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秦怡喘息着靠在穆晓晓的怀里, 她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甚至她的汗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从小到大，没有谁与她这样亲近过。
她生性好洁, 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推开。
可如今，对面的人是穆晓晓，她那被汗水浸的漆黑的眼眸里都是因为她的进步而兴奋的光, 她是真的在为她开心，这样一来，秦怡不仅没有力气推开她, 身体也变得软绵无力, 只能紧紧的靠着她。
这样的生日，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忘记了。
穆晓晓知道大小姐累坏了，她也累得不行，可她又舍不得把秦怡放开抱到轮椅上去。
她私心的认为, 自己不是舍不得这香香软软的怀抱，而是大小姐刚刚有了进步，她舍不得将她抱回那冰冷的轮椅。
可今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大小姐的预期, 她不能太急，要尊重她的想法。
穆晓晓抱着秦怡往轮椅那儿走, 秦怡看着她脸颊的粉红, 她鬓角的汗水, 心，就像是被浸泡了一样, 满是柔软。
穆晓晓没有把大小姐放到轮椅上, 而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又搓着手, 让她去扶轮椅，还用身子让她靠着。
穆晓晓很缓慢的转了个身，弯下腰，“我背你回去。”
面前的是穆晓晓温暖的背，与冰凉的轮椅。
她在让她选择。
秦怡抿着唇看着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的眼圈有点发热，轻轻的将身子靠在了她的背上。
感受到那温度，穆晓晓的唇角上扬。
秦怡靠着她，心里在想。
——她才不是想要接近她，而是因为轮椅太凉了。
穆晓晓抱紧秦怡，小心翼翼的往三楼走去，这段路，以前曾经是秦怡封闭一切的路。
她的房间，那是她的禁区，曾几何时，无论门外是谁，她们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找她，只要秦怡拉上窗帘，坐在屋内就能将一切全都屏蔽。
而如今，因为这个人，她的房间也不再那么萧瑟。
穆晓晓边走边忍不住哼曲，秦怡贴在她的背上听的清楚，又是《心瘾》。
她就那么喜欢这首歌么？
也许是因为今天穆晓晓表现的太好了，也许是因为秦怡的心贴着她的背，被那炙热的温度烫的悸动，她幽幽的想着。
等她站起来，恢复的那一天，带晓晓去录音棚，圆她的梦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天的折腾。
穆晓晓将大小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她站直了身子，擦了擦汗。
大小姐真是可爱。
这时候知道害羞了？
秦怡缩在床上，目光局，看看天花板，看看地面，就是不看她。
啧啧。
这是清醒了。
穆晓晓自己也醒酒了，她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大小姐，你可太沉了。”
秦怡：……？？？
眼看着冰山有了裂缝，穆晓晓笑了，随着扔过来的枕头，敏捷的闪开。
“干嘛生气啊，我说的是实话。”
——滚！
……
闹腾了半天，秦怡也没有把穆晓晓赶出去。
穆心理师提出的理由非常的专业化，她还要查看一下秦怡的腿。
今天，对于大小姐来说，是历史性的进步，是一种飞跃。
她别提多开心了。
穆晓晓跪在床边，她曲起两个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腿，“有感觉么？”
秦怡瞥着她，就像是在看个傻子。
怎么可能没感觉？
穆晓晓忍不住，又去捏了捏大小姐膝盖的地方，“疼么？”
她用了小小的力度，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敲一下大小姐的韧带处，看看有没有膝跳反射。
秦怡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她抬起手，捏住了穆晓晓的脸。
穆晓晓：……
整个脸被捏变形了，穆晓晓震惊的看着秦怡，大小姐，做什么？！
秦怡一双漆黑的眸盯着她看，空着的手抬了抬。
——有感觉吗？
穆晓晓：……
真的是深痛的打击。
一直到滚回自己的房间，都洗完澡了，穆晓晓躺在被窝里想到这一幕还在傻笑，真的是傻笑，嘿嘿嘿的越想越兴奋。
而大小姐的房间。
她依旧是拒绝了穆晓晓为她洗澡的要求。
以前，秦怡是本能的抗拒，现如今，她是心虚。
现在的她，早就不是之前的她了，她会因为穆晓晓的一个靠近，一个注视，甚至一个灿烂的笑容而脸红。
赤裸相对，她无法承受。
