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宋钦的粉丝见面会很顺利, 期间没有任何问题发生,各个流程都很顺畅没有一点卡顿,七点半的时候, 场馆内的粉丝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宋钦也没在台上待着早已下了台。

活动已经结束, 除了部分工作人员, 其他人几乎都已经离开。

池说正在跟着其他的同事一起收着座位上没有被收走的水瓶以及其他的垃圾,宋钦的粉丝们的整体素质还不错, 但仍然有个别粉丝总会留下点东西。

“池说,你要不休息吧?你的脚伤还没好全。”池说刚把几瓶空了一些的矿泉水丢进垃圾桶, 耳边就传来了郑建彬的带着担忧的声音。

池说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踝, 笑了下, 摇头说道:“还好, 没那么严重, 冷敷热敷还贴了药,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郑建彬闻言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结, 但还是感慨了句:“你们年轻人啊, 现在怎么这么拼, 我以前跟你一般大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呢。”

她本来作为这次粉丝见面会的工作人员之一, 应该是要跟着宋钦和他的团队一起去吃个饭,但是池说以自己的脚伤为由拒绝了, 跟着拒绝的还有郑建彬,他自己是随意找了个太累的理由也没去, 不过说实话,这种饭局,缺一个两个人都没关系,反正大家都只是走场面而已,不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池说弯了弯唇,她的脚踝处还是有痛感,但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会影响到工作,她说了句“我先继续了”就又开始捡着面前桌上的水瓶。

过了会儿,场馆内的这些垃圾基本上都被捡干净了,池说拧开了自己的水瓶,在椅子上坐着休息。

两周的劳累终于换来了完美的结果,池说终于觉得自己肩上的重量要轻一点,压力也没那么大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还没睁开眼,听见了一道她近日来熟悉的女声。

贺临笛正挎着自己的单反,站在她桌前,喊了她一声:“池说。”

池说倏地睁开眼,立马给了反应:“有什么事吗?”

“可以走了。”

池说看了眼周围,道具之类的已经被整理差不多了,她点了下头,下一秒,她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疑惑地问:“你还没走?”

贺临笛和q哥的工作性质跟她可不一样,他们两个作为摄影师,完全可以在活动一结束的时候就离开,但是池说看了眼舞台最上面一直显示着的时间点,现在距离见面会结束已经过去了四十来分钟了,贺临笛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贺临笛没有直接回答,她打了个呵欠,催促道:“快点,走了。”

池说“哦”了声,站了起来,去后台的储物柜里拿了自己的包出来。

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也要去拿东西的郑建彬,他对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笑了下:“你们两个女生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贺临笛点了下头,池说笑着回答:“会的,你也是。”

出了场馆,池说的心境又跟刚刚有些不一样,这算是等于跟这次的工作告别了。

池说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没那么平稳,而且走久了,受伤的地方还是会隐隐作痛。

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就算是盛夏,现在这个时辰天也暗了下去,有晚风在吹拂着,有些凉又有些热,不会让人觉得难受,相反,感觉很舒适。

池说浑身也有些疲惫,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走到街边的时候,她才微微偏头看向在一旁也抿着唇同样沉默的贺临笛:“那我打出租车就回去了。”她顿了下,“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贺临笛的单反已经搭在了肩上,听见池说的话,她停下了脚步,转头。

昏黄的路灯下,池说看见了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不解的眼神:“我开了车为什么你还要搭出租车?”

池说愣了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她故意曲解了贺临笛的意思,“难道你不开车也要搭出租车?”

贺临笛很明显被池说的话给说笑了,她的眼睛弯了弯,里面的光似乎比路灯还要明亮一些,池说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微薄的嘴唇上扬了弧度,而后慢慢张了又合,她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贺临笛的声音依旧是清冷却又甜蜜的少女音,但可能因为工作让她有些疲惫,这句竟然带了些许的懒散困倦的感觉,有些沙哑,跟此刻被风卷起在地面上奔跑玩闹的树叶的声音融为了一体。

池说舔了下唇瓣,没有点头:“不了,你还是直接回去吧,你送我回去再自己回去就会很晚了。”她说完也不等贺临笛有什么反应,自己慢慢走到了路边,开始伸手招起了出租车。

贺临笛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池说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她们之间隔着风,感受得到却又抓不住。

她问:“确定不要我送吗?”

不远处已经有出租车看见池说的手势逐渐往这边开过来了,贺临笛的问题清楚地传进了她的耳里,池说招手的动作没再动,她依旧背对着贺临笛,缓缓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好。”等到车子停在池说面前的时候,池说才听见了贺临笛的回答。

最近的工作不可谓不累,而且这场粉丝见面会的日期还在周六,简直就是名正言顺的且不带薪的加班,池说回去以后洗了个澡便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仅是身体的疲惫,还有心理的劳累,双重夹击之下,池说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她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在下一秒就快要爆掉了。

没有开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大灯,床头边竖着一展立式台灯,灯泡罩在了罩子里,光线要柔和许多,照在池说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略浓密又纤长的睫毛。

过了会儿,池说的手机铃声在枕头上响了起来,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伸过手拿了手机到面前接听。

“说说,在哪儿呢?”是韩瑜打来的电话。

池说微微撑着自己的身体,看向了还没拉窗帘的窗外,她没有回答韩瑜的话:“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来我的KTV。”

“今晚我们通宵。”

池说眉头轻蹙,她听出来了韩瑜的声音里含了一丝醉意:“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别废话,快来。”

“你知道是哪个包间。”

手机被挂断了以后,池说盯着屏幕上的时间,又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随意穿了条裙子搭了件外套,拿着钥匙出了门。

似乎跟韩瑜重新取得联系以来,她们两个这样的相处模式变得极其正常,经常会在韩瑜的KTV里畅聊或者嗨唱,反正主要的目的都一样:解压。

上一次她们见面的时候,池说是懒得跑了,才会给韩瑜打电话过去,而现在韩瑜让她去KTV,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礼尚往来本就正常,更何况她俩还是好友,就算接连三次她去找韩瑜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和埋怨的。

十点半左右,池说出现在了KTV里,她来这边的次数多,这次直接连招呼都没打,就有KTV经理直接将她领到了门口。

池说道了声谢,推开了门。

韩瑜已经在唱歌了,并且到了副歌部分,其中的旋律和内容无一不带有悲伤:“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明知道这不是缘分/但是我还奋不顾身”。

池说已经进去了,韩瑜没有撤开自己的话筒,也没有说别的话,继续唱着这首歌。

池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凑近她了一点,问道:“要陪你一起唱吗?”

