两次的抛尸点。姜斯言张望了下，说：“这两个地点都是监控死角，也就是说在这里搭帐篷，监控实际上是拍不到的。”

韩唯若有所思：“看来小田的推理有点道理，凶手选择金沙作为他再次抛尸的地点，很可能是因为他熟悉这里的地形。”

姜斯言：“或许还可以推理出其他的。”

韩唯：“比如？”

姜斯言：“比如他是单身，情人湾大部分都是情侣一同去，单身的人一般不会去那受刺激。其实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我记得早上袁哲推测此人身材瘦小，如果是一个男人，170出头身材还不好，如果他再长得一般，家庭不好的话，心理上很容易自卑。这样的人情感方面多少不会太顺利。”

“你是怀疑他曾被人拒绝过？心理创伤？”

“只是猜测，我一直在想凶手突然选择杀人的原因。一个本身心理就有缺陷的人，当他受到某种打击或者刺激，很容易心理变态，做出极端的事情，而所有认识他的人绝不会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面。这在凶杀案中很常见。”

韩唯觉得姜斯言的推理不无道理，果断掏出电话，打给齐佳：“齐佳，你再查一下帐篷的购买记录，看看网络上有没有人同时购买过婴儿车和帐篷。”

待电话挂断，姜斯言问：“我们现在去哪？”

韩唯：“商场。”

韩唯开车载着姜斯言离开海边，按照事前袁哲查到的资料，来到一家售卖同款儿童车的商场。

进到商场，直奔婴儿区，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同款车。

韩唯走进店家，叫来售货员，“你好。”

售货员看到两个男人一同来到婴儿区，感到一丝奇怪。虽说同性恋人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她还从没见过有两个男人一起逛婴儿区，不过光从两位的长相和身高来看，还真是一对璧人。

她主动走上前，道：“您好，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款婴儿车……”

没等韩唯话说完，售货员一下来了精神，开始侃侃而谈：“先生真有眼光，这款是我们今年的新品，舒适而且空间大，适用于各个年龄段的孩子，并且可以根据孩子的年龄和大小进行调节内部构造，平时出门给孩子带的东西，像什么尿片奶瓶还有各种都可以放在底下，我们做过实验这个婴儿车完全可以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所以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

姜斯言在一旁偷笑，这售货员估计以为韩唯是她的财神爷，所以才会如此卖力的推销。

韩唯季度想打断都没成功，索性不再阻止，耐心地听完了对方的介绍。

售货员自认为已经绞尽脑汁，说完所有能说的，最后问了一句：“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姜斯言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拱火道：“他觉得不错。”

售货员一听心里开心得不行，显然当“老婆”的满意她的解说，那这当老公的哪有不从的道理，瞧这情形她这单生意有了，满心欢喜地道：“满意就好，我们店铺现在搞周年活动，六岁以下的儿童享受八折优惠。不知你们二位的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韩唯：“孩子？”

姜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