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首映结束之后, 烛酒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再次充当司机,涂年脑袋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眸中是车窗外匆匆闪过的流光, 后天就是元旦了,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元旦按理来说应该是要送点什么东西的。

可是按烛酒这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紧了,哪怕是漏一分钟那都是不行的, 别说买礼物了他就连单独上个厕所都是一件难事, 想着想着气得干脆闭了眼, 困意不一会就上来了, 这地方离他们家还挺远的,开车的话也要点时间。

烛酒将暖气调高了一点, 侧头小声道:“还有一会才能到家, 要睡觉的话把毛毯遮上。”

涂年哼唧了几声, 凭着本能将毛毯抽出来盖上,脸藏了一半在毯子里,很快呼吸声就平稳了。

车外头寒风呼啸,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车内外温度差距有点大, 车窗那结了小水珠, 烛酒听着涂年的呼吸声, 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网上因为今天两人共同出席的事情又闹了起来, 说实话两人参加《幸运》的时候就像是要官宣一样,但是还没拍摄多久又退出了, 这个节目嘉宾退出的原因大概率都是因为搭档,或者是档期排不开了,可是涂年从退出节目之后几个月都没有营业,所以不是档期的问题, 这就导致有人猜测两人是不是闹掰了。

所以两人一起出现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次不仅是涂年和烛酒的微博沦陷了,就连几个哥哥的微博下头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涂宙涂荒看着铺天盖地都是涂年和烛酒的名字,看着就心烦,自从涂年跟烛酒走了之后,他们看见涂年的时间就变少了,每次要去看他的时候还要提前打个招呼,别说有多别扭了。

搞得弟弟成了别人家的一样,而且还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好歹是自己家的弟弟,趁着这会流量大,两人开始卖力的宣传电影了,也是无比的心酸。

回到家里之后,涂年还没有醒,烛酒只好把人给抱了上去,才给他换上睡衣他就一裹被子又埋里头睡死过去了。

这会不过半下午,两人还没吃午饭,烛酒无奈只好先下去准备吃食,原本这屋子里头保姆和司机,但是烛酒不习惯外人侵入自己的空间便把他们差到了另一栋房子里去了,所以现在烛酒也要当半个保姆用了。

这边饭菜准备好,烛酒本来想叫涂年起来吃一点,但是他耍赖一样,不愿意起来,只嚷嚷着困。

烛酒也就放弃了,让他继续睡。

后来公司里又有点事,他看了看时间,涂年也还在睡着便写了张便贴贴在床头便出门了。

涂年睡觉特别的不老实,每次起床的时候被子要么成一团麻花要么就是掉地上去了,烛酒就和他完全不同,晚上是什么姿势入睡的早上就是怎么醒的,要不是有涂年的参与怕是被子上连条褶都不会多,涂年直呼他是个怪物。

烛酒贴便签的时候没有考虑清楚,导致涂年还没醒便签先被他的被子给搅了下来。

傍晚十分,天慢慢黑下来涂年才堪堪醒来,被子有点厚,烛酒把暖气开得太足了他是被热醒的,背后都已经汗湿了。

抱着被子坐起身,他揉了揉眼睛,窗帘半拉着橘黄色的夕阳透过那点缝隙洒进来,看着屋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他喊了一句烛酒,没人应便下了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便又回床上坐着了,本来想玩玩手机,但是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想了想充电器好像在一楼不爱动弹,便歇了玩手机的心了。

找了个地方开始盯着发呆,脑子里想着烛酒这个点会去哪。这个环境这个时间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莫名的就会涌上一股孤单感。

涂年抱着膝盖,这不过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就想烛酒了,发疯似的想他,一开了闸口就停不下来了,想马上见到他。

怀孕之后他好像变得有些粘人,特别是这两个月开始,性格反差变得好大,原本就是一个敲不开嘴只会装酷的小少爷,这两个月那简直比蜜罐子还甜,不过这个状态不稳定,两者之间不停地来回变动,有可能他上一秒还哼哼唧唧地在撒娇,下一秒就又端起架子不理人。

只是这些他都不承认,烛酒也没有挑破。

涂年坐了一会,摸了摸汗湿的衣服还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先洗澡去,他用手轻轻摸了摸肚子,微微隆起刚好填平他的掌心。

平时他显少做这个动作也很少去想这肚子里还揣着个,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别扭,他一大老爷们说怀孕就怀孕说不膈应是假的,有时候午夜梦回想起这事心里头都还是纠缠着一团,嗓子眼堵得慌。

