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空气中浮动着昙花的香气,蓝色的花瓣在月色中逐渐变得妖冶动人。

傅思衡早在触碰到他视线的刹那,就闪电般转开了头。他看似专注地看着花,余光瞥见严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他状似平淡地开口道。

严荀安静了片刻,小声说:“你好看。”

他说得是真心话,不带思考地就脱口而出了。

当他收回视线,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傅思衡连耳朵根都红了。

暧昧的分子在毯子下面散播开来,寒夜中显得又炽热又让人心痒痒。

傅思衡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的信息素跑出来了。”

严荀刹那间忘情,赶忙收敛些许,想退出来:“你觉得不舒服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别动,就这样吧。”傅思衡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扯了回来。

严荀被他碰到自己滚烫的皮肤,瞬间有点失控,喉结上下滚了滚,胳膊一抬,不小心碰掉了一片昙花的花瓣。

“啊,掉了。”他蹲下身,将花瓣拿在手心捡了起来。

此时,露台的门锁转动了一下,他们都没有发现。

严荀整个人被垂落的毯子包住,正要起身。

外面传来傅守明的声音:“小衡,这么晚还没睡?”

两人同时僵住了,严荀猛然抬起头,望向傅思衡,对方也低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下一秒,严荀佝偻着藏在了毯子下面,傅思衡也手忙脚乱地替他遮好。

好在月黑风高,露台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傅守明并没有发现。

傅思衡往前走了一步,将严荀遮严实了,才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回头道:“爸,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你怎么来了。”

傅守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披着外套走到他旁边。

严荀赶紧往下缩了缩身体,整个人贴在傅思衡的小腿上,他个子太高,蹲下来头顶也刚好到他胯.部。

而傅守明就站在他旁边,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层毯子。

严荀的心狂跳不止,连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傅守明晚上吃多了菜,觉得有些口渴,出来找水喝的时候,发现二楼露台的灯是亮着的,便找了上来。

“我也睡不着,别说,现在这么一看,这房子确实买的不错。”傅守明扶着花架,眺望星空道。

刚才两个人只注意到昙花,都没有欣赏这栋楼最出名的夜景。

从顶层看去,华纳的夜空是一个带有弧度的形状,像是幕布铺在空中一般。最近的小行星甚至能看得见它的颜色,透着薄暮的金黄。

这个视角对天文爱好者来说,绝对是完美角度。

不过即使能看得见万千星星,也看不见赫拉。

傅思衡没有多少兴趣欣赏,说道:“爸,夜里风凉,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着急赶人走,傅守明多待一秒,他发现严荀的几率就增大一分。

要是一开始就撞见反而好解释,但刚才两人都下意识躲藏,这会儿反倒不好说破了。

但傅守明却不这么想,他的想法是难得和儿子有了共处的时间,得好好把握机会。

“我还不困,最近身体怎么样,训练还能适应吗?”他说道。

严荀内心叫苦不迭,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蜷缩在傅思衡脚底下,还要提心吊胆,简直是一场酷.刑。

傅思衡干咳了几声道:“还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傅守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那一年期满后就回来吧。”

他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其他意思,但傅思衡脑袋里灵光一闪,问道:“爸,你当初把我调来帝军大,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分化成omega?”

傅思衡想问的其实不是这句话,但碍于严荀在,他无法直接问为什么要把他调过来。

傅守明看了他一眼,果然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我没想到。”他大方承认道。

但其实傅守明没有告诉他,自己想让他回陆战队,也不过是刚刚一刹那想到的而已。

他总是以为自己的儿子很强大,他不仅仅是自己的骄傲,更是陆战队的一柄利刃。

傅思衡猜的没错,傅守明把他调到帝军大,确实是为了在这里安插自己的势力。严震安以为没有人知道夜巡队是君主掌控的,但傅守明对此一清二楚。陆战队和君主的关系亦敌亦友,在一个不清楚未来关系会发展成怎样的上级面前,让他身边有自己的人是最明智不过的办法。

而当时陆战队唯一符合条件,又不会让人起疑的人,就是缺乏基层经验的傅思衡。人人都以为他送傅思衡去是为了上升,包括陈曼的一席话,更加固了别人的想法。

此时让傅思衡留在帝军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傅守明却在关键时刻动摇了,因为今晚的近距离接触,让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强大到无敌的机器。