她刚问完,就看见韩瑜抹了下眼睛,点头对着她道:“我唱不下去了,你帮我把后面的唱完。”

韩瑜说完自己便倒在了一边。

“好。”池说也没有犹豫,自然地就拿起话筒接了下去。

池说可能最大的爱好就是唱歌,但她一般只有在KTV的时候才会稍微放开一点,其余时候基本上都不会唱,就连哼也不会,因此要不是因为后来跟公司许多人一起唱歌,大家都还不知道池说隐藏着会唱歌这个技能。

池说在受到这方面的夸奖的时候,就会笑嘻嘻地应了下来:“明年就去参加选秀节目,记得为我投票。”

事实上,她曾经也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那还是初中她发现自己的确喜欢唱歌而且唱得还不赖的时候,当时芒果台还有唱歌的节目在办,池说每个周五都会守着家里的电视认真看节目的直播。

后来她便断了这样的心思,因为家里人一致觉得好好读书最重要,将她存钱买的喜欢的歌手的专辑或者海报等物品都丢了个干净,让她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韩瑜唱歌不错,而且这家KTV是她家里开的,池说以前会跟她成为好友的原因之一也有这个在里面,她跟韩瑜成为了好友以后,韩瑜会经常带着她来自己家唱歌,再加上后来又一起喜欢了贺临笛,两个人一起在KTV里度过一晚是常有的事。

只是那时候会被学习绊住脚步,现在长大了了,要自由许多,起码明天是星期天,不需要再像年少稚嫩的时候,还得待在家里认真写作业,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KTV度过一晚。

回忆完这些,池说也将这首歌的余下部分唱到了结束。

池说的嗓音赋予了她先天性的好条件,只要不跑调,怎么唱也不会难听,更何况池说自己自学过一些唱歌的技巧,再加上她唱歌的时候又投入,也不奇怪会有同事当初听了她的歌以后便经常问她要不要一起去KTV。

下一首也是一首悲伤的情歌,池说没再继续唱,她在一边的点歌台开了原唱,又调小了点音量,接着端起桌上已经倒好的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韩瑜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说道:“你喝慢点。”

她话音一落,池说也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酒杯与茶几碰撞的声音跟韩瑜的尾音重叠在了一起,音量不大,有些清脆,同时震在了两个人的心中。

韩瑜依旧靠着沙发,她放下手,闭上眼叹口气:“算了,就知道你要把这杯喝完。”

池说打了个嗝,又往杯子里倒酒:“饿了。”她说,“忙了一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先喝点酒垫肚子。”

韩瑜闻言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池说的动作,声音带了丝鼻音,但语气还是比较有力量,她说:“该。”她补全了这个字的内容,“活该得胃病。”

池说转过头对她笑了下,随后把酒瓶放下,她抓了把桌上放着的爆米花:“那我还是一会儿再喝吧。”

韩瑜解锁了手机:“我让助理送点饭进来。”

“行。”

主题就从最开始的悲伤画风跳到了饿鬼画风,池说不是一个人在饿着,韩瑜自己也没吃晚饭,KTV旁边的菜馆还在营业,她的助理干脆叫了两个人一起去买饭,于是出现在池说她们面前的就是满茶几的饭菜。

韩瑜吃了会儿又开始唱起了歌,池说一点也不拘谨,继续一边喝酒一边吃饭,非常快乐。

果然,在劳累的工作之后,暴饮暴食能让休息的色调更加鲜艳绚烂一点,一点儿也不枯燥。

不知道时间具体走了多久,韩瑜唱完了一首又一首的歌,茶几上的饭菜也吃了很大一部分,池说才开始休息。

她擦了擦嘴,靠着沙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在吃饭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平的,现在已经有些鼓起了,池说笑了下,发出一丝满足的喟叹:“我吃饱了。”

韩瑜对着话筒说道:“我也是。”她转头看着池说,问,“开心了吗?”

池说愣了下,不懂的样子:“为什么这么问?”

韩瑜把话筒放在了一边,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对着池说扬了下唇角:“我还不了解你?”她打了个呵欠,“从进门开始接了我唱的歌起,就很容易看出来你不快乐。”

池说怔了两秒,给了反应:“还好吧,就是工作太累了。”她现在不是很想把话题放在自己的身上,毕竟是韩瑜叫自己过来的,“你的情况才迷吧,真跟你女朋友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话刚一说完,韩瑜的表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却仿佛要哭出来,池说连忙给她扯了纸巾放在她手里:“诶,要不别说了,我就是这么一问。”

韩瑜把头往下埋着,她摇了摇头,用纸巾擦了擦脸,用着淡淡的鼻音道:“没事。”

池说看见她努力地呼了一下气,又对着自己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池说没发言,她知道韩瑜还要继续说下去,果然,韩瑜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就抬起头来跟池说对视,说道:“我女朋友说她要回去订婚了。”

池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又是她偶尔蹦出来的那个字:“日?!”她惊奇地问,“咋回事啊?”

