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超级离谱
翌日, 林湛是被赵霈叫醒的。
赵霈做的早饭，在简陋的厨房里用柴火煮了一锅面条，采了一些学校自己在坡上种的蔬菜, 还有一些挂在房梁上的腊肠，把这些轻轻炒了后加水煮面条, 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林湛被叫醒后, 听到赵霈说饭都做好了，揉着眼睛蛮不好意思地说：“我睡得太沉了，我这就起来，是不是我最晚？”本来他还有点困, 毕竟从前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到自然醒，但来到这里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就有点招人烦了，怕被人吐槽的他立即爬起来, 去外面的水缸接点水，简单的洗把脸，跟着赵霈去端面条。
没桌子, 只有小板凳, 大家都是坐在房檐下端着碗就这么吃。
林湛本以为随行来的两个女孩会有些适应不良，没想到人家两个一点不介意, 而且起得比他都早，这让林湛越发的惭愧，暗暗告诉自己明天一定定好闹钟，再不做最后一个起来的。
其实是赵霈想他多睡一会儿就没叫他，反正饭做好了再叫也不迟, 做饭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大概吃完收拾完，八点左右，他们来到教室, 孩子们也陆陆续续背着书包来学校，每个人衣服都看起来像是穿了很久，甚至有的还不合身，头发也是枯树枝一样乱糟糟的，除此之外有些路程远，九点才到学校，对于这些孩子，山村老师们很理解，他们这些来支教的更不会说什么，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像这种山里的孩子，父母年轻的话就去大城市打工，留下孩子在爷爷奶奶身边，年迈的老人又怎么能事事打理好，要操持家务，去地里务农，这些够疲惫的了，大概都是这么随便对付着生活，有口饭饿不死就行了。
原本林湛觉得这是个虚幻的世界，没必要太真情实感，但他身处在这里，感受却如此真实，了解到这里一样有人过着穷苦的生活，就没办法视若无睹。
林湛忽然想到，就算是虚幻的世界，也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虚幻不代表要虚度。
林湛才刚来第一天，感受到这里的落后和贫穷后，已经想好了，等支教结束，除了自己出些钱外，再努力去拉一些赞助，尽力提升学校各方面的设施，不论是桌椅板凳，用水问题，老师宿舍还是厨房或者厕所，以及附近上学的路，能改进的都改进，先把生活环境改一下，方便师生用水用电，后续再一步步来改变更多。
对了，还有信号。
山上信号不好，时断时好，能不能接到电话或者信息，全靠缘分。
因为山路比较远，中午孩子们有的自己带了干粮来，不回家，中午在这里吃自带的馒头或者饼子之类的，下午上完课再回去，有的甚至没有带馒头饼子，而是一些自家菜园子摘得可以生吃的蔬菜。
林湛看他们连水都没有，几个同行的也发现了喝水问题，一起担水给孩子们烧了一锅水，用瓶子装起来带到教室，每个人喝一碗，多少能补充点水分。
他们这些支教的不过来，山村老师们也没办法弄，一个班就一个老师，有时候要务农，孩子们甚至都没办法上课，孩子们又这么多，光烧水都烧不过来，老师去烧水，学生怎么办，万一出现安全隐患谁能负责。
好在现在他们过来，能给这里的孩子和老师们缓一缓。
要是能在这里搞个过滤系统然后让孩子们可以喝到直饮水就好了。
这些都要钱，自己的钱估计还不够，好在身边的有钱人还挺多，等回去了可以拉一些捐款，彻底优化这里！
记得现实世界有那种一元爱心午餐，每个人只需要捐出一元，孩子们就可以吃到有营养的午餐，鸡蛋和牛奶之类的。
虽然虚幻的世界有很多地方和现实差不多，但好像作者顾及不到的地方就有些脱离现实。
从前孩子们没有接触过美术，所以林湛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特别开心，好像老师简简单单的几笔，立即就描绘出了一种动物，他们觉得很神奇，虽然有一些动物他们只在电视上看过，而有些根本不认识。
林湛这个美术老师很负责，来之前还带了不少画笔和白纸，可能是因为纸太白了，这帮小孩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敢在上面画东西，像是怕弄脏白纸一样。
林湛引导他们去下笔，废了好多话才成功，孩子们在林湛的指导下，第一次感受到了美术的快乐，有的很有天赋，照葫芦画瓢，有模有样。
一开始林湛是只负责一二年级的美术，后来问起来才知道，其他年级的学生也从来没上过美术课，他就担起三个班的美术课，给他们分发白纸和画笔，教他们画简笔画，涂色，给他们分享艺术作品，感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除此之外，课间时间，除了要备课的，其他老师还带他们打篮球，这个篮球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篮球的颜色了，但还能用，只是气有些不足，林湛后悔没带一些运动玩具过来，不过这点也记在要捐助的小本本上，等他以后回帝都了，就整理好，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准备到位。
