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顾锦眠沉默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他在思考，三哥和姜绪林的感情有多深。
毕竟，听说是交往最久的一个男朋友。
要是有很深的感情, 那得好好安慰。
他略心虚地想, 分手也有他的原因。
“三哥，你啥感觉啊？”顾锦眠小心地问。
顾清扬：“我很苦闷。”
顾锦眠啊了一声，“那怎么办？”
“你至少来抱抱我吧。”顾清扬说：“你哥失恋了啊！”
有一丢丢愧疚的顾锦眠上前抱了一下他, 拍拍后背。
顾清扬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闷闷地说：“我要先开个分手派对，再开个单身派对。”
顾锦眠：“……”
“早晚有一个人治你！”
顾清扬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不可能的。”
她妈妈说顾家的男人都深情。
他们爸爸那个耙耳朵不用说了。
他大哥大学时跟女朋友分手后，十几年没再恋爱。
他二哥和顾秘书都过成老夫老妻了也没反应过来。
他小弟差点栽在季南身上。
他不信，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例外。
推开三哥后，顾锦眠把这个消息跟殷漠殊书说了。
“不会有事吧，他毕竟知道原著。”
落日时分剧组开始放饭, 殷漠殊站在茫茫雪地里, 迎着橙红的晚霞, 拿着手机跟顾锦眠温声讲话, “没事, 这里早就和原著不一样了, 你没发现吗？”
顾锦眠发现了。
这里很多地方都和原著不一样了，柏心宇不一样, 杜白安不一样，这里还有很多原著中没有，他们讶然或欣慰的秘密, 只有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 世界里藏着文字里没有的浪漫和复杂。
这个世界早就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
他不再担心了，知道又能怎么样，这里有个世界中心的主角，还有个能影响世界的作者呢。
姜绪林根本翻不出浪花来，说不定现在正在气闷中怀疑人生。
顾锦眠嘿嘿笑了一声，“我得对柏心宇好点。”
“那我呢？”殷漠殊手机换了只手，轻声问。
“你爱咋咋。”
殷漠殊笑了一声。
顾锦眠吭哧了一声，说：“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好。”
殷漠殊这次去了一个多月，等他回来时真正到了年关。
顾锦眠在花店挑了好久的花，最后还是选了萨曼莎红玫瑰，还是和上次一样抱着玫瑰挤到粉丝前排去了。
粉丝们沉默了。
顾锦眠依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顾锦眠了，就算这样粉丝们也能认出来。
有几个那次也接机过的粉丝，看着假装不知道自己是谁，站在前面的顾锦眠，就有些恍惚。
那次也是有个男粉丝就这么抱着一束显眼的红玫瑰，僵硬地站在前排，那时候他们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觉得多奇怪，毕竟殷漠殊男粉也不少。
谁知道殷漠殊走到他们面前，发了他的最新签名照，并“顺手”接走了他的玫瑰。
到那时，他们也没觉得什么。
他们还想给这个男粉发照片，没想到男粉没要，这就有点奇怪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去后在网上看到殷漠殊戴着这个男粉的帽子，看到他被扒出来是顾锦眠，看到他们官宣恋爱。
此时，他们想到网上有人问，顾锦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接机。
答：没热恋过吗？那种分开后迫不及待想见男朋友的心情不懂吗？他迫切想见男朋友，也想让男朋友第一眼见到自己啊！哪怕只有几分钟。
“……”
殷漠殊的航班已抵达，该航班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一阵议论之后，粉丝们忽然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顾锦眠：“……”
变成了他一个人抱着玫瑰花站在前排。
就，非常突兀且傻逼。
就在这时，殷漠殊和助理胖胖出来了。
粉丝们激动地捂住嘴巴，这时候很难说清他们究竟在激动什么。
殷漠殊外出47天，这是粉丝们都知道的，这其中有去cp超话逛的，也知道他们47天没见了。