韩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没跟我分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件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说对我感到很愧疚,因为我对她太好了,她不想再瞒着我。”

池说的眉头紧皱,她记得上次跟韩瑜和韩瑜女朋友一起见面吃饭的场面,韩瑜她们这对情侣看起来非常的和谐且美满,只要是人看见了都会夸一句绝配,但这结果令她感到万分意外。

这才多久

刚好电视屏里的歌唱到了“感谢他把我/当成傻子”,韩瑜又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拿起话筒开始唱了起来,顺便还把另一只话筒塞到了池说的手中,示意她一起。

“就让我陪他恋完这场爱/只求心花终于盛开/就没有别的期待”,刚唱完副歌,韩瑜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放下话筒抱着池说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池说肩上。

韩瑜一开始还只是隐忍地流着眼泪,但没过几分钟,池说的耳边听到了越来越压制不住的呜咽声。

池说抱紧了她,也跟着低下了头。

这一晚上就没回去,她住在了韩瑜的公寓的客房,这里的洗漱用品都齐全,还有她之前一直放在这里备用的睡衣,再加上昨晚喝的酒,池说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

但是起来的时候,浑身又酸又疼,就算洗了头洗了澡,身上还是有些酒味,池说不得不又再进一次浴室。

在离开之前,池说还给依旧在睡觉的韩瑜点了份粥,等到粥到了以后她才关上门提上包走的。

今天的云城依旧热情到让池说受不了,昨晚走的时候是晚上了,也就没带伞,出了小区以后她就立马拦了出租车,之后也是速度极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昨晚没有喝多少酒,毕竟池说自己的酒量也摆在那,她回到家随后为自己点了份午餐,而后才拿出手机看起了消息。

早上她除了给韩瑜点外卖以外,她就没有怎么看过手机,经过昨晚的事情以后,池说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总是那么奇怪那么让人意外,明明韩瑜之前还在她面前秀自己跟女朋友的恩爱,但生活仿佛是个杠精,见不得她们好一般,立马来了当头一棒,敲哭了韩瑜,也敲醒了韩瑜。

爱情是美好的,但往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是与“美好”这个词反着来。

池说点开了微信,她的左下角的消息栏里的数字已经是三百多条的提示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大部分都来自她跟曾乖和夏周的小群,因为除了单人私聊以外,池说也只对这个群设置了置顶并开了消息通知。

若是以往,池说都会点开群看看她们在聊什么内容,但此刻池说的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下,她的视线也往下,接着在屏幕上滑了下,翻到了跟贺临笛聊天的这一栏。

她们最新的聊天记录停在了前晚,彩排结束以后,池说自己晚上回到家,贺临笛就发过来了一条带着关怀意味的消息:【注意伤处。】

只有这样简短的四个字,池说昨晚看了眼本来想回复的吗,但到了后来给忘记了,成了意识回复。

此刻她眨了下眼睛,点开了打字栏,给贺临笛回了消息过去:【嗯。】

她回了消息以后,就将手机丢在了一边,回了卧室补觉。

不过池说知道,自己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比如在她扭伤脚之前,贺临笛喊了她一声“池说”是为了什么事,比如为什么要跟她讲到自己跪在冬天里这件事。

这些细微又不经意的事情,池说都想知道答案。

但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问的好时机,池说眉头压了压,随后强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韩瑜经过昨晚以后,就跟自己的女朋友断开了,两人迎来了正式的分手,但韩瑜没再喊池说过去陪着自己,她在电话里跟池说说的,讲述分手内容的时候她的鼻音浓重不已,池说完全可以想像出来韩瑜此刻鼻子通红眼睛湿润的样子。

“说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跟她分手的时候,她极其冷静,点头说了个‘ok’就没有别的内容了。”

“她没有心的吗?好像是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自己即将订婚的情况下,而跟我在一起了。”

“我还以为我终于迎来了一段美好的爱情,但是结局还是操他妈的蛋,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认真对待感情了,所以感情总是玩弄我。”

“想了这么久,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还当屁的好女人,我决定了,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当个渣女。”

“比贺临笛还渣的那种。”

“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前女友渣一些,你拿她当参照物更合适。”池说听到最后,安慰变成了反驳,“你觉得呢?”

韩瑜语塞了下,回答道:“也是,贺临笛只是一个接一个换对像而已,我这前女友简直是脚踏两条船。”她说完又骂了一句,“操。”

池说抚了抚额,又听到韩瑜说:“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了,说说,你那个前女友也是个劈腿的渣女,也是一边一个女生一个男生,真他妈的牛逼。”

池说本来还想不到这茬,但是一经韩瑜这么一说,她脑海里立马浮现了沈渠的明艳的脸,还有前几天响在耳边的沈渠的精彩发言。

“操。”池说也没能忍住跟着骂了句,“还真是同病相怜,咱俩双双被绿。别提了,挂了挂了,你自个儿喝酒喝痛快,我明天要上班还要汇报工作,下次找你。”

“好勒。”

“记得给我改个备注,明天起,叫我韩渣女。”

池说忍俊不禁:“行行行,韩渣女。”

韩瑜的恋爱经历有好几段,池说仔细数了数,加上这一次的话,一共交过五个女朋友,现在全都成了前女友,但是之前的四任基本上都是和平分手,而这一任直接给韩瑜了一棒,直让韩瑜眼泪留个不停。

也骂个不停。

周末就这样过去了,池说还一点反应都来不及给,就被无情的时间带到了周一。

她的脚伤已经好了□□成,自己走路没有一点问题,只是力度不能太大,而且也不能跑,否则就会有些痛感在伤处刺激着她。

于是池说计划周一起早点,到时候就不用赶着挤电梯了,但一不小心起得过于早了,洗漱好以后也才八点。

池说一番无语过后,索性带上伞拿上包出了公寓,又搭乘了公交车以后,在离公司很近的一家早餐店里停下了。

她打算吃个早饭,养下胃,这两天饮食不规律,她的胃痛也开始找上了她。

池说点了一份粥,还有一盘玉米蒸饺,吃得很清淡,也很养胃。

她一边吃着一边在群里直播,夏周和曾乖两人万分嫌弃,毕竟她俩一直起得都很准时,一般没有多的时间腾出来吃这样有营养的早餐。

当代年轻人的生活早就被快节奏给占满,挤点时间出来已经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只是消息发着发着,池说又点开了自己跟贺临笛的聊天对话框,昨天她回了“嗯”以后,贺临笛就没有回消息过来。

这让池说不禁开始沉思,自己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但她可以保证自己不是故意的,有时候就是容易意识回复——以为自己回消息了,实际上并没有。

一顿饭也就被这样的事情给消掉了好情绪,池说出了早餐店的时候,心情都有些沉重。

进写字楼、挤电梯、进公司打卡、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在这期间池说已经整理收拾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她的那些后悔和不开心都藏在了笑脸之下。

