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梁多觉得自己大概中邪了, 不然为什么都到家了还在琢磨蒋韩。
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做瑜伽，直接躺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剧, 但这电视剧看得也不专心，没一会儿这思维就开始跑偏，思考着怎么解决蒋韩这小子。
梁多虽然在这方面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迟钝，但迟钝归迟钝, 他不傻，蒋韩表现得已经很明显, 他要是再不懂，那是缺心眼。
得拒绝，而且拒绝得干脆。
但现在的问题是, 蒋韩没直接了当地跟他告白, 他要是突然跑过去跟人家说“不行，我们不合适, 你高攀不起我”, 是不是有点儿加戏嫌疑？万一到时候蒋韩不承认, 说他想多了, 岂不是很没面子？
烦。
他咬碎薯片，仿佛咬的是蒋韩的心。
梁医生在家忧愁，可爱小蒋快乐得不行。
换乘了两趟公交车才到学校的蒋韩被告知今天老师点名, 他逃课被抓包, 蒋韩说：“抓就抓吧，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跟我今天得到的相比，逃课被抓包简直不值一提。”
室友看看他：“梁医生跟你求婚了？”
“怎么可能？”蒋韩娇羞一笑, “哪有那么快！”
“……你太荡漾了，我有点儿恶心。”室友说，“真的，我算发现了，男人一谈恋爱就变态。”
“哎！说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蒋韩神秘兮兮地告诉他，“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已经是万人迷梁医生的冒牌男友了！恭喜我吧！”
室友听蒙了：“等一下，怎么搞成冒牌男友了？才冒牌男友，恭喜个头啊？”
蒋韩微微一笑：“年轻人，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冒牌男友，冒着冒着就正了。”
室友眉头一皱：“谁说的？”
“莎士比亚。”
“我怎么觉得这风格像鲁迅呢？”
“其实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放屁。”
俩人没一句正经话，在食堂吃完饭，回了宿舍，回去的路上蒋韩详细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室友讲了一遍，当然，这段讲述十分有主观色彩，在蒋韩的讲述里，今天的梁医生不仅主动挽了他的胳膊，还娇羞地靠在了他怀里。
室友当然是不信的，跟蒋韩认识这么久，用他家那边的俗语说就是撅屁股都知道这小子拉的是什么屎，虽然听起来有点儿恶心，但就是这么回事儿，蒋韩的话，他挑挑拣拣找出能信的，了解了个大概。
“行了，别说了，知道了。”室友说，“你就是他临时抓来给自己挡其他追求者的，跟那个临时演员性质差不多，不过你是免费的，人家临时演员有钱拿。”
“庸俗！”蒋韩说他，“就知道钱！”
这小子已经飘了，室友看得出来。
随便吧，年轻人不都这样么，以后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就知道遇事不要轻易膨胀了。
蒋韩确实有点儿飘，他以为第二天梁医生就会找他这个冒牌男友这样那样，就算不这样那样，那至少也会简单地网络聊天几分钟。
然而并没有。
梁医生是谁啊？
坚定的单身主义者，拒绝一切可能的麻烦。
自从梁多醒悟，他就开始有意把那个叫蒋韩的人从自己的世界剥离出去，甚至最近几天都不去那所大学停车了，哪怕出门晚了找不到停车位，宁愿花两倍的时间打转，也不愿意开到那所学校去。
蒋韩是沉不住气的，但室友说：“你别那么莽，欲擒故纵知道吗？等着他联系你。”
一开始蒋韩觉得室友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一直都是他上赶着，梁医生就不知道珍惜，那他就冷落那人几天，让梁医生知道知道他蒋韩有多重要。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蒋韩每天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
然而等到花都谢了，梁医生那边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蒋韩觉得不行，继续这么等下去他的初恋就要无疾而终了，看来朱哥那招不管用，他还是得主动出击。
正巧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出击呢，蒋韩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梁医生的微信。
梁多问他：晚上有时间吗？喝酒。
这不是巧了么！
这叫什么？心电感应？
可爱小蒋：随时待命！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你是想看我西装革履还是休闲自在？我都可以，什么风格都能完美地驾驭！
梁多坐在诊所里喝着茶，他今天特意还往里面加了枸杞，很是养生。
但养生之路真的分分钟就被打断，晚上有酒局。
他不想去的，但又不得不去。
就之前他经常关顾的那家酒吧老板，也算是多年旧交了，每年老板生日都会在酒吧办party，梁多虽然总说自己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但这种事儿他还挺喜欢凑热闹，重点是去的都是熟人，所以没什么顾虑。
今年也一样，到日子了，邀请函都发来了。
