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脸都不要了

一个月过去,宁沏身体已经敏感到了流过热水都会起反应的程度。

他不知道人体的极限在哪,只知道自己整整懵了两分钟,手忙脚乱地在浴缸里添了一半凉水,甚至之后又冲了个凉水澡,才勉强把反应压下去。

即便如此,那种憋闷难耐的感觉仍清晰得过分,小腹处就像有一团火星凝聚,时刻等待机会复燃,根本不顾主人的意愿。

宁沏算是发现了,游绮是个大麻烦,身体更是,只要互换的事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能好!

还剩两天的自由时间,随便谈个恋爱还好说,但如果被刚认识的人慰藉身体,光是想象他就觉得恶心,可再拖两天,就连这个选项都没了。

纵使心态再乐观强大,这会儿宁沏也觉得生无可恋,未来黑暗无边。

卧室静悄悄的,客厅里时不时传来宁澈的傻笑声,宁沏想用睡眠来麻痹神经,往日他的作息一向规律,可今天却偏偏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直到十一点,宁澈打着哈欠迈进卧室时,宁沏还在对着空气发呆。

双眸呆滞,目光涣散。

耗时二十一年,他终于切身体验到所谓欲火焚身究竟是什么感觉。

就是不得劲,非常不得劲,浑身都不得劲,身体里宛若有把火在烧,榨干了细胞中的水分,让他无休止的口干舌燥。

床铺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微微下陷,只是这样微不可查的动静,都令宁沏身体蜷缩成一团,慌张无助地屏住了呼吸,在心里默念离远点。

可宁澈哪有那么善解人意,躺下后打了个哈欠便朝宁沏贴了过去。

他平时睡觉喜欢抱着玩偶,宁沏家里虽然没有玩偶,却有现成的人形抱枕,他当然不会客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客房整理出来,宁沏肯定会把他赶出去。

而且宁沏身形纤细柔软,抱起来很舒服,又带着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宁澈从小就喜欢爬他的床。

“今天好热啊,哥,你睡了么?”

其实天气不算热,只是被窝里的温度却高的出奇,宁澈心头疑惑,却没多想,手直接不老实地往宁沏腰上摸:“哥,我刚看了个恐怖片,特别吓……”

手指刚触碰腰侧,宁沏突然如同弹簧般猛然坐起,宁澈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困意都消散了大半。

他保持手臂半抬的姿势愣愣看着宁沏:“哥……?”

屋子内再度恢复安静,以至于宁沏凌乱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坐在床上,手指紧抓搭在腰间的被子,关灯后的昏暗很好掩住了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沉默良久,宁沏做了个深呼吸,磕磕绊绊地说:“宁澈,有、有件事可能……”

说到一半宁沏就卡了壳,宁澈偏头疑惑道:“什么事要坐起来说,很重要的?我用不用也坐起来?”

宁沏咬了咬牙:“不用,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时候我突然和……”

如果要让宁澈帮忙,势必要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否则平白无故让弟弟帮忙做这种事就太奇怪了,可想是这么想,真要他坦白时,话又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宁澈年纪小,心性都不够成熟,就算信了他的话也不一定会保守秘密,也许还会顺理成章猜到他被游绮威胁了,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之后的展开,宁沏便觉得头疼欲裂。

这不是个好主意,好像还不如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习惯依靠自己后,他渐渐忘了要怎么和人吐苦水,一旦无法控制倾诉的后果,便会想着还是算了吧。

更麻烦了。

另一头,宁澈还在等下文,眼底闪烁着担忧:“哥,一个多月前怎么了啊?说起来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你都不怎么给家里打电话了。”

宁沏嘴唇翕动,做出决定后,勉强朝宁澈挤出一个笑脸:“……没怎么,就是,我谈恋爱了。”

宁澈:“嗯?哥,你不是分手了吗?”

“没有,谁说的。”宁沏跳下床走向浴室,姿势稍稍有些狼狈,然而宁澈这会儿被炸得很懵,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冲进浴室前,宁沏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过几天你们还会见面的,你先睡,太热了我再洗个澡!”