过了几分钟,早会又准时开始了。

池说进公司一年多以来,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不过想想也是,之前公司不搞做平台这一块,她就算是想做也没得做。

但池说也没逃掉被主管点名要求分享负责宋钦见面会的工作的细节,好在池说知道他们部门有分享的习惯,昨天她回到家以后就做了个PPT,现在只需拿着U盘演讲就行。

因为非常了解在座各位的内心,池说讲的速度比较快,但也都是挑的重点,因此这个工作经验分享几分钟就结束了,主管愣了下,让池说下去了。

会议差不多就此结束,池说收起笔记本,往外走。

何修齐仿佛是特意等她似的,池说刚出了门,他就走近了点,对着池说笑道:“小池姐,你这次的工作内容还蛮好玩的。”

池说弯了弯唇角,点头:“还好?”她又说道,“就没坐在办公室这么闷而已。”

现在才早上九点多,办公室的窗帘都没拉上,外面的阳光照耀在各处,池说看见它们散在了临窗的地面上,不禁微微蹙了下眉,绕着这边走了些。

何修齐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先去上班了。”

“好的。”

池说说完就想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但是在跟何修齐分开之后,她抿了下唇,露出一个稍带八卦的眼神:“那个你们昨天去看电影了吗?”

池说问的自然就是何修齐之前跟她讲的周末要跟贺临笛看电影的事情,而前天是周六,贺临笛全程都扎根在了场馆里上班,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电影,那么也就只有昨天了。

昨天的池说过得有些迷糊,现在才想起来问一下,她发誓,她对这件事不是很关心,否则早就八卦地问了夏周和曾乖了。

何修齐愣了下:“什么?”

两人现在站着的地方要偏僻点,在这里说悄悄话也没多少人注意。

何修齐愣完以后,立马反应过来,不过他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对着池说摇了下头:“没。”

池说“咦?”了一下,又听何修齐说道:“就出了点意外。”

池说闻言缓缓点头,没再继续问其中的细节,本来她也只是随口一问的模样而已。

池说转移了话题:“我去接个水上班了。”

“好的。”何修齐还是难掩自己的失落。

池说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何修齐口中的“一点意外”具体指的是什么,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也不适合问出口,何修齐已经是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了,她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椅子上坐下,池说还是像刚刚说的那样,自己拿着水杯去了休息室接了杯水,接着开启了之前的上班模式。

八月中旬已过,预示着暑假流量的末尾也快到了,学生党们开始补起了作业,也都变懒了,行程也少了些,池说的工作也轻松了点,起码在下午的时候不用加班。

不过还是有事情绊住了池说准时下班的脚步,那就是贺临笛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说自己有东西要给她。

池说认真思考了很久,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她甚至还检查了自己的手提包,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但万一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呢?想到这个,池说内心的感受更加难以言说了。

只是可以肯定一点,池说因为这个消息真的就留了下来,等待着六点的来临,这时贺临笛下班的时间,到时候看看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拿以后,她再坐公交车回家。

时间就在这样的摇摆不定的心态里晃了晃,一下就到了六点钟。

夏周又去跟岳科甜蜜恋爱去了,曾乖家里有个饭局,也是在五点半就准时先走了,三人组里就池说一个人在楼下的奶茶店留了下来。

下班高峰期,奶茶店的生意很好,但坐下来的人没那么多。

池说坐在角落里,等待着贺临笛下来,她一边喝着奶茶,又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过了八分钟的样子,池说就收到了贺临笛又一次发过来的消息:【看见你了。】

池说看见消息后先眨了下眼睛,接着转了下脑袋,想要看看贺临笛在哪儿,但脑袋才刚抬起来,她面前的空位上就已经多了个人。

是贺临笛。

贺临笛喜欢穿裙子,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池说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她了,连衣裙、长裙、百褶裙,池说不知道贺临笛的衣柜里到底有多少条裙子,但每一条被贺临笛穿在身上的时候,都不得不让人感叹“量身打造”。

不论是哪种风格,贺临笛都能完美展现出来,今天也不例外,穿了清新的薄荷绿色连衣裙,坐下来之前,她还先把袋子放在了桌上,才动作优雅地在池说对面坐下了。

池说咽下口中的珍珠,又扯了一边的纸巾擦了下嘴,直奔主题:“我有东西落你那里了吗?”

贺临笛的神情还是有些疲倦,眼睛看起来也没平时那么润泽有神,像是一支毛笔被用过多次以后的状态。

“没有。”贺临笛摇了下头,她说完还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里渐渐浮起了点点缭绕雾气,“只是我有东西要给你而已。”

池说“哦”了一声,问:“什么东西?”

贺临笛把视线移到了一边的袋子上,下巴朝着那边扬了下:“袋子里面。”

这个袋子比较小,是纸质的,上面没有任何的品牌的logo,但也难挡精致。

池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是今天生日。”她又顿了下,“而且你不知道我生日。”

贺临笛扬了下眉:“我怎么不知道?”

重点就这样偏离,池说不禁问道:“你怎么问道?”

“出差办理酒店入住手续的时候看见的。”

“身份证拍得还可以。”

“”

池说轻咳了一声,她身份上的照片跟现在的自己有很大的出入,是高中的时候拍的了,到现在都没换过,以致于要是有人看见了池说的身份证,说不定都要感慨一句“女大十八变”。

也不是说池说在那时候不怎么样,这点池说自己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有人在高中的时候对自己表白吧?

只是在照身份证当天,因为事情有些突然,是被她妈直接带去的,她也就忘记了洗头,头发有些油,甚至还有从一丝一丝变成了一缕一缕,再加上拍摄照片的阿姨一直在催她,池说身份证上的照片就不怎么好看。

池说有点尴尬地说道:“我找时间就会请假回去重新拍。”

贺临笛扬了扬唇,声音清亮:“嗯,记得洗头了去。”

池说:“”

果然,她就知道贺临笛刚刚的那句夸赞是在洗涮她。

她拿过了袋子,在打开之前,又忍不住问道:“你是做代购了吗?还是被拉入了传/销组织?或者说你成了微商现在来宣传产品的?”

