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原走到第一块毛料前，直播间适时将镜头切换至原石表面：
“这块毛料为普通的黄沙皮壳，本不好辨别，但大家仔细看，它的表面散落着数个灰白色的斑点，斑点大多分布在一侧，很不均匀；再看它的皮壳……”
随着他细致的讲解，白景对于这块毛料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不愧是高级赌石师，有很多细节都是他不曾注意到的。
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却对这些枯燥的解释不是很感兴趣，幸好在讲解的同时，会有一名经验丰富的解石师傅同步解石。
此时众人都接入了虚拟端口，能够亲自站在一旁观看解石过程，这种刺激感使得流量激增，直播间人数成功突破了八千万大关。
第一块毛料沿着皮壳的不同方向连切了三刀，毫无意外是白花花的石头，众人不由得轻声叹息。
第二块毛料沿着底部的癣切了一刀，落下第二刀时便出了绿，然而在所有人激动兴奋之时，赌石师傅又切了两刀，发现是靠皮绿，引得无数人扼腕。
第三块毛料……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解石师傅一共解开了十一块毛料，这些毛料中只有一块有翡翠，但玉肉中有大片裂痕，根本无法使用，众人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这时，解石师傅将编号为‘12’的白盐沙皮毛料搬到了解石机上。
考生们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们中有超过半数的人都选了这块毛料，纷纷祈祷一定不要出现任何问题，这可关系着他们能否通过考核。
宁雨萱在考试中看到这块白盐沙皮毛料的第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编号‘12’填入了最后一栏的答题处。
现在她的心情依旧十分轻松：就凭这块毛料的表现，里面的翡翠绝不会差！
路原帅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用手轻轻摩擦着毛料表面，介绍道：
“这块白盐沙皮表面糙手，脱沙感很强，是典型的索特区第一场口的毛料，为白沙皮中的上等。皮壳表面脱沙紧凑细腻，说明种老。【注】
再看它的表面，一条条带状的绿色松花呈对称分布，是表现很好的料子，出冰种的概率极大，甚至有可能出玻璃种！”
路原详细讲解一番后，解石师傅极为慎重地来来回回看了许久，才开始沿着松花的走向进行擦石，很快便擦出了雾面。
这么快就出雾了，还是白雾！
一瞬间所有人的热情都被点燃了，直播间的人气飙升到了极点，人数蹭蹭的往上涨。
坐着台前的考生们同样激动不已。
出雾了，而且从洒了水的切面来看，里面的翡翠底子不会差。
肯定赌涨了，还是大涨！
看到白雾，解石师傅的操作更加细致，沿着雾面一点点进行擦石，很快擦出了巴掌大的窗口。
淋了水上去，切口处清透如冰，带有一丝朦胧的清凉之感。
是冰种！
解石师傅认真观察着切口的轮廓和底部的松花走向，在靠近底部的三分之一处切了一刀。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这一刀恰到好处，正好将翡翠的大小切了出来。
俗话说‘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自落下这一刀之后，这块翡翠的轮廓近乎完全展现了出来，可谓一锤定音。
最终，这块白盐沙皮的毛料中解出了重达3.4公斤的冰种飘花翡翠。
晶莹剔透的翡翠如同流动的冰泉，里面带着点点碧绿的色泽，好似云朵漂浮其中，质地细腻、水色十足，端的是清新淡雅，浑然天成。
直播间马上被无数礼物刷屏，人们激动地走上前欣赏，通过全息技术感受着冰种翡翠清透冰凉的触感，心中充满了喜爱。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冰种翡翠的诞生，很难相信是在一块石头中解出来的，真的太美了——】
【重达3.4公斤的冰种飘花翡翠，绝对的大涨啊！】
【公会出售吗？我出四百万星币购买这块翡翠。】
【我出四百五十万！】
【我出五百万星币，应该不会有人比我出得更高了。】
一群人趁机喊起了价格，但很快就被其他弹幕刷走了。
【兄弟姐妹们，快，给我把‘大涨’打在公屏上！】
一时间，直播间被满屏的‘大涨’淹没。
选择‘12’号的考生们重重松了一口气，恨不得仰天大叫一声，他们答对了！
有了这5分的优势，足够拉开不少名次了。
这时候，一直坐在一旁观察的赌石公会会长笑了笑，示意镜头切到他这里。
光屏很快切换成会长笑眯眯的脸。
刚刚还在近距离观看冰种飘花翡翠的众人被从虚拟空间弹了出来，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听到了赌石公会会长的声音：
“这块毛料确实开出了冰种翡翠，却不是赌涨。”