殷漠殊从最寒冷的地方回来，身上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裹着一条焦糖色围巾，很低调的穿搭，依然和其他人拉开明显的差距，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
帽子压得很低，他微微垂着头，几乎没怎么抬头，走过来时，脚步却顿住了。
顾锦眠的手在花纸上摩挲了一下，心跳随着他的脚步，也停摆了一瞬。
粉丝们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上次殷漠殊是借着发照片收花的，这次呢。
殷漠殊把行李箱给胖胖，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直接走到顾锦眠身边，从他怀里接过玫瑰花，挡在脸侧，极快地低了下头。
“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有粉丝尖叫。
她一个人带出更多尖叫。
年关s城机场时常有明星降落，时常就有粉丝来接机，这天除了殷漠殊的，就还有柏心宇的，以及另一家粉丝。
他们听到尖叫声纷纷看过来。
“什么情况啊？”
“好像是殷漠殊和顾锦眠！”
“卧槽，他们是亲了吗，官宣过的情侣果然牛逼！”
“啊啊啊殷漠殊太敢了吧，我怎么就这么激动了？”
“但是他们都戴着口罩吧，只是很轻的亲了一下吧。”
“口罩吻也可以！”
口罩吻确实可以。
隔着口罩双唇碰触的时候，呼吸可以钻到对方的口罩里，长久地裹挟着彼此的气息和温度。
因为呼吸粗重，甚至能感觉到湿气扑伏。
虽然只那么一下。
顾锦眠在怦然的心跳中浑身发麻。
殷漠殊抬头对粉丝们说：“辛苦大家来接机。”
“不辛苦！”
“小少爷比较辛苦！”
“……”
殷漠殊低笑了一声。
他坦荡自然地拉住顾锦眠的手，想带顾锦眠走，顾锦眠没走。
他摘下口罩，冷白的脸上有点红，因湿气显得脸又薄又透，他瘫着脸，在粉丝们注视下，说：“谢谢，谢谢你们接受我。”
好多粉丝愣了一下。
像殷漠殊这么年轻的男明星公开恋情，必然元气大伤，殷漠殊就还好，不是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但真的没有粉丝怎么闹。
顾锦眠被接受得很顺畅，也没有多少粉丝来骂他。
其实他这次来接机的时候很紧张，没想到粉丝并没有对他表示抗拒。
殷漠殊稍微愣了一下，在顾锦眠不好意思地戴口罩时，也说：“谢谢你们。”
粉丝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在略显沉默的几秒后，有个娇小的女粉丝忽然大吼：“你们快结婚！”
“结婚！只要还演戏，只要一直甜甜蜜蜜！”
“快结婚！”
顾锦眠：“……”
别家的粉丝听到都懵了。
这大概是他们在粉圈混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有粉丝催婚这么年轻的男明星。
柏心宇和他的助理在后面听到，却迷之觉得很正常。
他跟粉丝们打了招呼后，自然地走到殷漠殊和顾锦眠身边。
粉丝们：“……”
为什么这么傻，过去干嘛鸭。
柏心宇丝毫没觉得自己是个大电灯泡，熟练地跟着顾锦眠和殷漠殊走了。
两边粉丝们都很是一言难尽。
就有种傻儿子的感觉。
好在没被老板踹走。
这时候顾锦眠非但没嫌弃他，还觉得他在这里挺好的，不然他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殷漠殊相处。
不过上车好一会儿后，柏心宇终于觉出不对了，殷漠殊话非常少，顾锦眠跟他说话也有点心不在焉的。
柏心宇：“……”
他脑袋里冒出：小别胜新婚，大别呢？
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沉默中有点焦灼。
顾锦眠咳了一声，拿出手机刷微博。
不出所料，刚才他去接机殷漠殊在cp超话被讨论了一番了，因为那个吻和他说的话，还上了热搜。
这是个挺有讨论度的话题，除了cp粉在磕，各家粉圈里的人和圈外人都在讨论明星恋情的事。
顾锦眠收到好多条私信。
上次杭苑廷的事过去后，因为工作原因，他又开了私信，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翻翻。
他点开一个看头像就知道是殷漠殊粉丝的，这个粉丝发了很长一段。
“小少爷你好，我是殷漠殊的唯粉。我第一次知道你和殷漠殊在恋爱时，其实心里很难受，但我知道这是我无法阻挡的，这几个月来，我特别介意时就会去你们的cp超话看看，看着看着，就慢慢接受了。不是因为其他家粉丝一开始说的你能帮他，也不是后来说的你们门当户对，一个粉丝真正的接纳，只可能是因为你爱他，因为粉丝也爱他。所以，你不用谢我们，你们幸福就很好。”
顾锦眠眨了下眼，又点开一个。