一盏橘灯之下，大小姐的身子挺得很直，她坐在桌子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黑墨一样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她的眼眸里满是轻柔的光，一笔一笔在日记本上写着。
——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
第二天一大早。
穆晓晓起来边跑步边给秋秋打了个电话。
秋秋非常的愤怒，咆哮的斥责姐姐。
“啊啊啊啊！！！姐，你怎么这么烦啊？？？我都躲到医院了，你还这么大早给我吵醒？”
穆晓晓心情很好，笑呵呵的：“医院一早上医生不去查房吗？你吃了吗？记得别光吃肉。”
秋秋一脚踢开被子，“哎呀，姐，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爽，都让我乐不思蜀了，一姐姐真的好细心啊，方方面面都给我安排好了，甚至还让人买了我爱吃的樱桃。”
“嗯，她是很好。”
穆晓晓想到秦怡心就柔和了，秋秋一听姐姐这声音坏笑，“嘿嘿，昨晚怎么样啊？发生了什么吗？一姐姐感动么？”
她可真是期待，这么美好浪漫的日子，两个姐姐总得发生点什么才不辜负良辰美金吧？
感动不感动另说。
穆晓晓眉眼上扬，“她的腿有点知觉了，虽然还没有力气，自己动不了，但是如果别人帮忙，短时间是可以的，还是希望她尽快能自己动。”
秋秋那边沉默了半响，吃惊的问：“你想让她自己……自己动么？”
穆晓晓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太阳，自信心爆棚：“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好了！”
秋秋：……
算了吧。
她真是心疼一姐姐，就她姐这头驴，一心还在她心理师的身份上呢，还以为如此的关心在意全都是因为什么医患、姐妹关系呢。
穆晓晓的确是这么想的，她来了秦家这么久了，大小姐都一点进步没有，骤然进步这么大，她能不心花怒放么？
这么开心。
以至于早饭的时候，她胃口大开，吃了三个土豆丝卷饼，一碗粥，一碗豆腐脑，外加两个鸡蛋。
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非常的放松。
秦怡在旁边十分无语。这人是饿死鬼投胎么？
而且……
大小姐昨天因为睡不着觉，特意去网上搜了搜，一个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如何表现？
第一条显示的就是如果一个女孩子，真的很喜欢对方，在ta面前，一定会非常的谨慎，注意形象，小心表现，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穆晓晓一口气又干了一杯豆浆，太过开心，她用手拍了拍肚子，“哎呀，这才是人生啊。”
大小姐的心，已经失落的在第一条上打了个叉子了。
过目不忘的大小姐想到了第二条。
如果女孩子真的喜欢一个人，总是忍不住偷偷的去看对方，目光接触之后，会立马的分开。
秦怡的目光瞥了穆晓晓一眼，穆晓晓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目光大方直接。
秦怡的心一跳，她偏过了头。
穆晓晓美滋滋的，“大小姐，一会儿咱们再去试试好吗？”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怡，就好像她是一颗会发光的金蛋一样，哪儿有什么害羞与躲闪？
秦怡冷冰冰的看着她。
——我很忙。
忙？
忙什么呀？
穆晓晓有点疑惑，大小姐有什么忙的？不就是一天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看落叶么？
最后一条。
大小姐本来不想试的，可心里最后的小希望还是让她支棱了起来。
——如果一个女孩子，对你哪怕是一点的好感，都受不了长时间与你目光接触，那样的话，她一定会脸红的。
秦怡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穆晓晓看，穆晓晓疑惑的看着她，目光也是直勾勾的。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
穆晓晓忍不住了，她的手在秦怡的面前摆了摆，试探性的问：“你生病了？”
秦怡：…………
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早上，穆晓晓就惹的大小姐非常不开心，浑身裹着冰冷的寒气。
偏偏有人还不自知，关键时刻，接了一个讨人厌的电话。
以前跟大小姐不熟的时候，来电话，穆晓晓从来都是出去接，可如今，她感觉自己跟大小姐的姐妹情都深厚到如此了，她很自然的在她面前接听了电话。
“哎，王老师，啊？我吗？挺好的，哦哦哦，别说那么多，什么事儿呀？”
……
秦怡在旁边拿了一本时尚杂志在看。
穆晓晓眼睛一亮，“是吗？给那么多的么？什么时间？一个月之后？”
秦怡顿了顿，她看着穆晓晓。
