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殷漠殊他们走后，顾锦眠没一会儿也坐上了自家的车。
他一上车管家就给他端上一份下午茶，“小少爷心情很好呐。”
顾锦眠向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好呀！”
管家便笑眯眯地坐到前排去了，打开微博给殷漠殊贡献了一个粉丝。
顾锦眠拿着手机继续给林导发消息。
顾锦眠：“林导啊，我已经跟三哥说好了，你看我也算是投资人了吧？”
林导：“是啊，当然是。”
顾锦眠眯了眯眼，“投资人是不是要经常去探探班啊？”
那边正在输入，顾锦眠就又说：“我去探班的时候还可以给剧组改善下伙食什么的，给剧组提供些衣服和珠宝也行。”
“正在输入”消失了。
顾锦眠继续：“经常探班的话是有点麻烦哦。”
林导发了一个心知肚明的“……”。
不心知肚明的顾锦眠：“怎么了？”
林导：“我给你安排一个挨着殷漠殊的房间怎么样？”
顾锦眠：【天线宝宝捂脸扭屁股.jpg】
顾锦眠：“那怎么好意思。”
林导直接下线。
顾锦眠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一路舒舒服服地回了家。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二哥正在餐厅等饭吃，顾锦眠直接到餐厅跟二哥讲今天的事。
毕竟钱是二哥出的，他有知情权，而且这也算是联络感情了。
一开始好好的，二哥和管家都笑眯眯地听着，直到他讲他要去剧组时，管家一下变了脸色。
“小少爷还要去剧组？”
“对啊，我不能去剧组吗？”顾锦眠疑惑地问。
“对啊，眠眠不能去剧组吗？”二哥也跟着问。
和他完全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我以为小少爷只是借助投资送个人进去。”管家忧心地说：“这部电影的男主是杭苑廷。”
“竟然是他！”二哥不再轻松，掉头跟管家站在统一战线上了，“那眠眠还是别去了，晦气！”
“杭苑廷？”顾锦眠疑惑，在脑袋里搜索这个名字，“哦，是他啊。”
是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反派，不成气候。
不应该让这两人这么在意啊。
“杭苑廷怎么了？”顾锦眠问。
两人一脸“你不要装了”的表情。
二哥最终还是不忍看下去，陪着弟弟演戏，“杭苑廷是季南的白月光啊，你不知道？”
顾锦眠又想了想季南是谁，也是一股势力不容小觑的季家的少爷。
原著中没有提到杭苑廷是季南的白月光。
“唉？我真不知道。”顾锦眠说。
可能这在何不尽大纲里，还没写出来，所以他没看到。
顾历帆和管家一个用双手遮住脸摸了一把，一个垂下头不让顾锦眠看到脸上的表情。
他们都不想让顾锦眠看出来，又心疼顾锦眠此时装傻充愣，甚至还要强颜欢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季南差点成了顾锦眠的未婚夫。
顾家和季家本就关系不错，在上一代关系更近一步，因为顾夫人和季夫人曾关系很好。
她们曾是大学同学，结婚后在晚宴相遇成闺蜜，生了孩子关系后更好。
她们经常带孩子往来。
小时候的顾锦眠是真的太好看了，顾夫人又常常给他粉嫩的打扮，在一次聚会中，小顾锦眠摘了家中花园里的玫瑰送给季夫人。
季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开玩笑道：“这是谁家小姑娘，这么漂亮又贴心，给我们家南南当媳妇儿好不好？”
顾夫人也开这种闺蜜中并不少见的玩笑，“好啊，就这么说定了，让眠眠给南南当媳妇。”
那时季南已经十来岁懂事了，知道这是一个玩笑，弯腰笑着摸小顾锦眠的脑袋，对他说：“你好啊，我的小媳妇。”
这场玩笑，只有懵懵懂懂，那时对自己性别认知还有些问题的小顾锦眠当真了。
自那以后他一直追在季南屁股后面，一追就是十六年，直到季南对他烦躁厌恶甚至做出一系列伤害他的事，直到他知道季南心中有一个白月光。
这个白月光还在初见时给了顾锦眠重重一击。
要不是季南死命护着，这个白月光早就在圈内消失了。
现在顾历帆和管家两人在想，顾锦眠一反常态，这么用心地把殷漠殊送到林导的剧组，是真的喜欢殷漠殊，还是又想掺和进去。
毕竟，类似的事他搞过不少了。
顾历帆问：“眠眠，你对殷漠殊这么好，是想包养他吗？”
顾锦眠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是想养殷漠殊，但是养自己的崽怎么能是包养？！
