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色已深,外面的鸟兽虫鱼终于消停了,集训营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一清二楚。

被红外线严密包围的房间里,两个心思各异的人面对面看着彼此,谁也不想先服软。

傅思衡动了动嘴唇,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家人在国防部有职位,所以有些事如果直接让你告诉我的话,可能会对你造成负担。我不会勉强你。”

严荀本来打算组织一下语言,想想怎么和他说,但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他唇边笑意更深,饶有兴趣地说道:“哦?那傅教官打算怎么办?”

他才不信傅思衡会就此善罢甘休,就是想看看他要怎么从自己嘴里套出话来。

如果来点美人计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傅思衡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似乎在思考。

他的手骨骼纤细,指尖透着一丝粉白。看起来极具美感,但却是一双能在瞬间扭断别人脖子的手。严荀看着他轻轻敲击桌面,只觉得那一下下仿佛敲在了自己心上。

过了几分钟后,傅思衡说:“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严荀问道。

他竭力克制自己的信息素不要外溢,尽管每次一和傅思衡待在一起就失控,但他现在已经能够稍微控制一点了。

傅思衡说:“坦白局。我们轮流问对方问题,答不上来的自动领罚。”

严荀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问:“领什么罚?这里又没有酒。”

集训营禁酒,除非是在逢年过节,才会在餐桌上允许大家喝几杯,私藏酒是违规的。

傅思衡略一沉吟,说道:“一个问题跑一圈好了,谁答不上来,明天就去操场上跑。”

严荀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说:“有惩罚也得有奖励吧,答上来了怎么说?”

傅思衡以前在酒吧玩过坦白局,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玩法,却从来没听过还有要奖励。

他斜了对方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想要什么,你定。”

严荀被他这一眼看得热血沸腾,什么礼节廉耻全部抛到了脑后,alpha的本能战胜了对上级的尊敬和畏惧。

他嗓音沙哑地说:“如果我答上来一个问题,你就让我舔一下,怎么样?”

傅思衡一愣,冷白的脸皮慢慢从内里红了起来,一寸寸浸没白的可以看见血管的耳根。

他皱着眉偏过头,看向别处。

严荀胆大包天地说:“你是玩不起吗?没想到,开机甲时大杀四方的傅教官,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说着,他故作索然无味地耸了耸肩,站直身体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你大概也不想了解什么内幕,我先回去睡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傅思衡冷冷地说:“站住,我让你走了?”

严荀笑了起来,把他的反应拿捏得死死的。

他收起表情转过来,吊儿郎当地说:“你也不吃亏啊,我多留下点气味,刚好可以帮你捱过发.情期,岂不是两全其美。”

傅思衡的眼神顿时降到了冰点,周身隐隐流露出浓郁的战斗信息素,那是omega出于防备时会本能释放的。

严荀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战斗信息素,扑面而来的压力差点让他两腿一软。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烈压迫的信息素,当即胸口一窒,马上顶住站稳了。心想我操,这他妈不愧是SSS级的精神力,帝国屈指可数的存在。还好老子也是SSS,否则就要在他面前丢人了。

傅思衡看了他一会儿,收起满身锐气,板着脸说:“开始吧。”

严荀这才松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掩饰方才一刹那的失态:“omega优先,你先问吧。”

傅思衡看似漫不经心,但第一句就抛出了一个炸.弹:“你跟踪赵之凡,是为了查什么?”

严荀还没从他的信息素压制中缓过来,卡住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第一,他只是觉得赵之凡可疑,但并不能说明和他通话的就一定是内鬼;第二,如果把军部有内鬼的事情告诉傅思衡,万一他不小心跟傅守明说了,再万一即使那个内鬼不是傅守明的人,他做出什么举动来惊跑了那人,自己岂不功亏一篑。

“三、二、一。”傅思衡冰冷地数数道,“犹豫超过三秒就不用回答了,一圈。”

严荀挣扎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傅思衡淡淡地说:“下一题,你问。”

严荀想着这次一定要扳回一局,于是问他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追求?”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如果傅思衡说不知道,那就算他输了。如果傅思衡说是当时眼瞎喜欢他,那他就趁机打蛇顺杆上。

计划通。严荀扬起嘴角。

傅思衡果断地说:“因为你脸帅。”

严荀:“……”

“你就这么肤浅??”他难以置信地喊道。

傅思衡掀了掀眼皮:“你除了帅还有别的吗?”