其实能做这些事情让林湛也很有成就感，总觉得终于是个有用的人了，不像从前，虽然也很快乐，但就是没找到个生活支点，每天都没有目标的吃喝玩乐，现在就不一样了。
好像生活因为他想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变得特别充实。
原来爽也分很多种，挥霍金钱时爽，为社会做贡献的时候也非常爽！
真的！
归根结底就是，当个有钱人真爽。
等到下午孩子们放学离开后，林湛才有空拿出自己的画板写生。
这里充电不方便，时不时的就会停电，大家彼此充手机的电量就够麻烦了，林湛不好意思给自己画画的平板充电，还好他带了画板和画画工具过来。
3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山里的晚上，风刮得手都有些不好使了，林湛也不敢多待，因为天一黑，路都不好走。
林湛背着画板回来的时候，赵霈刚改完作业，备好明天要上的课，准备去做晚饭，看到林湛回来说：“你再不回来，我正准备去找你。”
林湛把东西放到屋里，然后说：“我是个成年人，会那么不懂事让你着急担心，走吧，我跟你一块去给大家准备晚餐。”
林湛这一整天都适应良好，没叫过一次苦，多多少少让赵霈很意外。
超乎他的意料，比他想象中适应的还要好。
林湛就算叫叫苦他都觉得很正常，但人家完全不觉得这里苦，本来还担心是强忍着，但看他随意说笑的态度，赵霈知道自己小看了他。
于是，赵霈对林湛越发的敬佩，这个人比他想象中更坚韧。
晚上用腊肠做了个蒸饭，炒时蔬，另外还炒了一个土豆丝。
山上能储存的东西很有限，要么是晒得腊肉，要么是地里的蔬菜，或者比较容易保存的萝卜土豆之类的。
林澜是林湛来到山里的第三天从家里的聚餐上知道他去山里支教了。
心里下意识想到一句话：看来并不是没有优点的。
竟然还懂得去山里支教。
接着第二个念头就是：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可还在三个月内，他们还不算分手，应该要告知他一下才对。
完全没想过自己做什么事也没跟林湛说过。
结果看到林傲涓给老爷子看林湛他们去山里支教的合照，林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站在林湛旁边冲着镜头笑的人就是之前在餐厅里和林湛说说笑笑的那个。
他觉得林湛不诚实，明明答应他，却还是和这个男人一起出去。
虽然是支教，立即让他有了难道是借此机会躲避旁人，偷偷约会？
不然为什么频繁和这人互动，甚至一起去山里支教，还不告诉他。
林澜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心里的醋瓶子倒了，所以疯狂在心里猜测吐槽，认为林湛是故意的。
甚至觉得他的支教行动并不纯粹，心里格外的难受，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面上还得维持体面，觉得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在意就是自己输了。
他当初找林湛聊了后，可是打着忘掉他的主意坚持到现在不主动关心他的事情，故意避开可能会遇到他的场合，本来还想着今天的家庭聚会估计是躲不了了，毕竟老爷子喜欢热闹。
到家后意外没看到人，却发现了他和上次那个吃饭的男人去支教的事情。
林澜的烦躁指数再一次升起。
为什么在自己明明快要忘记他的时候又搞这种事情，让他注意到他。
林湛在山里待到第四天的时候，收到了林澜的信息。
林澜是知道后当天就发了信息过去，只是因为信号原因，一直发送不成功，到第二天早上他又发了一下，才显示发送成功。
而林湛是上午上完课，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空看手机发现有新信息。
林澜没质问林湛为什么去了山里不告诉他，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去山里支教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湛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晒太阳，拿出手机想了想回复林澜说：“在这里待一个月就回去了，我来山里支教而已，没必要打扰你啊，过完年后你好像更忙了，我也不好意思拿这事儿打扰你。”话说得还挺漂亮，不是我不跟你说，是你太忙，不想烦你。
林澜是过了几分钟后才收到信息，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给林湛回过去。
林澜：你不是答应我和那些男人保持距离，为什么你还和他一起去支教，而且还不告诉我。