这一问题三连让贺临笛眉头渐渐压了起来,她看着池说的脸,说道:“池说,我发现了,你没去写小说简直是世界的遗憾。”

脑洞太足了。

池说没有回答贺临笛的话,她已经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盒子的外面也没有任何logo,但看起来依旧是精致万分。

池说想了下,不禁咽了下口水,又说道:“话先放这里,我没钱。”

贺临笛:“”

周围非常热闹,有人在犹豫着点什么喝的,也有人在跟自己的朋友分享着今天过得怎么样,有些嘈杂,各种声音都落入了池说的耳朵里,但都不如池说此刻的心跳声响亮。

这种未知的感觉有些奇妙,但是这奇妙的头脑风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池说已经打开了盒子。

“诶?”池说看见里面躺着的东西以后,眼睛就没挪开过。

贺临笛弯了弯唇:“不是代购,没被拉入传销组织,也不是开始做起了微商。”她这是在回答刚刚池说的问题三连,接着在池说愣神的期间,她又正色起来,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正经道个歉。”

盒子里躺着的是三张洗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物都只有池说一个人。

第一张是池说要送贺临笛回家那天,在喜雨公司的时候,她看见贺临笛正在摆弄单反,池说自己记得很清楚,贺临笛当时就按了快门。

第二张是自己接待奇遇公司负责人那天,地点在新越公司,她刚换了衣服出来,正好又看见贺临笛在拍照,池说也记得这次,她知道贺临笛拍了自己。

第三张则是前几天彩排的时候,池说自己在台上做着准备工作,是背影而不是侧脸,不过说侧脸的话也可以,这张照片池说就没什么印象了,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有看镜头。

池说捏着第三张照片,疑惑道:“这是哪次彩排的时候?”

贺临笛唇瓣微张,她的神色无比严肃:“就你摔倒之前。”

池说:“”

池说想了秒,问道:“你那天喊我是为了做什么?”

“我想喊你一声,是等你看过来的时候,又按快门。”

“却忽略掉了你的位置等因素,让你摔了下来。”

贺临笛郑重地低了点头,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池说捏着照片愣在当场,她好像又看见了贺临笛的又一面,这一面也是让她陌生的。

她还从未见过贺临笛跟谁说对不起,但是想想也是,她又没一直在贺临笛旁边,怎么会关注到贺临笛对谁道了歉对谁说了对不起,如果她知道的话那才有鬼了。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三秒的样子,池说才给了回应:“没是我自己不注意,不关你的事。”

贺临笛摇了下头:“如果我没喊你,你也不会回头,也就不会摔了下来。”

池说被她这番逻辑给逗乐了:“那你怎么不怪我偏要在那呢?还不如说我们就不该出生,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她又把目光放在了这三张照片上面,“很好看,不愧是贺老师。”

贺临笛抬起脑袋,看着池说的脸,情绪似乎调整到了正常,她“嗯”了一声,一本正经:“谢谢夸奖。”

池说看她这副模样仿佛被戳中了笑穴,她忍俊不禁:“贺老师,你为这件事内疚到了现在?”池说眯了下眼睛,“昨晚想要送我回家,不会也是因为愧疚吧?”

池说问完心里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奇怪,她好像想要听见的是否定的回答。

贺临笛愣了一秒,随即在池说的注视下,缓缓点头:“是的。”

池说表面波澜不惊,她将照片放回盒子里,一边盖上一边说道:“不用愧疚,跟你没什么关系。”她说完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哦对了,解释一下,你之前给我发消息,我以为我回了,但昨天点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回复。”

池说把盒子又放进了袋子,替自己解释道:“意念回复了,我也很抱歉。”

之所以会临时解释,池说自己知道答案,因为贺临笛之前在微信上面的态度一直都比较不一样,不准让池说删除自己,没有找她她也会不高兴还要来质问自己,要是自己这次不为自己说下话,保不准贺临笛要在这期间怎么记仇呢。

贺临笛听见她的话,唇角往上扬起了一丝弧度,她喊对方的名字:“池说。”

池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她接了下去,“不接受道歉吗?做人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贺临笛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说,你成长了。”

池说:“哦。”

亏得她刚刚还忐忑了下,如果贺临笛真的那么小气的话,那她要怎么办,她又没有准备这样的隆重的礼物,更何况,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送出手的,不是吗?

这三张的照片都拍得很好,里面的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感觉,池说回了家以后,才没有掩饰自己的欣喜,又将照片拿出来看了很久,仿佛要把照片看穿一般。

这感觉好像有点熟悉,池说本来还不这么觉得,但是思维它就是不受控制地发散,让池说不禁又想起来曾经还喜欢贺临笛的时光,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想起一个大概——高一的时候学校开春季运动会,学校的摄影部要出优秀作品,贺临笛拍的照片自然会在其列。

那张照片,池说不知道是什么比赛的了,主角也不是她,里面有运动员和观众,而池说只不过是角落里观众的一员。

但那时候她多喜欢贺临笛啊,这张贴在展示栏的照片,她也看了好多遍,因为她也出现在了贺临笛的镜头里面。

而现在她已然成了贺临笛的镜头下的主角,不过已经没什么用了。

池说自己清楚地明白,她的激动仅限于这点而已,也可以再加一条——贺临笛的照片拍的得实属不错。

也正如之前韩瑜说的那样,贺临笛毕竟是她少女时候喜欢过的人。

会忘记,但不会彻底忘记,可是也不会再有最初的那样的感觉。

想到这些,池说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再看了看这三张照片,接着放进了盒子,又将它们放在了书架上。

对她而言,这“赔礼”虽然用心,但也不是特别值得她纪念珍藏礼物,她还不至于将她拿相框而框起来,更何况,这照片还是贺临笛拍的。

池说还是没有问出口为什么贺临笛会跟她分享自己的冬天罚跪的事情,奶茶店这不太安静的场合,不是个好的地点,再加上当时的话题也根本不好绕,于是池说将这个问题又压在了心底,准备找个时间问出口。

但周二上班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条关于贺临笛的消息,是夏周告诉她的——贺临笛出差去了。

贺临笛是喜雨公司的王牌摄影师,也是娱乐圈摄影师里的网红,请她拍照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出差是常有的事情,池说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还是愣了下,回道:“真忙。”她又慨叹了句,“我也想出差了,上次去京城还挺好玩的。”

夏周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她们两个现在正在休息室里打扑克,她出了一张牌,说道:“我也想,我好久没出差了,公费旅游的感觉很不错。”

曾乖嫌弃地“咦”了一声:“什么追求?!”她语气重重地道,“难道不是不上班才很不错吗?”