弹幕顿时炸开了，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赌涨啊？
都开出冰种翡翠来了，难道要开出极品玻璃种才算是赌涨吗？
宁雨萱同样皱紧了眉头，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赌石公会会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大家说说，什么是赌涨？”
【自然是赌出的翡翠价格大于原石价格。】
这是基本常识，即使不赌石的人也知道，很多人都发了弹幕，屏幕上一直滚动着这句话。
会长捋了一把胡须，笑道：“没错，路原，你把这次购买五十五块原石的价格全部列出来。”
宁雨萱脸色一白，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路原很快将毛料价格投射在光屏上，直播间的人们一个个看下去，看到编号为‘12’的毛料价格时，集体失了声。
“竟然花了六百万星币……”宁雨萱喃喃自语，神情飘忽。
她从小接触赌石，自然知道解出的这块冰种飘花翡翠个头不大，能拍卖五百万星币已算不错，但距离原石的价格还差了不少。
——赌垮了。
这个认知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宁雨萱的脑海中。
现在再看这块毛料，她不知道该用心情来面对，表现如此出色的白盐沙皮怎么会少于五百万星币？
退一步来讲，考核的试题也不会如此简单。
都怪自己太自负了，在看到这块毛料的一瞬间便做出了判断，从未想过会有其他可能性，这次的前十名注定与自己无缘了。
宁雨萱正懊恼着，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了白景的身影：‘若是他的话，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
***
花费了大半天时间，五十五块毛料终于被全部解出，共开出了三块翡翠，编号分别为12、33和41。
12号的白盐沙皮毛料是最可惜的，虽然开出了冰种飘花翡翠，但并没有赌涨。
33号的黑乌沙毛料开出了1.7公斤重的糯种豆青翡翠，拍卖价在六十万星币，远超三万星币的原石价格，是名副其实的大涨。
41号的毛料平平无奇，表面没有松花也没有蟒带，却解出了重达6.9公斤的花青种翡翠，拍卖价为六万星币，是原石价格的近十倍，大涨！
直播间的观众们有幸目睹了一场精彩的解石直播，砸了一波礼物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近九成的考生在解石结果公布后神色郁郁，以他们的成绩注定无缘前一百名，只能来年再战。
白景经过今天的直播讲解，同样受益匪浅。
他本以为自己观察得足够细致，对于场口等基础知识也都掌握得不错，但是经过六级赌石师路原的讲解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
白景在考场中辨别不出的六块毛料，在路原手中毫无难度。
路原先是借助旁边的清水将毛料整体冲洗了几遍，直到将皮壳上的泥沙等全部洗干净，露出原石最初的、最清晰的表皮。
如此以来，任何一点微小的痕迹都无所遁形，仔细观察便能看到毛料随着星球地壳运动变迁而形成的细小纹路。
即使毛料上只有几处沙粒大小的浅色痕迹，路原都能全部找到，并且凭借这仅有的证据，准确判断出毛料的场口。
其中有一块黄沙皮的毛料实在从表面找不到线索，他便拿起用小刀刮下皮壳表面的矿物质和癣，根据矿物质的结构、颗粒大小、构成和癣的色泽、状态，竟然也能得出结论，令白景叹为观止。
大师不愧是大师。
白景在看到这几块毛料时只觉得无路可走，甚至有一种‘无论是谁也无法辨认’的想法。
他从未想到还有这么多方法可以辨别场口，这次的直播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若是遍寻不到，并不是没有踪迹，而是观察还不够细致、努力得还不够！
本次直播结束代表着实践考核答案的公布，白景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分数：六块毛料中有两块靠运气答对，得到两分，扣除四分。
理论知识他有信心，扣分绝对不会超过两分，那么合计总分应在94分以上。
‘希望能拿到这次考核的前十名。’
白景这样想着，将今日的心得和学到的知识一点点的记在了笔记本上。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用完了五个笔记本，这份努力程度无人能及，同样，他的成长速度亦令人望尘莫及。
两天后的凌晨，赌石公会官网发布了本次赌石学徒考核的录用名单：即排名在前一百名的考生。
当看到这份名单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星网差点陷入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