穆晓晓偷偷看了她一眼，手捂在了手机上，对她讪讪一笑，起身去客厅了。
她就这么出去不大好，可不出去，话题有些私密，不能让大小姐听见。
身为体贴的心理师，穆晓晓选择了既能保持私密性，又可以与大小姐拉开一定距离的客厅。
她压低声音，跟王老师说着。
“对方是做什么的啊？”
……
“什么？一个模特？怎么又是娱乐圈的？”
……
“唉唉唉，对方什么身份我不关心，主要是给多少呀。”
……
“这么多？为什么找我？你直接上不就行么？”
……
餐厅里的大小姐已经把杂志扔到了一边，她的眼眸冰冷，身上泛着寒光。
穆晓晓还在那边听着王老师絮叨，什么对方怎么着急，心里的疙瘩怎么解不开，多么需要别人帮助，还就想要找年轻的女的心理导师，说有男人有阴影，之前感情受到了创伤等等。
穆晓晓一听这个活是挺想接的，她现在需要钱，虽然大小姐把妹妹安排的很好，但是自尊心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大小姐哪怕是来自己姐姐的照顾。
她小小年龄，早就看透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应当。
欠人情，就该还的。
拿什么还？
虽然大小姐不缺钱，可是……
穆晓晓压低声音，“我这边合同还有大半个月呢。”
王老师自然是知道，“我知道，跟对方打招呼了，对方说听说过你，就觉得你合适，让我先跟你打个招呼，然后把她的材料发来，你看看如果可以，就先把档期往后推一推也没事儿。”
这么好的么？
“可我答应这边了，要一直到她恢复。”
“你那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活，怎么着，你还想一直住那么？不为以后考虑一下了？你是怎么了？以前有这样的大活儿兴奋的都得跳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推搡？”
这倒是实话，按照她以前的习惯，基本不会休息，上一个活快结束了，下一个就接上了，昨天大小姐有了进步，她已经往好的轨道上走了，她的确要考虑一下今后。
穆晓晓摸着下巴，“她看过我照片了？”
王老师“嗯”了一声，穆晓晓习惯了跟他开玩笑，“这又是恐男，又看过我照片非要钦点我，不是看上我了吧？”
餐厅里“啪”的一声巨响传来，穆晓晓吓的一哆嗦，她赶紧起身去看大小姐，还以为她从轮椅上掉了下去。
大小姐冷冰冰的看着她，餐桌旁，是摔成碎片溅了一地的咖啡杯。
一看这架势，穆晓晓怕扎到大小姐，赶紧跟王老师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隔壁屋的小翠听到了动静，匆匆忙忙的出来把残渣收拾了，穆晓晓不放心，又跟着扫了两遍，她看着秦怡：“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看着她，没有理。
她的心冰冰凉凉的。
穆晓晓大概猜到了她的小心思，她笑了笑，走到大小姐的轮椅边，蹲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她。
大小姐眼里卷着风霜，皱着眉不想理会她，穆晓晓像是哄孩子一样，轻声说：“王老师要给我介绍一个病人，你不开心了么？”
秦怡盯着她看。
穆晓晓非常有耐心，轻轻的说：“你看，你现在腿也好多了，我估计着，照这个良性发展下去，康复需要的只是时间。”
秦怡的眼底浮起了点点的冰凉。
所以，她就可以走了？
穆晓晓抓着秦怡的一个手，晃悠着，半撒娇似的：“我又不是去看别人又不回来了，你是我的姐姐嘛，我就算真的想走，最起码也会等你好起来再走的呀。”
“砰”的一声，精准引爆雷管。
一大早上，穆晓晓把大小姐心底的担忧一个不差的全都点燃了。
是呢。
她们真的是很好的姐姐妹妹。
她们也是很好的医患关系。
说什么生日快乐，说什么愿意一直陪着她。
在金钱面前，全都是狗屁。
别人给的多，她就会去找别人的，对么？
沉默了许久，大小姐克制住心底翻滚的情绪，她平静的看着穆晓晓，抬了抬手。
——对方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大小姐是在关心她么？
穆晓晓盯着她的眼睛看，本能的觉得不对。
秦怡可是在娱乐圈混过的人，她要是真的想要隐藏情绪，没有谁能看破。
穆晓晓迟疑了一下，她点开手机，打开了微信。
刚才王老师挂电话的时候，特意说把对方材料发过来，穆晓晓点开王老师的微信，可不是么，他正好发来了对方的信息和照片。
这么一看，穆晓晓的眼睛一亮，我的天啊，这真的是模特。
照片是一张对方走T台的照片。
看那身高，得有一米八几，是一个非常妖艳的姐姐，
都模特了，身材肯定是顶级的。
她穿的衣服有点古风风格的蓝纱衣，腰间系着白色的连绵玉带，妩媚的脸颊上画的是梨花妆，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眉眼都是骄傲与强势。
穆晓晓在看手机里的照片，而大小姐在看她，当看到晓晓眼里的惊叹时，秦怡眯了眯眼睛，放在轮椅一侧的手也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