“当然不是！”
顾历帆和管家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顾锦眠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不包养一个男明星，他的二哥和管家很失望？
“不是，你们怎么看起来比较失望？”
两人望着他只有心疼和沉默。
但是，顾锦眠自己想明白了。
原来的顾锦眠是个变态啊，隔三差五地找小明星折磨，好好包养一个男明星，在男频世界里，对普通人来说是要被骂的，在顾锦眠身上就成了好大一进步的，全家都要笑的事。
多宽容多可怜的顾家人。
顾锦眠都要喜欢上了。
他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二哥，我真不是想包养殷漠殊。”
实际上，也没人能包养殷漠殊。
他深知，脸上常有笑的殷漠殊一身傲骨，是绝不会被人包养的。
殷家也不会让他被人包养，把他放到娱乐圈是惩罚，也是他们的底线，他被包养了，殷家人的脸朝哪儿搁。
顾历帆点头，“唉没事，其实我猜到了，只是有一丝期望罢了。”
顾锦眠：“……”
真是对弟弟没有一点要求和稍微哪怕高一点的正常期待啊。
顾锦眠：“二哥，我以后会努力的。”
起码做个正常的人，不让你们这么操心。
顾历帆：“不用，眠眠别为难自己。”
顾锦眠：“没有为难。”
顾历帆扭头：“别说了！”
管家看不得这么悲情的戏份，出来缓和气氛，“小少爷今天见到殷漠殊很开心。”
顾历帆瞬间转过头，“真的吗？”
“真的，二哥，我跟你说，殷漠殊超优秀的！”
顾锦眠絮絮叨叨跟二哥讲起殷漠殊的优秀，从头发丝到脚趾，从舞台到演技，如数家珍。
顾历帆感受到了他呆滞的脸上焕发出的生机和活力，越听越开心。
他感觉顾锦眠对殷漠殊是和之前那些不一样的。
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了。
多接触接触，或许殷漠殊能让顾锦眠走出来。
他这个弟弟就是接触的人太少了，十几年目光只放在季南身上。
他得给加把力。
“真不错，眠眠你可以多去剧组看看，你不是要投资影视剧吗，我觉得给他投资不亏。”
这正说到他的心上了，顾锦眠说：“二哥，你想的和我一样。”
顾历帆说：“对了，除了投资，我们家也有现成的资源啊，你看看顾氏集团下面的珠宝、服装、车和家电什么的，有适合他代言的吗？时尚资源和商业价值也要提上来！”
听说在娱乐圈红很养人，人红了气场外貌都会更耀眼，要是把殷漠殊捧成一个耀眼巨星，顾锦眠的目光还会一直追随季南吗？
顾锦眠大喜：“二哥，那我可太开心了！”
顾历帆感动：“谁不是呢。”
两人对给殷漠殊什么代言又讨论了好一会儿。
在很长一段时间，顾锦眠不是去找季南，就是死气沉沉地关在自己房间里，两人很少有机会这样聊天，顾历帆一本满足。
等顾锦眠回去时已经很晚了。
他打开和殷漠殊空荡荡的聊天框，发了一个天线宝宝打招呼的表情包。
过了大概20分钟，殷漠殊回消息了。
殷漠殊：“。”
顾锦眠：“明天做什么呀？”
殷漠殊把他刚调整的本周行程表发给了顾锦眠。
顾锦眠受宠若惊。
明天上午殷漠殊要上表演课，下午有个采访，之后准备去拍一个广告。
看到那个广告的内容，顾锦眠目光在上面停顿了十几秒。
顾锦眠：“你拍广告的时候，我能去看吗？”
殷漠殊：“我要是说不呢。”
顾锦眠：“你拍广告的大厦是顾氏集团的。”
殷漠殊：“。”
顾锦眠发了一个叉腰笑的表情包，没再打扰他。
放下手机的他，其实面容很严肃，虽然他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思考了一会儿，找到殷漠殊的微博和超话，挨个关注，一边找有用的信息，一边在这个世界里寻找殷漠殊更多的闪光点。
现在的殷漠殊微博粉丝刚一千多万，微博里只有被迫的营业，超话里却有很多宝藏，舞台，采访和绝美图片等等，顾锦眠变成了一个双眼放光的无情保存收藏机器。
他看到后援会有招募管理的，立即申请。
填表格时有一项是问有什么技能。
顾锦眠想到原著里殷漠殊那穷兮兮的后援会，填了一个“钞能力”，又补了一个“开飞机”。
可能是钞能力打动了管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被拉进了一个群里。
群聊加刷超话到半夜两点多，顾锦眠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入睡，不是他想睡觉，而是他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看到行程表就说出殷漠殊的拍摄地点是顾氏大楼，不是因为他对顾氏大厦很了解，而是他清楚地记得原著中这个情节。