池说笑了出来,点头同意:“你说得对。”下一秒,她叹了口气,“哎,什么时候成了富婆,我就什么时候不上班了。”

“我也是。”

“我再去包个小白脸,啥也不做,就做/爱做的事情。”

“简直就成了神仙生活。”

“这大中午的。”夏周轻咳了一声,“低调点,周围还有同事呢。”

曾乖愤然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说了,你最近滋润地很,而我和说说两个单身狗,已经干涸了好吧?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池说立马表态:“别带我。”她为自己解释,“我可没干涸。”

“你必须干涸。”曾乖做出了超凶的表情,“不然你就马上脱个单证明下自己,只要你能狠心留我一个人单身。”

“那我还是干涸吧。”

夏周挑了挑眉,随即倾了下上半身,对着池说她们两个人神秘地道:“我说个经验之谈,一定要找经常运动的男孩子。”

池说不解:“为什么啊?”

夏周回答:“因为腰好体力好。”

池说:“”

曾乖:“你妈的,夏周,刚刚谁让我低调点?”

池说在一边笑得不行,还没彻底平复自己的心情,就看见何修齐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

他问池说:“小池姐,你的脚伤好全了吗?”

曾乖拍了下桌子,看了他一眼,笑着调侃:“伤筋动骨三百天,哪儿有那么快?”

池说摆了下手,认真回复他:“好了八/九了,估计过两天应该就可以蹦蹦跳跳了。”

何修齐的精气神似乎没有之前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蔫,池说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从直觉来看,跟贺临笛应该脱不了干系,或者跟贺临笛没有一起看电影这件事脱不了什么干系。

夏周洗了下牌,问何修齐:“怎么不坐下?”

她们这桌还有其他的多的椅子,何修齐端着咖啡一直站着,并且神情看起来不太明朗,微微压着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有点丧。

何修齐闻言才回了神一般,他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池说她们三个互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曾乖开口问道:“小齐弟弟,工作不顺心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夏周看了眼池说,扬了下手中的牌,目光询问池说还要不要打,池说摇了摇头,听见了何修齐的回答:“不是,是爱情不顺。”

曾乖的兴趣来了:“说一下呢?我们看看能不能给你出谋划策。”

“哎。”何修齐没有说,他只是沉沉地叹息一声,随后把杯中剩下的咖啡喝了个干净。

何修齐要跟贺临笛周末要去看电影这件事,曾乖和夏周两个人是不知道的,池说是知情人,但是暂时还没有想要告诉她们两个人的欲/望。

毕竟又不会去看了,似乎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但是令池说想不到的是,这件事跟自己还有一点关系,下午下班以后,何修齐对她发出一起回去的邀请,池说也没什么事,也没拒绝,而且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何修齐现在要顺眼许多。

路上的时候,何修齐还在关注着她的脚伤,说道:“小池姐,以后注意安全一点,别再崴着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

“那次是意外。”

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两人站在人群里面,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坦白。”

等到LED站牌提示还有一分钟公交车就要到的时候,池说听见了何修齐带着犹豫的声音。

池说一愣,她摘下自己的耳机,转头看着他,眼神疑惑:“什么?”

“我”何修齐面露难色,他有些烦躁地抓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上的头发,看着池说,依旧是吞吞吐吐的模样,似乎在决定要不要讲接下来的话。

池说笑了下:“我又不是豺狼虎豹,就这么难说吗?”

何修齐干脆眼睛一闭:“我之前询问贺老师能不能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还说了小池姐你和夏夏姐她们也会一起来,我说是我快过生日了,想要请你们看个电影。”

池说还没立马反应过来,她眨了下眼睛,又听见何修齐有些苦恼地道:“但我自己其实只买了我跟她的票。”

池说可算是理顺了这件事的核心了——何修齐用她们当道具呢。

她想到这个,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何修齐的下一句话又说出口了:“可是,贺老师不知道是这样的真相,小池姐你的脚受伤了以后,她就给我发消息说你不能去看电影了,她也就不会去了。”

“”池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还真是何修齐口中的“意外”,并且对池说她自己而言,自己受了伤,也是意外之事。

周遭声音此起彼伏,何修齐已经垂下了手,对着池说道了个歉:“对不起,小池姐,我当时只是太着急了,才会想到这样的招数”

池说摇了下头:“没事。”公交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池说又说道,“上车吧。”

何修齐却指了下别处:“我今天搭出租车回去,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财物。”

池说又怔了下,旋即不再管他,自己挤上了公交车。

她知道,何修齐这可能是因为羞愧,所以目前不想跟她待在一起,不然那可能真的有点尴尬。

不过想想也是,难怪呢,三番两次地关心自己的伤口,就算自己跟何修齐的关系还可以,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池说自己回想一下,还是觉得有点意外。

但是说个实话,就算何修齐已经说出了事实,池说自己也说了“没事”,可这不代表她就觉得真的没有关系了,并且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点堵。

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呢?是不是就完全被利用了呢?那么贺临笛如果到了影院,却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在场,那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如果何修齐再编一些其他的理由呢?