接近他的那一刻,傅守明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属于alpha的气味。

那丝气息游离在傅思衡披着的毛毯上,其作用是什么,傅守明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傅思衡是一个需要保护、需要安全感的omega。

不管那个留下气味的alpha是谁,都深刻地说明他不再适合呆在帝军大。

原本他派方卓来的目的是为了协助傅思衡,并打算后面再慢慢让他了解到陆战队在找的内鬼一事。但是如今看来,傅守明开始不忍心把他放在一个全是异性的位置上。

一想到每天他要被迫接触不少alpha,傅守明就觉得胸腔沉闷。

他沉沉地说道:“小衡,其他事你不用过多了解,任期一满,我就安排让你调回来。”

傅思衡愣了愣,感到自己的裤腿一紧,这才想起差点被他遗忘的严荀。

他清了清嗓子,说:“爸,调任的事情不着急。我觉得带学生和单纯带兵不太一样,能学到挺多东西的,多待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严荀一点一点放下他的裤脚,轻轻吁了一口气。

闻言,傅守明的脸色变了变,好半天才说道:“你真觉得没关系?每天应付那些alpha,不会觉得疲惫吗,还有严家那小子,一看就居心不轨的样子。”

傅思衡的裤脚又一紧,他无奈地解释道:“他们都要遵守校规校纪的,不会无故骚扰我。至于严荀,他其实心地不坏,爸,你不要对他的印象过于刻板了。”

“哼,你少听那小子胡言乱语地骗你,毕竟严夫人也是个中高手,当心他给你吃暗亏。”傅守明冷笑道。

傅思衡有点尴尬,心想陈曼果然还是告状了,看来他知道了她和陆娜的矛盾。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在父亲面前纠正一下严荀的形象,否则以后再见到他,傅守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确喜欢满嘴跑火车,随便用理由搪塞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傅思衡慢慢地说道,语气很平静,惹得傅守明不由扭头看向他。

严荀也抬起头看了过去,尽管他只能看见傅思衡的睡衣和毛毯。

“但他也拥有一腔热血,热爱自己所追逐的梦想。”傅思衡笑了笑,说,“他胡说八道,是为了逗别人开心。常常用无关紧要的理由轻描淡写,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看着像个糊涂鬼,其实心里拎得门儿清。如果让我选择,我会相信他。”

他看向傅守明道:“爸,你知道吗,我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他就像恒星,肆无忌惮地用将最耀眼的光芒展示给众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他会不由自主地收敛自己的锋芒。”

“他明明轻易就能与我抗衡,却每次都一副打不过我的样子。明明在众人面前那么骄傲,却在和我做朋友时愿意抛开所有的面子。”

他淡淡地说:“爸,这就是我对他的看法,所以我不想当心他,也不觉得他会让我吃亏。”

严荀抓着他的裤脚,一动不动,仿佛凝固成了一个木桩。

傅守明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要是不说他名字,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对你母亲。”

傅思衡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有点不自然地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再进一步也不可能了,”傅守明随手打破了严荀的希望,“就算他喜欢你,也要考虑他父亲的意思,严震安是不会待见陆战队的人的。”

傅思衡觉得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严荀躁动的话来,于是便道:“爸,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傅守明叹了口气,说:“别的不谈,我只想知道,你对他的态度也真的只是朋友?”

严荀呼吸一窒。

傅思衡垂下眼眸,并没有回答他。

傅守明上前一步,帮他拉了拉快要滑落下来的毛毯:“不是爸爸说话……”

他讲到一半,突然觉得毛毯拽不动,便又用力往上提了提。

这一提,就直接露出了一只脚。

傅守明:“……”

傅思衡:“……”

五分钟后,严荀被拎着后衣领扔出了门外。

防.弹门重重地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他穿着短袖短裤,光着脚敲门喊道:“岳……不、伯父,对不起!我真的真的诚心道歉!请您原谅我!我不是想吃傅教官豆腐啊!我和外面那些alpha不一样!”

他垂头丧气地无力道:“好歹……给我件衣服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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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守明(冷笑):这尼玛就是恒星?陨落的恒星吗,还要躲在媳妇儿的裤腿下。

你们赌营养液的都没赢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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