林湛理直气壮地回复：我想支教，他有经验，我是跟着他来的，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是做义工，献爱心，不是来玩的，而且我们是朋友，你不要觉得任何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身边就要和我发生点什么好吗？等我回去刚好到三个月，看样子你没怎么回复记忆力，不然你会记得他是谁，想了想……差不多等我回去我们就没关系了，你也不用对我的事情这么在意，你所顾虑的我懂，不会越线，就算要和别人发生点什么，也会等三个月到期后。
林澜看完后哑口无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反正就是本来在生气，看完就想暴走。
什么意思，迫不及待等三个月到期吗？
林澜心中不是滋味，缓了缓说：那如果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呢？
林湛回复：你要恢复了，还想继续在一起，那我们就继续在一起嘛，我还挺喜欢失忆前的你。
失忆前的林澜是真温柔真体贴，很包容他，而且床上也很和谐，不管是家里还是在工作上都能力出众，关系恢复也挺好的。
林澜莫名的看到这句回答并不开心，仿佛有一种林湛喜欢的是失忆前的自己，否定了失忆后的他。
明明失忆前和失忆后都是他。
林澜思考片刻说：你呢，你就没有点自己的想法吗？为什么非得看我的意思。
林湛诚实地说：我对感情这件事是合则来不合则散，不强求比较自在，因为你很好，所以我觉得在一起蛮舒服的，那就在一起，如果你想分开，我也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免得对你造成困扰，这不是很好吗？
失忆后的林澜比失忆前的他要敢表达的多，他看到林湛的回复后，对着手机冷呵一声，直接地回道：说什么不想给我造成困扰，归根结底，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罢了，不够喜欢，所以才这么随意，如果真的很喜欢，你不会这样舍得分开。
林湛看到林澜的信息一怔，随后在手机上编辑了几句话，删了又删，终于回复林澜。
“对啊，我更爱我自己，我是个比较自私的人。”林湛对待感情一向如此坦诚，从不否认，他就是更爱自己。
要想在爱情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优先爱自己才能稳赢。
说实话，林澜没想到林湛会这样回答，让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就觉得，这家伙好像没有心。
有点无可奈何他的感觉。
再有权利的人，仿佛可以用钱去获得一切，但你想要左右一个人的心时，你会发现，你并不能做到获得一切。
最起码他不可能用钱去买到林湛的心。
林澜不懂从前的自己，可是这一刻，他又觉得坚持自己的林湛在让他有些不悦的同时产生了独有的魅力。
那是一种强者想要征服一切的征服欲。
仿佛想要试一试，你真的能够做到独善其身，只爱自己吗？
但也有犹疑，这让林澜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挫败的感觉。
你喜欢上一个没那么喜欢你的人，不挫败吗？
你会担心他随时都有可能爱上别人。
可你又忍不住的沉迷他和你在一起时的状态，因为那就像是一场全心付出的爱恋。
林澜这一刻忽然有一点点理解为什么失忆前的自己会喜欢上林湛了。
越是抓不紧越是想用力，舍不得松开，仿佛再用点力就可以紧紧抓在手里，这样怎么可能放弃呢？
林澜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该死的！”
他根本不可能忘掉这个家伙！
他为什么之前天真的觉得三个月就可以把他抹杀掉？
一定是从小无往不利的经历让他产生了这种盲目的自信。
一个不把爱情当回事的人，开始在意爱情，简直是非常失败的事情。
更多的是无奈。
林湛看看手机，那头林澜没有再回复他，他把手机放下，撑着下巴看着远山的烟雾，发着呆。
虽然能够感觉得到林澜骨子里的骄傲，但好像现在的林澜有着不同于之前成熟内敛的林澜，他要更直接大胆，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在说话之前斟酌再三，更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说出：“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我。”
其实林湛有时候也搞不懂喜欢的定义。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他失去我，自尊，全部都优先考虑对方吗？
先喜欢自己再去喜欢别人是错误的吗？
为什么规定喜欢一个人就要最喜欢对方才叫喜欢。
林湛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人跟人是不同的，如果说他要林澜拿他的上市公司来换他的喜欢，林澜要是能答应，他就可以为他疯狂一把。