最后的结果池说不敢想像,或许有可能在贺临笛那里,她会被拉进失信人名单也不一定。

于是,池说在车上的时候就在疯狂打字,指尖又像起了火一样,把这件事说到了小群里面,揭露了何修齐的“罪行”。

曾乖和夏周都有点生气,如果何修齐在之前正大光明地说出来这件事那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能她们还要帮忙,但却这样暗自将她们给安排了并且现在才来马后炮,就有点过分了。

曾乖最生气:【凭什么我们要这样被拿来当道具啊?给我们出场费了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内心的小九九怎么多?】

夏周也很愤怒:【我要把这事儿告诉笛笛,本来我觉得何修齐还挺好的,现在这么一被利用,我就觉得他不怎么样。】

池说赶紧拦住了她:【别啊,先别说。】

两人齐齐问了她:【为什么?】

【就】池说自己也想不出来理由,【又没看成功,就不必了吧?】

【】

毫无疑问,三个人里面,池说是话语权最重的那一个,曾乖和夏周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对她保证不把这件事跟贺临笛这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讲。

池说的内心却愈发复杂,她点开了跟贺临笛的聊天对话框,打了一行字,但又删了,换了其他的内容:【这次出差很久吗?】

这消息发过去以后,池说自己都愣了下,此刻她已经回到家了,空调的温度也无法让她感到一丝凉快,她觉得自己是疯了吧,而且贺临笛也有可能觉得她疯了吧,居然莫名其妙地发了这样的消息过去。

池说抿紧了唇线,她想要撤回但好像又不想撤回,最终决定内心倒数十秒钟,如果贺临笛没回复的话,那她就撤回。

十、九、八、七

就在数到“三”的时候,贺临笛的备注传来了已在输入的提示,池说舔了下唇,等待着她的回复。

过了两秒,贺临笛就将消息回复了:【有点久。】

池说想了下,追问;【那是多久?】

她只知道贺临笛去出差了,但是不知道要去多久要去哪儿,中午夏周只是说了简单的消息而已,她也没有继续问。

【半个月。】

【这边有个时尚活动,筹备时间比较长,等正式结束了才会回来。】

又是半个月对于最多出差了三天的池说而言,那是有点久了,而这意味着,她在这十天里,不会再在电梯里遇见贺临笛。

有点令池说奇怪的是,明明之前也是这样子,她也有很久没有遇到贺临笛的时候,但这一次她却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那一切顺利。】池说敲了一行干巴巴的字。

贺临笛又回了她:【有点忙,可能不会及时回复,我先工作去了。】

【好的。】

池说发完消息,望向了窗外,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而贺临笛在这时候还在工作。

过了两秒,她偏过头,垂了垂眼睑,看了十多秒的聊天界面,随后按了返回。

但才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它就响了起来,池说又不得不弯腰拿过手机。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童积锦打来的电话,池说打了个呵欠,接听了。

“小童,怎么了吗?”池说开门见山地问。

童积锦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说姐,我过两天要跟同学去柳城玩,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回来。”

池说笑了下:“什么东西能在柳城买到在云城买不到啊?”她也不拐弯抹角了,“不用,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买的。”

“可我就是想带点礼物回来给你。”

“但你前几天才送给我了一份啊。”池说拆过那个袋子,里面装了一整套价格略昂贵的护肤品,“不用再送我什么东西了,再送我以后怎么还你。”

“不用还啊。”少年的声音含笑,“只要不会不见我就行。”

池说摸了下额头,回了一句:“我先去忙个工作。”

“好的。”

电话挂断以后,池说轻轻松了口气,她自己其实也知道,童积锦……喜欢她。

不是从小长到大的友情的喜欢,而是对异性的想要在一起的喜欢。

在搬出来住之前,她被母亲派去给童积锦补习功课,在童积锦去厕所的间隙,她不小心就看见童积锦的某页草稿纸,上面写了几个字——我喜欢池说。

少年的字迹本来略有些潦草且随意,但这五个字却是写得极其认真,也让池说愣在当场。

可能搬出来住也有这样的一个原因在里面,不然她不太知道要怎么面对来自邻家弟弟的喜欢了。

搬出来以后,她就照着心中的想法,跟童积锦的来往没那么密切了,也渐渐让她觉得这份喜欢会变少。

可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并没有,童积锦好像还是对她有这样的喜欢,这让池说有点头痛。

完全断开联系是不可能的,况且童积锦也没向她正式表白,她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就给人家发拒绝的消息,不然那也太自恋了。

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池说经常觉得身心疲惫,每晚回家都是吃了饭洗了澡倒头就睡。

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

脚伤已经完全养好了,一点痛感都没有,池说走路的时候不再有所顾忌。

何修齐对此发来了邀请:“小池姐,明天去看电影吗?我请你们三个。”他顿了下,“来弥补我之前的不对。”

又到了周五,下了班以后,何修齐就走到了她面前。

曾乖家里有事,一下班就冲了出去,而夏周难得没有立马去找岳科,在一边自然也就听见了这番话。

池说还没回答,夏周开口就是拒绝:“我们这周都没什么时间。”

何修齐颇为失落地点了下头:“好吧。”他又露出一个笑容,“那就下次。我先回家了,周末愉快。”

“拜拜。”

池说挎起自己的包,看了眼夏周,问道:“怎么说话这么直白了?”

夏周环顾了下周围的同事,接着凑近了池说,声音小小地道:“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又未经同意把我们拿来泡妞怎么办?而且对像还是笛笛,笛笛可是我们的朋友!”

池说摇了下头:“跟我不是。”

“也是,你们是往日情敌。”夏周开起了玩笑。

池说笑了下:“不,我们只是普通同事。”

进了电梯,夏周也忍不住吐槽她:“去你的,哪儿有普通同事送人家回家的。”

“我跟你是朋友,也不见得你送我回过家啊。”

“哪次不是你来蹭饭。”

“……好有道理。”

出了拥挤的电梯,还没走到写字楼门口,夏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拉住池说的手腕,示意池说先别继续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什么?你这周末要去柳城找你表姐吗?”池说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又听见夏周说,“我们有没有时间?你还别说,我真有点心动。”

夏周看向池说,对着电话那头回复道:“等下,我问问吧,如果她们要去我就来了。”

“可以去。”不等夏周问,池说就先开了口,“我还没去过柳城,正好最近太累,可以去放松一下。”

“那曾乖呢?”