烛酒也很少提到孩子的事情,什么衣服啊早教啦通通都没有,只有涂宙和金离他们来的时候会提上两嘴,大家都有点将这个孩子隔绝在外头。

因为当真的到了那一刻,他们害怕只能二者取其一,那么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逆了天道他们也是要将涂年保下来的,所以现在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不能太深,以免到时候白白难过一场。

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说不清的羞耻感夹杂着些莫名的情绪实在是不怎么让人好受。

随便冲了一下,换了套衣服擦着头发就往外走了,也不穿双拖鞋光着脚就走了出来,要是这会烛酒在一定又得黑脸了。

但是谁让他现在不在呢。

老话说得好,人不能太过嘚瑟,涂年脑子里刚飘过那句话,脚上就一阵剧痛,他只顾着开小差了没看路,卫生间洗手池那块有一个小挂钩,原本是固定在墙上的,不知怎么的就掉地上了,他没注意正好踩了上去。

挂钩的钩子有点利,要是穿着鞋倒是没事,但他光着脚脚底下的皮.肉都嫩,一点没有惜力踩上去的结果就是脚底被钩子划出一道口子。

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涌涂年忙蹲下用毛巾捂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外头的沙发上坐下。

第一反应不是处理伤口而是找烛酒,但是突然意识到烛酒不在家,看看外头天都已经黑了。

中午没有吃饭晚上也还没吃饭,这会肚子也开始造反了,他找了个创口贴随便贴上就下楼找东西吃了。

顺便把手机拿下楼充电,冰箱里有烛酒准备好的饭菜,用微波炉加热一下还挺色香味俱全的。

菜很好吃,也都是他爱吃的东西,但是吃不到几口嗓子眼一酸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委屈得不行。

烛酒说要二十四小时守着他的……

恰好这时屋外的门被打开了,烛酒一进门就看见涂年眼尾红红的,刚洗完澡头发也是湿的没有擦干,有点凌乱发梢也还在滴着水,黑发衬得他的皮肤更白,显得年纪又小了几岁。

鼻头也有点红,涂年才看见他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好不可怜。

烛酒是真的被他吓了一跳,鞋都来不及换大衣也没脱就忙跑到他身边,涂年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处,才一会就润湿了好大一片。

他问涂年出了什么事,他只是摇头,他便不再询问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等涂年情绪稳定下来,他就又开始害臊了,不明白刚刚的自己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呢,因为哭得有点凶这会还打着哭嗝,连着脖子根都臊得通红,把头死死埋在烛酒的肩膀上,不敢抬头。

烛酒没有强迫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基本还没动,脸色稍凛,“先吃饭好不好?”

公司的事有些棘手,所以他在公司多忙了一会,期间有给涂年发消息,但是谁知道手机那么凑巧的没电关机了。

饿是真的有点饿了,虽然很难为情但是饭还是得吃。

涂年强硬道:“你转过头去,别看我。”

“好。”

烛酒放开涂年的手,偏头不去看他,让他好好吃饭。

涂年扒着碗里的饭,等他吃了几口之后烛酒才转过来,只见涂年眼睛都有点红肿了,伸出手指轻碰了一下他的眼睛。

这次涂年倒是没有躲,乖乖坐在那吃饭,烛酒:“会难受吗?”

他摇了摇头,吞下最后一口饭才将受伤的脚抬给烛酒看,“我受伤了。”

烛酒将他胡乱贴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给撕下来,那道口子没了遮挡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伤口不算深浅浅的一道,边缘的还沾着些干涸的血迹,烛酒是又心疼又好笑,心疼他受了伤好笑他这么委屈。

心口酸涨酸涨的,被积满了软成一团。

烛酒揉了揉他的头发,许多话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问出了一句,“失败也是又光着脚了?”

涂年抿了抿唇,像个小学生一样开始告状,说他是怎么被刺破的,又说那个挂钩竟然掉在路中间。

嘟嘟囔囔了半天,战火最后还是拉到了烛酒身上,说他出门都不和自己说一声。

烛酒取了医药箱来,“我贴了便签在床头。”

涂年说反正自己没看见,没看见就不作数。

说着说着沉默了一下,而后扯了扯烛酒的衣裳,说道:“以后不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烛酒动作顿了顿,让涂年把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又让他低头自己吻上了他的唇,将消毒带来的疼痛全封在了唇齿中。

涂年脸颊微红,他觉得他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刚才那种话呢,一定是怀孕让他的智商变低了。

烛酒只明白自己真的是爱惨了这个人,他从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让人变得如此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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