宁澈哪还有困意,石雕一般在床上呆坐半晌,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幻,拍着大腿破口大骂。

“靠!真是那个黑面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浴室里,宁沏把趴在门口又哭又闹耍脾气的宁澈锁在门外,无比庆幸自己没告诉他真相。

无视门外的宁澈,他脸颊红扑扑地躺在装满凉水的浴缸里,被情欲打湿的眼眸瞄着一旁的手机,一番挣扎后,猛地晃晃脑袋。

滚烫潮红的脸颊缓缓下潜,沉入水面。

半晌后,咕噜噜噜。

水面破开了一串羞涩到极致的泡泡。

……

不得不说,有些天赋真是天生的。

比如说他就学不会像游绮那么没有羞耻心,毫无芥蒂地让别人帮忙生理问题,而在这方面,游绮简直天赋异禀。

那天晚上,宁沏泡了半个小时的凉水澡,又被宁澈缠着追问很久,基本就没睡着,第二天起床时,眼睑上都泛出了淡淡的乌青。

好在他周二没有课,否则以如今这个精神状态,根本没脑子去消化任何知识,不过在泡过冷水澡后,尴尬的状态总算有所缓解,白天的影响明显没有晚上强烈。

宁澈的东西在宁家,周一就‘顺理成章’逃了课,周二一早,宁沏也没逼他上学,而是把他赶回去取必需品和教材了,学校的进度宁澈跟不上,上不上学都一样,不如他亲自从头辅导。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总不至于高考拿个全零蛋回来,那样就连私立的三流大学都挤不进去。

他迫不及待和宁澈分开住,偏偏顾彦明那边又没动静,宁沏只好私下联系顾彦明的司机李哥,让他安排把顾彦明的东西搬走。

一开始,电话里的李哥很为难,支支吾吾地表示要先请示顾总,直到下午,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才上门一言不发地搬走了顾彦明的东西。

解约的事超乎想象的顺利,送走那行黑衣人时,宁沏眼睛亮的惊人。

他还以为顾彦明会刁难他,果然,顾彦明比游绮讲道理太多了!

下午的时间,他一个人将屋子收拾出来,紧赶慢赶置办了些必要家具,虽然很忙碌,但因为心情轻松,做起事来也不觉得累。

中途因为搬东西的动静太大,沈亦辰走出门查看情况,后续也一直在帮他干活。

晚上六点,两人终于忙活完所有工作。

父母因为舍不得宁澈搬走,硬是将人扣在家里吃晚饭,宁澈今晚是回不来了,累了一天,宁沏也没力气准备晚餐,为了感谢沈亦辰,特意请他去外面下的馆子。

一旦不和那群富二代‘厮混’,就连吃食都变得寻常起来。

两人在公寓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火锅店,宁沏很享受这种平常,这一年多他的胃都快被顾彦明折磨坏了,现在既不用吃辣也不是坐在沉闷拘谨的西餐厅,最重要的是送走一尊大佛,现在他即享受又自在。

他是很自在,沈亦辰却不这么觉得。

和喜欢的人第一次一起吃饭,他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火锅店角落处的座位,两人面对面坐着,锅中翻滚清淡的汤底,一道道还算精致的食材摆满一桌,宁沏没有没话找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沸腾的火锅瞧。

火锅煮好前,沈亦辰先开口了:“学长,有人要搬来住么?”

他去宁沏家时便注意到了客房多加的床铺,透过猫眼也目睹了那行往外搬箱子的西装大汉,憋了一下午,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追问情况。

而宁沏这会儿满心惦记着锅中的好吃的,点了点头不作他想。

沈亦辰默了默,僵声问:“是那天来找你的……朋友?”

宁沏住在这处公寓是个秘密,能来找他的人寥寥无几,沈亦辰一说,他很快便想起游绮来时不巧被撞见的那次。

“不是他,是我弟弟要搬来,对了,我弟弟和你一样是高三生,下次辅导时可以让他旁听吗?辅导费我们可以重新商量。”

一听是弟弟,沈亦辰心中暗喜,无声松了口气:“学长,你还有弟弟?亲兄弟?”

“嗯,比我小三岁,性格很活泼,不怎么像我。”宁沏莞尔一笑,为了避免宁澈补课捣乱,提前给沈亦辰打了剂预防针,“如果到时他太吵,我就不收辅导费了。”

找到话题,两人顺势闲聊起来,话题主要围绕宁澈,在外人跟前,就算宁澈再怎么骄纵,宁沏也不会特意去说贬低他的话,说得基本都是些优点。

这还是因为宁家父母的例子在前,宁沏印象里,过去无论他取得多么引以为傲的成绩,外人拜访夸起他时,爸妈总是会板着脸说那点小事有什么可夸的,他还有哪里哪里没做好之类的,因为幼时他听到后会沮丧自责,所以对待还是小孩子的宁澈,便不太想让宁澈也有类似的感受。

同一类错误,看到有人犯过,他都不想再犯一遍。

不过凡是总会有例外。

火锅好不容易煮好,宁沏还没吃到第一口肉,口袋里的电话便响了。

拿出手机时,他隐约预感到什么,眼皮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看清显示的人名时,眼角更是狠狠一抽。

趁着手机震动的半分钟,宁沏飞快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口吃的。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遍,他被包养过一次,却又即将被迫再经历一次,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等宁沏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食物,电话已经自然挂断了,在沈亦辰疑惑的目光下,他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冰冰凉的饮料,才拿起手机回拨。

电话接通,宁沏立刻埋怨了句:“不是还有两天呢吗。”

“……”

电话另一头,游绮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宁沏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学乖,就连现在还在不怕死地惹火。

游绮反问:“还有两天,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能是能,可他不是好不容易放几天假么。

宁沏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声音直打蔫:“那你找我什么事啊?”