“小少爷，你竟然不知道你是粉圈里的楷模嫂子吗！”
顾锦眠：“……”
“你一点都没影响殷漠殊的事业，还在帮他搞事业，当知道他是白奇瑞的儿子时，其实我们都特别担心他会退圈，他没有退圈，还在一直演戏，还能这么幸福，我们就很满足了。”
“我们在一个群，我当时也去顾氏大厦应援了，你冲锋陷阵带着我们保护他，也是我们粉丝中的一员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别的小妖精勾走他，不如内部解决嘿嘿。”
顾锦眠翻着私信，焦躁的情绪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和殷漠殊在一起，看似顺利，两边家庭没有一点阻碍，但其实顾锦眠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
那就是殷漠殊的粉丝。
他之前刻意避开不想这个问题，是一种逃避心理。
他穿书来这里后，先是撞到柏心宇的脑残粉，又被杭苑廷的粉丝用鸡蛋砸，对于这个世界的粉丝群体，心理难免有点抵触。
今天他本没打算去那里接机，看到粉丝后，他莫名想试一试。
他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是他的勇气和信任。
鼓起这点勇气走出去一步，看看粉丝们的态度。
如果当时有粉丝赶他，他立即就走。
没想到粉丝没赶他，还以退后一步的方式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顾锦眠看了大半个路程，心里盈满热热的感动。
一直到送走柏心宇，殷漠殊沉沉开口，“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殷漠殊在开车，顾锦眠便拿着手机给他看，正好刚才那个粉丝又发来一句，“你快跟他结婚啊，别让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
殷漠殊：“……”
顾锦眠见他忽然笑，纳闷地看了一眼，脸一下瘫了。
“我可没有催婚的意思，是你粉丝在催。”顾锦眠解释。
这么说着，他其实心里有点挠得慌，殷漠殊在他三哥在的时候说想早点结婚，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又说年底太仓促，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殷漠殊替他的粉丝应下，说：“有种全世界都在催我们结婚的感觉，不知道我原来的想法还能不能坚持住。”
“什么想法？”
殷漠殊：“我想我们四月十六号结婚，可以吗？”
正好红灯，殷漠殊问时紧紧盯着他。
好久没见，顾锦眠感觉他每次看他的时候，眼神都沉了很多，不管在粉丝面前，还是在柏心宇在的时候，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更加肆无忌惮。
顾锦眠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开口就想问他为什么选四月十六号。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
四月十六号好像是他穿来的日子，同时也是殷漠殊穿来的日子，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顾锦眠抿了抿唇，眼睛有点亮，“你想跟我那天结婚，只剩三个月了，你还不跟我求婚啊。”
殷漠殊攥紧方向盘笑道：“等下就求。”
顾锦眠：“？”
当顾锦眠终于哭着答应时，他才理解车上殷漠殊那笑容。
他心里骂殷漠殊不是男人，在床上求婚算什么，逆反心理都被他顶出来了。
他越是不答应，殷漠殊越狠，他只撑了一轮，在第二轮就崩溃了，不知道答应了多少次。
床上，地上，沙发上，还有浴室里。
顾锦眠用力踹殷漠殊，殷漠殊任他踹，他现在腿软得跟个面条似的，踹人如按摩。
“殷漠殊，哪有这样求婚的！你这是求婚吗，你这是逼婚！”
殷漠殊弯腰在他脸上一下下亲着，“这不是，床上求婚成功率更高吗？”
顾锦眠：“？”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外面夕阳应该下山了，拉着窗帘的房内黯淡一片，虚假地遮了遮一地的凌乱和荒唐。
殷漠殊俯身摸着顾锦眠的脸，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好像很认真地说：“至少在床上更有信心，总有办法让你答应，不会听到拒绝的话。”
顾锦眠：“？？”
顾锦眠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凡尔赛发言，但他在里面听到了不安。
