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现实世界（完）
柯离的动作太过突然, 推的位置也不太凑巧, 时谨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 怀里就空落落的，只见柯离怔然地看着自己, 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时谨顾不上其他，把滑落的领口拉平, 过去跪坐着抱紧柯离, 温声安抚道：“你别多想，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你也好好的。”
柯离摇摇头，只觉得脑子里闪过一片血色画面，接着就是时谨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而她眼前上都是时谨的血。
头里像是有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地炸，而想起来的各种事物要么无限倍放大, 要么无限倍缩小, 她用力敲着头，一度怀疑自己还活在小说里，不然怎么可能！
时谨忙固定住柯离乱动的手, 急得眼睛都红了, 道：“乖，静下心来，别乱想，会越来越糟的, 难道你还想忘记我吗？”
似乎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柯离愣了愣，靠在时谨怀里，紧闭着眼，不去想任何东西，头痛得到一定缓解，心跳和呼吸频率却早已不在正常范围内。
接近十分钟后，柯离还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被时谨抱在怀里，但已经平静下来，她疑惑道：“你……你怎么也有那个伤口？是怎么伤的？”
时谨这才安心了，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道：“是我不好，咱们先别说这个问题好吗？你现在需要静静。”
“可我想知道。”柯离深嗅着时谨身上的味道，刚刚脑海里的那一幕让她觉得和眼前的女人更亲近了，“你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我想起来吗？你慢慢地告诉我，我没那么脆弱的。”
时谨却只是摩挲着柯离的脸，道：“你要听话，这种事情不能急于求成，要慢慢恢复的，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那我还能再看看这个伤口吗？”柯离静静地和时谨对视着，“既然已经不用做任务了，那就说明我有一定的提升了对不对？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现在她脑子里好似一团浆糊，却在努力组织语言，她迫切地想知道一切。
“不准故意多想。”时谨松开柯离，把浴袍揭开，露出那个已经淡化的伤疤，还有一大片雪白，脸微微红了起来。
“是枪伤对不对？”柯离指尖触在上面，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只要一想到时谨可能经历过这种凶险，她就心惊胆战。
时谨及时捉住她的手，把浴袍拉好，道：“好了，不看了。”
“是因为我吗？”柯离却是不依不饶，和平社会哪里会无故中枪？出车祸的概率都比这大，除非是遭遇绑架。
“不是，是怪我自己识人不清。”时谨见柯离还有追问下去的趋势，捧着她的脸道，“如果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也没必要和清姐弄这么多弯弯绕绕了，因为那只会适得其反。你要明白，一切都不能急，更要自己主动想起，就像是被迫接受和主动接受是两回事，我不能拿你冒险。”
柯离不明白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说不定时谨一提醒她就全都想起来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感觉眼前欺过来一片阴影，接着四肢像是被冻住一样，唇上贴着时谨柔软的唇瓣。
像初吻一般，柯离血气逆流，心跳加速，刚刚的那些想法全都不复存在。
她怔怔地看着时谨翘长的睫毛，慢慢地，唇瓣被攻陷，牙关被撬开，她在时谨面前仿佛纯情的少女，连换气都忘了，只是痴迷地享受着这种温柔。
“停……停下。”柯离推拒着时谨，脸上烧得像是红灯笼。
时谨怜爱地啄了啄她的唇，道：“不乱想了？听话，我们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嗯，我还想睡一会。”
柯离等时谨离开后，躲在被窝里，在网上搜了关于选择性失忆的原因。
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失忆过，生活也没有受到影响，那就说明都是选择性的，然而结果大都是受到重大打击选择性失忆或者利用催眠。
