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地牢里的春天(二十二)

阿达带着采花贼去了后院, 随即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然后突然就没声了, 想来是晕过去了。

“这速度真是快。”柯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抬眸看了辛荼一眼, 正好看到她攥紧的手指,慢吞吞地走过去, 笑道:“怕了?放心, 我不会没收你的工具的。”

她一时口快,说完才意识到这是在变相承认自己昨晚品尝过辛荼的指尖温柔。

“……”柯离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说了床笫之私。

“……”辛荼这辈子还没有怕过谁,只不过是没想到一向人畜无害,只会被欺负的柯离也会有这霸气侧漏的一天。

她不紧不慢地捻了捻指尖, 靠近柯离已经红透的耳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道:“它们只不过是对你想念得紧。”

不但面无表情地开了黄腔, 而且还和以前那个冷淡到冷血的人判若两人。

“……”柯离真后悔昨晚念着某人体弱, 没有趁着意乱情迷,把某人吃干抹净。

在回去的马车上,柯离才明白什么叫做纵欲过度, 体力不支, 她一上车就腰酸腿软,捂着嘴吧直打哈欠。

偏偏来时还柔柔弱弱的辛荼,此刻跟打了鸡血似的,直挺挺坐着, 看起来没有半点不适。

“你是不是还瞒着我练了什么阴邪的武功?”柯离满脸怀疑道。

辛荼不解地看着柯离,道:“没有,我现在就废人一个。”

“那你现在怎么好好的?反而我……”柯离说不下去了,她真的怀疑辛荼练了某种采阴补阴的功夫。

辛荼这才刚刚发现柯离的不适一般,道:“你感觉怎么样?”

干巴巴的没有什么情感,柯离自认自己还是一个很好哄的人,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是哄她的,反正她是没有看出一点点哄的意思来,比如之前那个玉簪就是很好的说明。

她乜了辛荼一眼,揉着腰不说话,真后悔没有把那采花贼再给弄惨一点。

突然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搭了过来,正好搭在她的腰上,柯离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微微挣扎道:“我不要你管。”

“既然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辛荼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我不占你便宜。”

柯离:“……”昨晚占的还少么?

柯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头靠在辛荼的大腿上,而且脸还是朝向她的腹部,一个暧昧又羞耻的位置。

柯离倒是躺舒服了,辛荼却在柯离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定住没有动,因为怎么做都不自在,脸上止不住地升起臊意。

现在这个姿势,柯离反倒没有睡意了,她越想越不对劲,昨天来的时候,辛荼明明还一副林妹妹的娇弱模样,今天怎么就突然这么厉害了?

“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昨天还说不骗人,现在打脸了吧?”柯离愤愤地抬起头来,刚刚可以看到辛荼小巧的下巴。

辛荼把柯离整个摔下去,下意识伸手固定住她的头,并没有开口辩解。

她越这样默不作声,柯离越是认定事实就是这样,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反正并不好受。

她使劲贴着辛荼的腹部,直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才退出一些,低声道:“你的身体明明就恢复得差不多,却一直装作不好,这次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走了之的?只不过是身边一直有人守着走不脱罢了?”

“是,我是想过一走了之的。”辛荼实诚道,“可没想到会有那个变故。”

所以她现在不但不想走了,甚至还想用自己余下短暂的一生陪在柯离的身边,她只是需要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借口,就像今天早早离开一样,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来后的柯离。

见柯离迟迟不肯说话,辛荼迟疑了一下,摸出怀里的玉簪,道:“今天又骗了你,这真是买给你的。”

柯离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辛荼手里拿着一根晶莹通透的白玉簪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算你还有点良心。”柯离并没有理那簪子,伸手抱紧辛荼的腰,鼻尖抵在辛荼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大概是选择性地忽略了辛荼迟早会离开的事实。

辛荼只好把簪子揣回怀里,手抚在柯离柔顺的头发上,突然马车一个不稳,车内剧烈地抖了一下,差点把坐着的人给甩了出去。

“……”柯离刚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就来这么一遭,差点就出了意外,好在被辛荼及时护住头,马车也立刻平稳了下来。

“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白?”柯离不敢再靠在辛荼的身上了,坐起来一脸担忧道。

“没事,有点晕而已。”辛荼克制住嘴里涌上来的腥甜,给了柯离一个放心的笑容。

“那就好,还是你靠着我吧。”柯离觉得自己这副身体还经得起折腾,又嘱咐赶车的阿达别着急,走慢一点也没关系。

等回到小院,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缓解坐马车的后遗症,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柯离和辛荼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得多了,当然也变得温馨多了。

“你这簪子看着是不错,不过肯定不值十五两银子。”柯离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辛荼给她梳发,手里把玩着那根玉簪,“你下次可以和卖家砍砍价,别这么实诚,不然我的百万家产迟早会被你败光的。”

“……”辛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柯离梳发,感受她锦缎一般的秀发在自己手里流泻。

辛荼有时候跟哑巴一样,柯离自讨没趣地闭了嘴,想到马车里有始无终的谈话,突然道:“说实话,你还记仇么?”