他按倒殷漠殊，熟练地趴到他身上，“你为什么觉得我有可能会说拒绝的话？你对你自己有点清醒的认知好不好！你去你自己的超话看看。”
殷漠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有开口。
顾锦眠抬头，“难道是现实里，你还觉得你有问题？”
殷漠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妹妹结婚时，看到我手抖得戴不上戒指，在婚礼上当场就哭了。”
顾锦眠：“……”
“那正好，少很多麻烦，我一个表妹就麻烦死了。”
缓过来的顾锦眠，变得特别软，他趴在殷漠殊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说：“我不怕，我从小就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你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我就开飞机带你上天，你特别可怕没人敢靠近，我正好可以这样时常抱着你。”
殷漠殊喉头滚了滚，抬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他。
不含任何情|欲的吻，两个人很近很近，顾锦眠被吻得特别舒服，他像小时候那样叫他，“哥哥，我喜欢你。”
两人出来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了，顾锦眠一出来就看到了贺芷，不禁老脸一红。
快过年了，贺芷和白奇瑞都回来了。
虽然他们在房间里时间待的长，但这么好的房子隔音效果一定很好啊，顾锦眠安慰自己。
顾锦眠：“贺阿姨，我们在房间讨论了会新年的工作和一些其他安排。”
殷漠殊：“……”
贺芷温柔地笑笑，带换了一身新衣服的顾锦眠去餐厅吃饭。
顾锦眠看到了满桌海参、山药等补肾又不那么明显的食物。
“……”
顾锦眠吃完饭就赶紧溜了。
两天都没敢再来一次，殷漠殊只好来他的小别墅。
这天顾锦眠正和殷漠殊在房间里正经讨论工作，被大哥打电话叫去接施仪。
要过年了，施仪也回来了。
还有他那个便宜爸爸。
顾锦眠和殷漠殊一起去机场接他们。
一路上顾锦眠都很好奇这个爸爸，在原先的世界里，他没有妈妈，也没有哥哥，在这里接受他们很顺畅，可他有爸爸。
“我这个爸爸什么样啊？”顾锦眠好奇地问殷漠殊这个作者。
殷漠殊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怎么记得，大概和大哥差不多？”
顾锦眠：“……”
好的，顾家只是几个家族之一，在顾家中他又把笔墨放在了妈妈和哥哥们身上，这个爸爸大概就是一百八十线配角，连作者都记不住那种。
顾锦眠又开始想他现实里的爸爸，在心里跟爸爸说了声对不起，见到了这里的便宜爸爸。
比他那个爸爸看起来大不少，毕竟他大哥比他大15岁，这个爸爸顾深比施仪还大三岁，今年六十多，头发都有些白了。
他长得和他们四兄弟都有点像，一看就是爸爸那种。
殷漠殊叫了声“叔叔”，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包，顾深猛地向后一退，手背到身后。
顾锦眠：“……”
那只有他去接，依然被拒绝了。
施仪不乐意了，“你干嘛！”
顾深肉眼可见怂了一下，哼了一声，提着他的包就走了。
好的，还是个傲娇小老头。
“别理他，他不知道车在哪里，一会儿还得回来找我们。”施仪说。
顾锦眠：“……”
果然他们走出机场时，看到顾深正向这边看，最后还是跟着他们上车了，还是自己提着包。
殷漠殊开车，顾锦眠坐副驾，他们两人坐后面。
一路上施仪都很开心，对两人都亲得不行。
“我听老三说，你们快要结婚了？”
他们都还没说呢，他三哥就去瞎说了。
顾锦眠正想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跟他们说了，忽听到一声严厉又激动的反对，“不行，我不答应！”
顾锦眠：“……”
他上午还想着他和殷漠殊在家人这边特顺畅，这就来反对的了。
车里幸福喜悦的氛围被破坏掉，施仪开始骂顾深，顾深应该挺怕老婆的，可这次不管施仪怎么骂，他都梗着脖子不妥协，就是要反对他们结婚。
下车后还要把顾锦眠叫到一边，痛心疾首地让他不要跟殷漠殊结婚。
“为什么？”顾锦眠问：“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好的人？”
“……”顾深咬牙，“因为他是个短命鬼，他27岁就死了！”
顾锦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