她从小就父母离异，照样活得没心没肺的，能因为受到重大打击失忆？而且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至于催眠失忆，听说只是能失去暂时性记忆而已。
柯离对此深表怀疑，又换了个方向，转而搜这些年的绑架谋杀案，结果还真搜到一个有点符合的。
“某公司高层李某因爱生恨，竟滥用私权，对情敌强行篡改记忆。”
柯离颤着手点进去，却提示该网页已禁止访问，她再在其他网站搜索这件事，都没有搜到任何消息。
“起来吃早餐吧。”经过刚刚的亲密，时谨像她们热恋的时候一样，伸手要去抱柯离。
柯离忙把手机收起来，红着脸别扭道：“我自己来吧。”
时谨也不尴尬，收回手，转而帮柯离把要穿的衣服准备好，说：“一会儿我们去学校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这些事能告诉我？”柯离疑惑道，她隐约发现了什么，时谨虽然不主动告诉她一切，却引导她主动去了解。
心理学上有主动认知和被动认知的区别，所以她失忆这事也和心理学有关？
时谨以为她还在怨自己，认真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想起来，但前提是把风险降到最低。”
“我明白。”柯离起来收拾洗漱，吃过早餐后，就和时谨一起去xx大学，来了一个母校一日游。
现在正值暑热，学校里刚刚开学不久，四处都是新生，甚至有人向她们问路。
“真怀念以前的生活呀。”柯离挽着时谨的胳膊，将就两人好打一把伞，“你是在我们学校读研的，而我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对吧？”
“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学办。”时谨感触道，“那时你还是一枚有上进心的大一新生，浑身上下充满朝气。”
柯离接话道：“可惜后面就堕落了，不然我妈肯定抢着把我招她们部门去，毕竟我各种语言学得还不错，去你们公司也有可能，还可以搞办公室恋情。”
她和时谨在一起时，压力总会很小，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现在也可以，我们公司不仅缺搞数据的，还缺小文员。”时谨打趣道，“你大四时不是最想来我们公司实习吗？”
“那都过去了。”柯离的印象中是有实习一回事，但似乎不是时谨的公司，可能也是记忆被改了的原因吧。
时谨不动声色地牵住柯离的手，十指相扣道：“是过去了，得把握今朝。”
时谨的手冰冰凉凉的，更没有出汗迹象，柯离只觉很舒服，犹豫片刻，问：“我是大三追你的吗？怎么追的？死皮赖脸？还是其他的？”
“大四才追的，也没有怎么追，就是缠着我问怎么写论文。”时谨又挑了些有趣的说，引得柯离对自己再一次产生怀疑，更加确信是被改过记忆了。
一整天柯离的心情都很好，晚上登陆自己的笔名时，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就写了六本小说，而且其中有一个是坑，所以任务才会取消。
她问：“如果小说数量很多，你们会不会一直让我做任务？”
“通过做任务可以让你有怀疑的契机，比直接和你说有用，而且可以分析你的情况是否合适进行适当的外界干扰。”
时谨解释道：“你每做一次任务，我们都会记录相应的数据，然后对各种数据进行评估，如果还有小说做任务的话，的确可能会有帮助。”
所以这还和填坑有关系？柯离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把坑填了，再做一次任务，会不会就可以了？”
时谨说：“有可能，不过到时还需要做分析。”
柯离不知道时谨是不是在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她是很想记起以前的种种，便开始着手填坑，顺便梳理了一下以前的文，结果一连串下来，感觉女主原型很有可能就是时谨……
柯离填坑后，读者们渐渐发现女配和女主太过暧昧，直到看到柯离把男主写出国留学，才发现言情变成了百合。
“不怕被读者骂？”时谨倒是很想看看柯离写的内容，可惜柯离严令不让她看，也不能去网页上看。
“我改了标签的，是他们没注意，就当放纵这一回吧。”柯离已经无比习惯和时谨在一起的生活，一个办公，一个码字，然后一起睡觉，一起起床。
三个月后，柯离再一次进入体验人生部门，做了最后一次任务，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挠，更没有男主，完全是和女主走剧情谈恋爱。
这次任务完全由时谨负责，所以沈清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等柯离做完情感析出，才察觉出不对，问：“你有记起来吗？”
柯离笑眯眯道：“你猜？其实我已经把剧情重新走了一遍，虽然有些东西模糊处理了。”
沈清惊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竟然不告诉我。”
她看向时谨，见时谨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这才觉得安慰了许多。