辛荼的手上动作顿住,在柯离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笑道:“记,有时候甚至会想在床上杀了你。”

“……”柯离只觉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呵呵笑道:“那还得感谢你不杀之恩,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生我求之不得,恨不得能当摘花小能手。”

“……”辛荼没理会柯离的调侃。

柯离永远无法理解她在各种自我怀疑和犹疑中徘徊时的内心折磨,那件事是她们之间无法谈及的伤疤,她也没想到柯离今天会主动谈及。

感觉到辛荼的沉默,柯离凝眉想了想,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的仇人,你会信我么?”

辛荼只是看着柯离头顶的发旋,还是没有说话。

“首先,我并没有国师那种说什么什么就灵验的乌鸦嘴,其次,我从来都没有主动伤害过你,这些还不足够证明我是无辜的么?”柯离转过身来,凝视着辛荼的眼睛。

辛荼垂眸道:“我可以当你是无辜的,但是你没有资格说你自己是无辜的。”

柯离也不愿再说,这件事本来就说不清楚,就这样像一层纱一样挡在她们之间也好。

梳完头发,柯离又给辛荼梳,这是她们之间这久以来,睡觉之前必须做的事,梳子从头皮滑过,再加上适度的头部按摩,有助于睡眠,直到一起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句话。

沉默并不一定代表生气,柯离朝辛荼那侧挪了挪身体,见她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主动搂着她的脖子送上吻,喘息道:“医书上有云:夫妻生活不能断,不然感情准生乱。”

“……”辛荼就没有见过柯离这么厚脸皮的,暗叹一口气,与柯离在床上纠缠起来……

由于身体原因,柯离每次都不敢让辛荼纵欲过度,总会很好地把握好度,所以真正的夫妻生活次数并不多,也不会太猛,今晚绝对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辛荼身体上的调养一直都在继续,每日一诊脉,方便搭配各种不同的药膳,这次却让顾大夫大发雷霆:“我知道你们年轻气盛,可也不能不知节制,想老夫当年……”

柯离:“……”

辛荼:“……”

顾大夫老脸一红,道:“老夫当年年少不更事,此时不提也罢。”

柯离担心道:“情况很糟么?”

“万事都有一个度,没超过度就不会太糟,适当运动对身体也好。”见柯离有松懈下来的意思,顾大夫严肃补充道:“记住是适当,不是为所欲为!”

柯离:“是。”

人的一生大半光阴都是浪费在床上,当然,生活自然不止整日流连于床上,之后,柯离和辛荼过起了种田文里的生活。

不但衣食无忧,还可以看看书,打打嘴炮,领略田园风光,只是一到阴雨天气,辛荼的腿就会各种痛。

渐渐地,留春到了出嫁的年龄,开始纠结于是选呆头呆脑的阿达,还是有八块腹肌的阿力,又或者学柯离娶个娇妻回来。

最后留春还是娇滴滴地选择了阿达,两人开始了单方面无休止的斗嘴生活,院子里开始添丁,多了小孩子打闹的声音,生活气息浓厚。

辛荼的身体却开始出现各种问题,总是病秧子一样躺在床上,三天两头咳血,然而现在不过是第十个年头。

柯离偷偷安慰自己不止三五年,已经算是大幸了,她从来没有活生生地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而辛荼即将是第一个。

这种恐慌让柯离失眠暴瘦的同时,还感觉尤为熟悉,仿佛有什么人也差点在自己面前消失殆尽。

可是病情永远是残酷的,绝非不舍就不会到临别的那一天。

“我就说我是记仇的,你看,你现在不就被我折磨得要死不活的。”辛荼的笑意浅浅的,眸子里都是柯离,她捧着柯离的脸,眼睛里慢慢聚起水雾,“所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答应我,以后都别哭了。”

她现在像是快要枯萎的花,在用生命维持着最后的美丽,可这花终究还是枯萎了。

柯离握紧辛荼的手,像是白活了这些年一样,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直到晕乎乎地回到了现实的世界,看到时谨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的心还是像是被人大卸八块了一般,一瓣一瓣地抽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闭了……

开始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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