“拖也要把她拖去。”

“我们要去。”夏周立马就给了岳科回复。

周末要去柳城玩的消息非常突然,但是也没那么难消化,毕竟只是去一天多一点时间而已。

周六早上八点半,三人上了岳科的车,夏周坐在副驾驶,池说和曾乖当然是在后面待着。

云城开车去柳城的时间得三个小时左右,昨晚池说因为要去柳城玩的消息就没睡好,而且起得又早,在车上的时候疯狂补觉,连聊天的欲望都没有,在夏周她们聊天的背景音中抱着抱枕沉睡。

不是节假日,酒店也没那么难订,昨晚他们就订好了住的地方。

岳科和夏周自然是住一个房间,并且是大床房,池说和曾乖两人住一间标间。

对此,曾乖早就在等岳科开车过来的时候开始悄悄调侃夏周:“年轻人,低调点哈,大夏天的,脖子上留草莓印遮不住的。”

夏周淡淡回了句:“那也比身体干涸枯竭的人强一点。”

池说摇了下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笑着道,“还好我已遁入空门,无任何生理需求。”

“呸。”

十一点左右,车子停在了酒店外的停车位,一行四人拖着行李箱进了大门。

入住手续很快就办理,有工作人员在领着他们去住的地方,因为他们两间房的房子类型不一样,楼层也不一样,池说和曾乖所住的地方要高一层。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空气中还漫着丝丝清香,工作人员连门都没进就不再打扰她们,池说跟曾乖放下箱子,先检查了一遍房间,才安心地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池说发出一丝叹息:“哎,这床真软。”

“是啊,不拿来滚床单可惜了。”曾乖接了下一句。

池说倏地睁开了眼睛,偏了偏头,看着曾乖:“你怎么最近老是有这种寂寞发言啊?真空虚了?”

“是啊。”

“我的身体已经成了盘丝洞了。”

“……”

曾乖换了个姿势,她撑着身体望向池说,好奇地问:“不过,说说,你有过性/生/活吗?”

“你是说哪种?”

“还能哪种,做到最后一步的呗。”

“没有。”

“操,这么单纯的吗?”

池说脑海里又浮现了沈渠的那张脸,她们当初也最多就接/吻而已。

池说用鼻音应了下:“嗯。”她把被子一拉,“别说这个了,两点集合,现在赶紧再睡会儿。”

“等一下!”曾乖却又在下一秒喊住了她。

池说已经闭上了眼睛,她问:“怎么了?”

“你说,何修齐还有希望吗?”

“不知道。”

“要不是出了这件事,我还觉得他挺好的,就是小九九太多了引起我的不适,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作为道具却被瞒着,让我非常不爽。”

池说忍不住说道:“曾姐,你不困吗?”

“午安!”曾乖一看池说在爆发的边缘,立马认怂,拉过被子闭上眼睛。

池说没有来过柳城,但她曾经有过想要将大学填在这里的想法,最后却没有,因为这里离云城不远,她当初想要离家远一点。

柳城非常的热情,太阳在空中挂着朝着池说他们招手,池说完全招架不住,尤其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这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她们三个人是出来玩的,但岳科不是,或者说也不全是,他得去找贺临笛,贺临笛有东西落在家里了,之前一直没用到也就没有想起来,直到明天早上就要用了,才想起来这件事。

快递的话最快也是明天才到达,于是岳科就说自己开车给她拿过去,池说对此其实还有点惊讶的,她发现贺临笛跟岳科这个表弟的关系还不错,但是许多家庭的这样的表姐弟或者表兄妹关系就很平淡很一般。

池说自己没有这些兄弟姐妹,体会不到这样的温暖的亲情,她羡慕的同时又觉得还好自己没有,否则指不定要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场面。

于是两点的时候,岳科坐在驾驶座上,将车往贺临笛给他说的地方开。

目的地不是柳城的主城区,在车上的时间有些久,池说戴着耳机听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想要睡一觉了。

晚上没睡好的后果就是这样,要拿白天的时间来补,并且睡再多也不觉得够。

但就在池说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曾乖拍了下池说的肩膀:“说说,到了。”

池说虚了虚眼睛,适应了下光线,也坐正了身体。

外面的阳光毒辣无比,池说有些发怵,说道:“只是拿东西给她的话,我能不能在车上待着?”她摸了下自己的手臂,看着岳科和夏周,“阳光太毒,我怕疼。”

当初那件事给她的心理阴影太深了,如果可以不出去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夏周点了下头,理解地道:“行,我们给了她就出来,车里的空调给你开着。”

池说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又缩回了座椅上,曾乖在一边也跟着发出卑微的不去的请求,却惨遭了夏周的拒绝:“你必须去。”

岳科已经在后备箱拿东西了,曾乖叹了口气:“行吧。”

池说怕晒仿佛成了免死金牌,她又露出羡慕的眼神,接着被夏周拖下了车,一起拿着贺临笛的工具。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池说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夏周她们都知道她怕晒,否则还真有可能要被拉着去见贺临笛了。

池说暂时不想见到她,非得说个原因的话,那可能是愧疚?

嗯,一定是愧疚,因为自己受伤的关系,贺临笛连电影都没跟何修齐看成。

池说闭上眼睛,她现在的脑子一团糟,感觉什么东西什么事情都捋不清楚,就连好不容易找到的不想见贺临笛的理由都是那么牵强。

外面有其他的车子停下又开走,也有人下车再上车,空间里只有池说一个人,空调的声音她听得无比清楚。

不知道夏周她们要去多久,池说索性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靠补觉来度过这截时间。

而就在她抱着这想法过后的两分钟,手机就在包里响了起来,铃声在这安静的车里有些突兀,池说被吓得眨了下眼睛。

她嘴角往下压了点,轻蹙的眉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不开心。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是夏周打来的,池说接听以后,开口就问:“怎么了?”

“池说。”

但对面传来的却是贺临笛的带着丝丝清凉的声音,池说的困意瞬间就被赶跑了,立马变得清醒无比。

池说不禁咽了下口水,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假装平静地重复了遍刚刚的话:“怎么了?”

贺临笛似乎是在笑,但好像又是在冷笑:“不来见我哦?”

贺临笛的尾音拉得稍长,池说不禁哽了下喉咙。

“太热了。”池说搬出了这个理由,“我害怕。”

她说完以后,长达十多秒的时间里都没有等到贺临笛的回答,池说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有挂断,她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询问对面的人还在不在。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贺临笛说话了:“我最近招你惹你了?”

“没。”贺临笛最近一直很忙。

“那你不来试试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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