严荀呆在原地。

“文化课我吊打你,机甲操作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射击瞄靶你睡着了也是我替你打掩护,连打游戏你都要我开你号上分。”傅思衡吐槽道,“请问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技能,能让我看得上的吗?”

严荀的身体摇摇晃晃,整个人都被打击到了。

傅思衡趁他怔忪间,步步紧逼道:“是什么人让你监视他的,要说名字。”

严荀听见前半句张了张嘴,刚想说“我爸”,然后就被他后半句噎住了。

操,如果他说出严震安的名字,就等同于直接出卖国防总部司令。“我爸”和“严震安”这两个回答,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可以靠傅思衡自己推断,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他爸面前扯淡,这不是自己说出去的。

严荀张着嘴巴,无语凝噎,感觉世界逐渐崩塌。

“三、二、一,两圈。”傅思衡毫不留情地说。

严荀倒吸一口凉气,气血上涌,胜负欲也上来了。他不想再让步了,甩出王炸:“我跟你说分手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傅思衡看着他,没说话。

严荀满脸得意地学他倒数:“三、二、二点五……”

傅思衡说:“我很难过。”

严荀停住了,最后一个数消失在了喉咙里,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慢慢地低下头,连信息素都萎靡了下去:“对不起,我……”

“你跟那个让你来的人,是什么关系?”傅思衡打断他,问道。

严荀这次没有犹豫,喃喃地说:“他是我父亲。这个问题不算,这是我上一个就想回答你的。”

傅思衡若有所思,果然是他父亲。国防部有高级将领姓严吗?他对国防部的新闻从来都是扔到一边,此时也想不起来。不过无碍,等以后拿到通讯器一查便知。

“该你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好心地把机会丢给了严荀。

严荀低声说:“你还记得大一时我们有过纠纷吗,因为公开课你坐在我前面,老是回头看我。”

他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老转过来看我?”

那时候上星际战争课,傅思衡坐在严荀前面一排。他没事就回头看两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严荀年轻气盛,见有个alpha一直回头看自己,表情还怪怪的,立马就脾气上涌。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凳子,不客气地说:“喂,看什么看,说你呢。”

傅思衡又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然后接着背过去听课。

“你耳背啊,听不见老子的问题?”严荀看清了他的脸,心下更加不爽,这学校他妈还有比他帅的人?

他推了一下傅思衡的后背,似乎对他的漠视很不能忍受。

傅思衡平静地转过身,平静地看了看他,突然抬起手哗啦就把他桌子掀翻了。

班上顿时轰然一片,有些omega吓得捂嘴尖叫。

严荀被书本撒了一身,骂了一句帝国国骂,站起来就想和他干架。

老师立马指着他们道:“那两个同学,你们想干嘛?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给我住手!”

从那以后,两人见面就针锋相对,如果不是碍着校规,早就把彼此打趴下了。

直到有一次上课时偶然的分组,让他们在同一队进行机甲操作。

那会儿严荀还是个机甲小白,只对格斗感兴趣。当他看见傅思衡帅气地操作小型机甲,撂倒一大片中型机甲的时候,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道:“兄弟,牛逼啊,帅炸了。”

傅思衡摘下头盔,银白色的头发因为汗水贴在面颊上,唇色有些发白,眼神宛如浩瀚星海。

后来严荀才知道,他每次开完机甲都很疲惫,是因为没有精神力。他也因此对傅思衡敬佩起来,没想到他一个未分化的人,都能成为班上最顶尖的学员。

再后来他留校去了夜巡队,在漫无边际的星际航行中,他在无数璀璨的星系,都仿佛看见了那时傅思衡的眼神。

一切的纠葛,都源于星际战争课上,傅思衡不经意地回眸。

那一眼,他记了许多年。

看着严荀脸上的期许,傅思衡终究还是不忍开口,告诉他自己回头的原因——因为他急着去机甲社面试,所以一直转过去看挂在后面的钟,想知道还有多久下课。

傅思衡闭了闭眼睛,给出一个违心的答案:“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就忍不住多看了几次。”