柯离也没回答沈清，只是沉声道：“两年前，时空管理局有一个部门被秘密撤销，其原因在于私自改变他人记忆……”
时谨公司是搞大数据的，而体验人生部门的作用类似于催眠或者造梦，它把需要的世界转译成大量的数据和代码，然后通过神经干扰和一系列数据拟合，宿主就可以假象地进入数据世界，这个世界和真实世界几乎无异。
所以系统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通过与宿主相熟的物件，唤醒短时记忆，而对于唤醒长期记忆，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且需要的东西更多。
当然，既然有能够让人体验人生，并且帮助唤醒记忆的部门，那就有让人失去记忆的部门，这就是重活人生部门。
政府相关规定：擅自改变或删除别人的记忆是违法的。全国就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摒除记忆，而且必须由本人同意，签了授权委托书才能进行。
沈清听到柯离说的这些，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再次确定道：“你有没有感到头痛，或者神经错乱，就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总是感到疲惫不堪。”
柯离晃了晃脑袋，笑道：“没有，我要去过二人世界了，祝你早日全垒打。”
沈清：“……”
等回到家，和柯离一起躺床上，时谨还是不放心道：“是真的没事吗？”
柯离从善如流地滚到时谨怀里，勾了勾她的头发，说：“不但没事，而且随时可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不信你来试试？”
时谨：“……”
“这下我确信你真的想起来了，一如既往的色。”时谨抱紧柯离，“既然记起来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和清姐？”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柯离抚摸着时谨的肩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没那么脆弱，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我不也没受一点打击？要不是李炎那个渣男，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
李炎是时谨的老同学兼追求者，也是重活人生部门的副部，但是由于长期炒股赔了钱，又追不到心爱的女人，事业情场双失意，曾试图窃取时谨公司的机密给竞争公司，但是由于太难放弃了，后来他在种种刺激下，便买凶绑架了情敌柯离，并要求交出大量赎金。
然而交易现场出现失误，枪走火，时谨意外中枪，生死攸关。
李炎趁着这件事对柯离有很大心理影响，脑部神经受到伤害，篡改记忆相对容易，改了柯离的记忆，让她失去了和时谨相关记忆的同时，还忘记了性向，继续当着重活人生部门的副部。
将近半年后，李炎被逮捕，时谨也刚刚恢复，便开始着手恢复柯离记忆的各项准备，这一准备就是大半年，这才有了一开始做任务的事。
“是我不好，让他有机会伤害你。”时谨现在想起还是一阵后怕，是君子还是小人果然不可凭面目判定。
柯离安慰道：“这不是没事吗？”
时谨不置可否，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来的？”
柯离凑近神神秘秘道：“我发现我的女主都是以你为原型的，就去重新又看了一遍，结果想起柯余之所以这么姬，完全是因为那是我刚和你在一起时的脑洞，只是一直坑着，后面才填的，这才会有后面的虐女配剧情。”
时谨不信：“这就想起来了？”
“那是，整天对着女朋友，不想起来都对不起女朋友。”柯离没敢说她半夜起来盯着时谨看，然后头痛欲裂的事。
重活人生部门改变记忆用的是心理学和催眠的结合，加上她神经受过伤害，确实不宜刺激，好在有之前做了无数次铺垫，打下了夯实的基础，不然她现在可能已经成神经病了。
“贫嘴，以后不准瞒着我。”时谨当然清楚不会这么容易，她当初选择慢慢来，就是为了不让柯离那么难受。
“肯定不会了。”柯离凑过去亲时谨的下巴，一点也不含蓄道，“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白日宣|淫了吧？我最近涨了好多新姿势。”
“满脑子黄色废料。”时谨戳了戳柯离的额头，“在任务世界里就这么色，没想到回到这里还是这么色。”
柯离一听，停了下来，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和你一起做任务了。”时谨狡黠地咬着柯离的耳朵，“只是做任务时，会短暂性失忆，保留原女主的思维模式，而任务完成后，女主在故事里发生的一切，都将会变成为我新的记忆。”
柯离：“……”
不行，她要灭口！
她的节操可全都丢在任务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