毕竟对于林澜这样的人来说，事业才是更重要的吧？
他也可以断定林澜不会愿意的，甚至觉得他有病。
想到这种奇葩的类比，林湛自己先噗嗤乐了。
赵霈走过来时刚好看到林湛露出个笑容，忍不住问道：“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林湛摇着头说：“没什么，就是刚刚我哥发信息凶了我一顿，我觉得他有点可爱，哈哈。”
听到这话，赵霈身姿顿了顿，他知道林湛在说谁。
那个仿佛对他有一点不待见的林澜。
“为什么凶你？”
“我没告诉他就来这里，他有点不开心。”
“这是在关心你，毕竟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家人担心很正常。”
林湛把旁边的小板凳给赵霈拿过来拍了拍说：“坐下来一起晒太阳，是啊，是担心我。”担心我给他戴绿帽。
但我正儿八经来支教的，戴什么绿帽。
老把人往坏处想，我在他眼里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个恋爱机器，不恋爱不行？
而且不是谁都对我有兴趣，这里又不是全民基佬模式，也不是万人迷模式，我这种当得了万人迷？
不是万人迷凭什么来个男人都得对我有意思？
我们来的这六个人里，两个女孩，四个男的，其中一个有女朋友，另外一个是直男，赵霈就更不用说了，言情文里的男主，绝对大直男，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变弯，言情男主怎么可能弯掉？
难不成担心我跟已婚的山村老师们一见钟情？
就离谱，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湛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离谱的。
他第二天中午下课，村长带来了林澜的贴身助理，就是那个上次去他家送行李的那个。
村长说：“这是林氏集团拍过来对接工程的助理，说是要给村里修路，给学校盖房子，还要解决这个水电问题，和信号问题，大概要在这里监工一个月，明天就开始动工，但是不会影响你们教学，会扩大学校面基，在教学楼的后面建房子——”还说了一堆。
反正林湛看到助理就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效率要不要这么高？
而且理由还这么充分？
村长用半乡音的普通话接着说：“林氏集团还捐了很多教学用品，体育用品，衣服和书本，是个大善人啊。”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太激动了，这可是翻天覆地的大改变吧，怎么可能不激动。
修路对村里来说是绝对值得赞扬的行为，对谁都有好处，孩子上学方便，老人出行顺当，以后去山外买个东西都更快一些。
助理安排好了要做的公益事项后还给林湛也带来了不少必需品。
“总裁让我给你带了厚衣服和被子，还有充电宝，带了
两个，说是在没有解决电力的情况下，可以先用这个，说你喜欢画画，怕你平板没有电。还带了易保存的蔬菜和塑封好的肉制品还有蛋奶什么的，给各位老师们增添一些营养，纯净水也带来了好几桶，够你们用一段时间了。因为这段时间要做工程，运输的车辆多，物资也运送的比较方便，大家不必担心吃喝的问题。”反正考虑的特别全面，林湛想到的和没想到的，林澜都解决了。
站在林湛旁边的赵霈一直没说话。
他原以为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可以不用去考虑太多现实的问题，只需要做他们的分内事，一起上课，一起陪孩子们玩耍，一起准备吃的，简简单单，没有身份的隔阂。
但林澜的助理出现后，让赵霈清晰地意识到，阶层的不同。
忽然有一些落差感和无力感。
他本来在心理上想要挣脱什么，仿佛马上要挣脱开，清晰地感知那一层纱布后面的东西，但这一刻他却忽然松开了手，选择放弃。
林湛并不知道赵霈的内心，但他知道赵霈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书中写的是，林漪是主动对赵霈表示好感，主动在一起的那一个，因为赵霈敏感的内心，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对林漪另有所图，有着穷小子的倔强和强烈的自尊心，就算喜欢林漪也压在心中，能够在一起也是林漪主动的缘故。
所以这辈子没有事件的激化，林漪和赵霈没有更多交集，自然也没有主动表白这一环节，因此他们错过了，成为了完全普通的同学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赵霈：我快要知道我的内心世界了。
林湛：不不不，你就是个大直男。
赵霈：……
*
林澜：你就是不够喜欢我！
林湛：对啊，我最爱我自己。
林澜：……
ps：对不起，我就爱这样自私的林湛，我就喜欢他最爱自己的表现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