他说完有被自己折磨到,放在桌上的手都抖了抖。

严荀眼中的小火苗立即咻的一下蹿了上来,面色也柔和了下来,轻轻地说:“是这样吗,啊,很抱歉,我当时对你太粗鲁了。”

他眨了眨眼睛,说:“到你了,你来问。”

傅思衡已经不好意思再为难他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留在研究院,也是有目的的?”

“有……”严荀说道,但他保护君主的任务,严震安叮嘱过决不能外泄。

其实他原本想跳过一些关键点,把整件事大致地告诉傅思衡,但没想到他太狠,直接来了这么一招。

“我跑三圈。”严荀主动认输道。

傅思衡看见他脸色不太好,便说道:“你身在军部家庭,我问太多对你也只是麻烦,今天就到这里吧。”

既然严荀的父亲身兼要职,那他含糊其辞的态度便不足奇怪了。傅思衡能理解他,是因为如果两人的位置对调,他必然也不会对严荀坦诚相见。

也许,做的比他还要差。

只是在今晚的这件事后,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傅守明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他调来帝军大,难道是与严荀要查的东西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直到现在,傅守明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傅思衡托着下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严荀听见他说游戏结束,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而是小声说道:“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傅思衡看了他一下,摊了摊手,意思是你随意。

“你喜欢过我吗?”严荀的声音响起。

他鼓足十二分勇气,终于问出了这个从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傅思衡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脑袋里的思路也被打乱了,第一次感到有些无措。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严荀也没有倒数,因为在他心里,这不是游戏环节。

傅思衡沉默片刻,最后说:“我陪你跑一圈。”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变得更加静。

几秒钟后,严荀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说:“不用了,我现在就去跑,刚好让脑子清醒一下。”

他转过身,走向房门的速度很慢很慢。

但这一次傅思衡没有再留住他。

严荀出去后,他站在窗前,过了一会儿,看见了跑道上的身影。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很圆很亮,万古的光辉一如既往,却不是在赫拉能看见的那一个。

国防总部与陆战队生来就是宿敌一般的存在,他没有回答严荀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想给他、也不想给自己留下希望。

也许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各自为阵才是最好的选择。

傅思衡想道,他应该要尽快通知家里,自己分化成omega这件事了。早点相处解决办法,那样他就不用再依赖严荀的信息素。

他垂下眼眸,将窗帘拉上了-

次日清晨,傅思衡是被一阵燥热给弄醒的。

他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但浑身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再也睡不着。

发.情期说来就来,简直毫无征兆。他在心里骂了这基因一万遍,只得起来灌了一大杯凉水,试图缓解周身的热度。

他没敢再使用抑制剂,上次医生说了,再用抑制剂只会加速腺体的症状,只有让它自我修复,才能够逐渐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傅思衡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有点后悔昨晚没让严荀留下他的信息素,那样好歹自己能好受一点。

他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只要带有严荀味道的物品,都能对他起到安抚作用。

比如那只他失魂落魄地走后,遗留在这里的接收器。

傅思衡摆弄了那东西两下,不是很懂它的运转机制,但上面浅淡的琥珀麝香味让他不再那么晕了。

他在桌上一直趴到七点多,脸越烧越红,最后还是妥协了,打算让人把严荀叫过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傅思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已经开始发散,他稳住声音道:“是谁?”

“傅教官,是我,赵之凡。”门外的声音道,他贴在门缝上,想试探一下傅思衡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赵之凡疑惑道:“傅教官,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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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他来了,他准备开始送人头了。赵之凡:来人,把我鲨了给这对cp助助兴!

狗子不要伤心,麻麻来帮你!你自己把那句“我很难过”翻译成“我喜欢你”吧,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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