何止是埋怨,每句话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通话几秒钟,游绮便已经被气得心火直窜,说话便也难听起来。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补上周没做的事。”

“……你!这种事你还说得理直气壮?我们的交易早都无效了!”生怕游绮语出惊人,宁沏心虚得直捂话筒,然而游绮不但理直气壮,还直接身体力行来了,如果宁沏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瞧见一辆极为眼熟的轿车。

驾驶座上,游绮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少废话,赶紧出来,两分钟,我在外面等你。”

虽然早有预感机智地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食物,可切实发现没办法接着吃火锅时,宁沏还是幽怨的不行,在心里默默把游绮骂了好几个来回。

他本想回嘴的,可对面沈亦辰一直在盯着他看,不面对游绮时,他形象一向都很正面向上,实在没必要因为游绮毁了他在学生心中的印象。

还有一点,游绮那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被狠狠咬过之后,宁沏有些怕了和他作对了。

他站起身,一脸歉意地和沈亦辰道别,临走前匆匆把单买了,为了表达歉意,又拍着胸脯承诺下节课不收费。

沈亦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苍白失落,宁沏却没更多的精力去顾及他,刚快步走出火锅店,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便按了声喇叭。

宁沏脚步一顿,惊讶地眨了眨眼,带着‘游绮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疑惑钻进副驾驶。

因为走得急,上车后他的呼吸还是喘的,眼神纳闷地盯着游绮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游绮今天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起,手臂拄在车窗边,精致的侧脸泛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慵懒,正对着他的右耳垂上搭配了枚菱形的黑钻耳钉,贵气中裹挟颓靡,冷淡里又透着几分性感。

美色当前,宁沏却面不改色,他看不见美丽的皮囊,只能看见这具皮囊下恶劣的灵魂。

游绮眼神朝窗外飘了飘,冷着脸转开话题:“解决顾彦明了?”

“嗯,我把钱给他了,也明白说了解除协议,应该算是解决了。”宁沏回答得很谨慎,这些资本家变脸比变天还快,谁也说不准。

说到这事,他从口袋里掏出游绮给的银行卡递回去:“取了九百万,剩下的还你。”

谈恋爱的条件是游绮帮他还钱,虽然游绮说一千万,但他现在只欠顾彦明九百万,多的也没拿,倒不是宁沏讲究,等价交易而已,说好的就应该算数,可是游绮比顾彦明狡猾太多,他担心日后被抓住把柄,索性才选择当个老实人。

“对了,要是他找我麻烦,你说了帮我的。”

“我说了,用不着反复确认,何况你不是很擅长这个么。”

宁沏疑惑反问:“擅长什么?”

“求我啊。”游绮偏头睨着那张卡片,又淡淡看了眼宁沏,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说:“只要你平时乖一点,技术练好点,求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完,他突然伸出手,没去接宁沏手里的银行卡,而是抬得更高,径直触向他脖颈右侧。

宁沏还在消化游绮那类似于承诺的话,下一秒便被脖颈处的痒意勾回神。

游绮用拇指来回抚摸着那颗刚有点泛红的小疙瘩,随即望向宁沏淡青色的眼圈以及有些憔悴的神色。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问:“憋坏了?”

一开始,宁沏没明白什么意思,等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以那颗小疙瘩为中心的整条脖子都涨粉了。

他脸色不住变幻,大脑也一片空白,两片嘴唇张了又张,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万一反驳之后,游绮当真了怎么办,难道要他主动触发互穿,然后再拜托游绮帮忙解决?

那才真是脸都不要了!

想起昨晚艰难的一夜,宁沏脸上热气腾腾,到底抿着嘴没吭声。

如说是演戏,他可以很轻松就说出类似‘忍不住了’的话,如果不是演戏,却是憋死也说不出口。

宁沏内心还在要不要脸之间挣扎,游绮却好像根本不以为意,戏谑一笑,发动车子说:“卡收回去,我逼你谈恋爱,你却帮我省钱,真够贤惠的,可惜不需要,去你那还是去我家?”

副驾驶处一片安静,宁沏别头对着窗外,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一点被咬得发白的嘴唇和半扇颤抖不已的睫毛。

直到车子即将经过公寓楼下,车厢内终于传来应答,明明声音细若蚊吟,却仿佛又夹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宁沏轻吸了一口气:“……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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