这个party是梁多每年唯一会参加的聚会，不仅他会去，杨啸闻也会去，也是他一年仅有的一次会尽情喝酒到上头的场合，成年人么，总归是要释放一下压力的，虽然梁多的生活看起来好像不应该有什么压力，但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谁还没有点儿生活上的难言之隐呢？
今年这次，因为想到杨啸闻，梁多有考虑干脆不去了。
但又觉得可惜，毕竟一年就一回，而且这次不去，下次呢？
总不能永远这么逃避下去。
其实说白了就是梁多舍不得不去凑热闹，刚好杨啸闻又发来微信，问他今晚是不是照旧，还说让他带着那小男友，大家一起聊聊天。
梁多被顶到杠头上了，脑子一热，给杨啸闻回：没问题。
这人啊，不管多大了，不管学历多高，该冲动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就这样，梁多只好联系了蒋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每天都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梁多看到蒋韩的微信，回了一句：你不穿都没人管你。
可爱小蒋：震惊！你们成年人竟然玩儿得这么大！
梁多翻了个白眼，给他发了时间，告诉蒋韩到点去学校大门口等着，自己会过去接他。
蒋韩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是只大耳朵兔子，还挺可爱的。
梁多正想保存这个表情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蒋韩是从哪儿存来的这个表情？
众所周知，脑袋少根筋的年轻男人是不会自己去淘可爱表情包的，这种表情包绝对是别人发给他的！
谁发的？
梁多陷入了沉思，但几秒钟后，梁多突然醒悟：关我什么事儿？
放下手机，梁多又重新拿起，特意提醒可爱小蒋：好好穿衣服，不是yin 乱趴。
收到这个消息的蒋韩已经开始挑选衣服了，他问室友：“朱哥，你说我到底穿什么？”
“要不你别穿了，”室友说，“我看你也是根本不想穿。”
“啧，我哪有你想得那么风骚。”
“你只会比我想得更风骚。”
这还真让室友说对了。
蒋韩平时其实还好，挺正经一小伙儿，但是在遇到梁医生之后，确实每天都很荡漾。
他分析了一下——晚上、酒吧，蒋韩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那种暧昧的场面，混乱的场地里，昏暗的光线下，他跟梁医生互相依偎……
“你笑得好猥琐。”室友吐槽他说，“真应该让梁医生看看你这幅丑陋的嘴脸。”
说来可能没多少人信，蒋韩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
倒不是说他对酒吧有什么偏见，主要是他酒量真的不行，虽然不至于一杯倒，但三四杯也差不多了，这人战斗力差到没人愿意找他去酒吧。
喝不尽兴，还得照顾醉鬼，图什么啊？
但梁多不知道啊，而且也确实没办法，谎话已经说了出去，牛皮也已经吹过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准备直接去酒吧，梁多决定诊所晚点关门，到时候七点半直接去接蒋韩。
经过一个星期的煎熬，可爱小蒋现在终于意识到他跟梁医生要是想有故事，那他就得主动，于是四点半下了课就跑去了梁多的诊所。
小蒋其实挺会来事儿的，去之前准备好了给梁医生的八宝糖，青葡萄味儿的，快到的时候还买了两杯奶茶，特意给梁医生的那杯多加了一份珍珠，因为据他观察，梁医生很喜欢吃奶茶里的珍珠。
蒋韩推门进来的时候梁多正在看书，正经书，他从来不在诊所看小黄文，都是晚上睡觉前。
睡前看会儿小黄文，来了兴致就拿着小玩具玩一会儿。
爽。
“梁医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个星期不见，蒋韩说了句，“我想死你了！”
梦回1995年的春晚现场。
“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梁多，也是帅气的梁多。
穿着白色毛衣和蓝色牛仔裤，这会儿在屋里套着他的白大褂，最近天冷，他早上不愿意起床，为了节省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隐形眼镜也不戴了，直接戴着框架。
蒋韩特喜欢看他戴框架眼镜，斯斯文文的，挠得可爱小蒋心尖儿痒。
“我寻思着反正下课了没什么事儿，就直接过来了。”蒋韩进来，捧着他的……胸。
蒋韩穿着他的白色羽绒服，胸前鼓鼓囊囊的，看得梁多满头问号。
“你这是怎么了？”涨奶？
蒋韩赶紧进屋，把寒气关在门外。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他们真的是被一脚踹进了冬天。
蒋韩走进屋，走到梁多桌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怀里拿出了热乎乎的奶茶。
“今天太冷了，我怕拿过来就凉了，特意给藏衣服里了。”蒋韩把奶茶递给梁多，“热乎乎的，喝吧，我给你多加了一份珍珠呢。”
梁多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完蛋，竟然因为蒋韩这么一个小举动感动了。
“我……”梁多本来想嘴硬，说自己最近养生，不喝奶茶，但最后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谢谢您了，您自己找地方坐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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