讨厌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对另一个人的偏爱。
顾锦眠对原著男主柏心宇的讨厌就是这样，他讨厌用配角殷漠殊成全的柏心宇，他还很讨厌他的一些脑残粉。
在一个团里，成员想友善都很难，各家粉丝要和谐友爱那是痴人说梦。
这个团里粉丝最多的人是柏心宇和殷漠殊，粉丝撕得最火的也是这两家。
柏心宇的一些粉丝，尤其是几个有钱的大粉，总是会通过各种方法踩殷漠殊，才不管会给殷漠殊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伤害。
殷漠殊明天下午拍广告并不是公开的行程，可同一个经纪人，同一个团，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顾锦眠知道，明天就在顾氏大厦对面，有一群柏心宇的粉丝会等着，她们甚至有一个无人机拍摄殷漠殊来做他们阴损计划的素材。
顾锦眠充满斗志地闭上眼。
他明天要做崽崽的骑士。
殷漠殊的广告要拍一个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场景，需要在城市最高处，最好全是落地窗。
在城市CBD正中心，有天空之楼之称的顾氏大厦正好符合。
这在最顶上那十层办公的都是顾氏的精英，经他们之手的一天水流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不缺钱的顾氏很少把他们最上面那几层租给外人用，品牌方亲自出面，软磨硬泡才高价租了两个小时。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导演和摄影就开始催了，生怕浪费一秒钟的场地。
黎澜和殷漠殊坐在车上向那边赶，跟导演说马上就到后，导演又亲自打来电话，再次叮嘱他们。
“不能有粉丝，不能有应援，全程保持安静。”
黎澜笑着应：“导演您放心。”
挂了电话后，脸上并不好看，“可真是厉害，我记得有次王影帝来拍可不是这样的。”
黎澜说完后，没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殷漠殊正懒散地坐在后面，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这条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的路好像很好看一样。
“殷漠殊，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态度一点也不积极。”
殷漠殊笑：“那还能怎么办，你是觉得我这个小明星在顾氏面前值得一提，还是觉得我能跟影帝相提并论？”
“不是这个问题。”黎澜想要继续跟他说，被殷漠殊打断。
“到了。”他说。
顾氏集团大厦就在右前方，黎澜不得不闭嘴。
在下车前，她略有不甘地看向殷漠殊，见他正看向顾氏大厦对面，眼光从眼头瞥向眼尾，有光隐隐跳动。
他的嘴角还带着笑。
黎澜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看到后的感受。
在接到要她带这个男团的消息后，黎澜仔细地研究了每一个成员，尤其是有潜力的成员，她全都去考古了一遍。
殷漠殊在成团之前，有过一段极为落魄的时光，那段时光里，他演过很多小配角，其中一个黎澜记忆深刻。
那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独占镜头的戏份只有一场，形容枯槁，一身病号服的他，手握医院里的注射器，盯着上面的针头，兴奋得浑身发颤，疯狂的笑意在脸上蔓延，“疼，好期待疼啊，快点疼！”
他现在的表情当然说不上是兴奋，相反，看着面上很平静。
黎澜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场戏和那句台词。
她第一次，面对手下这个比她小五岁的艺人，有点怵。
意识到这点，黎澜有点气闷，再次看向他。
殷漠殊眼里那层跳动的光没了，暗暗一层。
几乎在同一秒，不知道是黄昏要褪却，还是天突然阴了，外面的天须臾之间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