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坦白说
叶舟取下游戏头盔, 悄悄地推动轮椅，悄悄地打开房门，想去父亲的书房偷瞧一眼, 看看他是否在家。
把脑袋探出房门，就见叶父站在三楼的走廊中正犹豫地望着叶舟的房门，两人的视线撞上，顿时无比尴尬。
“咳咳，我出来吃饭。”叶舟说道。
叶父也背着手说：“我也是出来吃饭。”
叶舟家三楼是卧室，书房在二楼，餐厅则是一楼。叶父是个很自律的人, 除非休息否则很少待在卧室, 平时在家中要么是书房要么是一楼客厅, 这个时间段不太可能在三楼。
叶父看到叶舟的视线不断向二楼飘，轻咳一声道：“先吃饭吧。”
叶舟虽然能拄拐杖走路, 但是上下楼比较吃力，暂时还是会用轮椅代步。叶父推着叶舟的轮椅进了电梯，此时一楼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叶母今天不在家，父子俩沉默且迅速地吃完这顿午饭。
吃饭时叶舟总是犹犹豫豫地看向叶父, 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最终却没有开口。饭后他扶着轮椅道：“我回房休息了。”
“我陪你上楼吧。”叶父也放下筷子，推着叶舟一路回到他的卧室。
进了卧室后，叶父没有离开, 还反锁了下房门。
他将叶舟推到书桌前, 自己拿过一把椅子坐在叶舟对面，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很沉稳地说：“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叶舟心虚地看了父亲一眼, 不知从何说起。
叶父道：“游戏里你认出我了吧？”
叶父是何等精明的老油条，叶舟与独孤卓的无实物表演他尽收眼底。
由于身体缘故，叶父一直格外关注叶舟，叶舟的每个小动作他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没看出游戏中的异样。加上下线后叶舟这副鬼鬼祟祟心里有话的样子，叶父又如何猜不出自己已经露馅了。
“嗯。”叶父如此坦白，叶舟也只好点头应了。
“知道我为什么借用叶舰的账号登录游戏吗？”叶父问道。
叶舟道：“要是昨天之前，我会猜你是想要找出游戏让我恢复的原因。昨天之后嘛，大概是堂哥跟你说了什么吧？”
叶父点点头：“还算头脑清醒，能够猜出我的动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早就猜出账号后是我，却还和独孤卓搂搂抱抱，视线黏在人家身上，是情难自禁吧？”
见叶舟刚想说什么，叶父抬手制止他：“别拿糊弄叶舰那套来对付我，我长了眼睛，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您既然看出来，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和独孤卓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叶舟坚定地看着叶父。
叶父倒也没生气，他松开交握的手，指尖在桌子上点了几下，这才说道：“先不提你这么年轻就谈一生是否太过冲动，他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和家庭状况吗？”
“知道的。”叶舟道。
“好，那我暂且当他愿意接受你的身体情况，也并不是贪图权势的人，只是想单纯和你恋爱。可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为什么你要用那种借口搪塞叶舰？我了解你，你想到了共度一生，应该会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吧？但你不仅没提，还选择隐瞒，为什么？”
叶父连环问题直指问题核心，叶舟完全没有办法回答，他支支吾吾半天，只好说：“我想等和独孤卓现实见面了再告诉你们。”
谁知叶父笃定道：“不可能，你应该知道你要见什么人，是必须在我们的帮助下才能全副武装出门的。如果你真想见他，一定会先获得我们的同意，对不对？”
叶舟：“……”
“这么多年，你能长这么大实属奇迹，在知道你身体状况的时候，我就想着这辈子好好守护这孩子，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弄来，就算你找了个男朋友，我在震惊之余也会选择接受，不可能反对，这点你也清楚。”叶父道。
“是，我知道的。”叶舟缓缓垂下头，有点不敢面对叶父的眼神。
“你们两情相悦，你甚至愿意告诉他身体状况，也知道我不会反对，却想出那么蹩脚的理由去蒙骗叶舰，这不对，你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叶父犀利地说道。
叶舟感觉父亲的视线像x光，在他面前自己的想法无所遁形。
叶父试着用叶舟的思路分析道：“你恋爱，告诉家里人，我们出于对你的过度关心和保护，同意之余肯定会调查一下对方。
“当然，我们不会做什么侵犯隐私的事情，一般人相亲结婚都要提前了解对方的状况，我们想要多了解你喜欢的人的品性，应该不会遭到你太大的反感。如果你认为自己的恋人非常优秀，甚至会迫不及待地介绍他，让我们了解他。难道你认为他不够优秀吗？”
“当然没有！”叶舟立刻为独孤卓辩护。
“所以在你心里他够优秀，够爱你，你却依然不愿意让我们见他，或者说是不愿我们在游戏外的现实中见他。”叶父道。
叶舟满头大汗，甚至想干脆缴枪投降算了。
“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怕你不相信，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能否对你说。”叶舟诚恳地对父亲说。
叶父突然转移了话题：“我记得这个游戏人工智能的自主性非常高，游戏公司拿它没办法，否则我们也不能顺利地买下这家公司。我甚至一度怀疑你的身体逐渐康复，与这个人工智能有关系。”
“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叶舟有种被父亲看透的感觉。
“独孤卓完成任务的时候，系统给出的两个选项极度偏袒独孤卓，另外一个选项好像不得不放进去的，它非常排斥鹰犬选项。一个游戏公司都无法掌控的系统，为什么会偏袒某个玩家？”叶父紧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叶舟放弃抵抗，直接道：“您觉得呢？”
叶父叹口气：“你明明猜到扬帆远航账号下的人是我，一开始还尽量和独孤卓保持距离，后来却在独孤卓与独孤岳相认的时候，不顾一切冲向他，如果像其他队友说的那样，独孤卓只是在扮演游戏npc，你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甚至不在乎我的视线？
“我这个猜测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但你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早就超出现代科学能够解决的事情。我姑且大胆地猜一下，你或许不是不想让我们见独孤卓，而是我们根本见不到？
“小舟，你是爱上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游戏npc吗？”
叶父精准的猜测直指叶舟内心，他再没办法掩盖事实，只能坦白说：“你猜对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呢？”叶父的视线落在室内复健器材上，忽然升起一个想法，“那个游戏里给你吃仙丹的老神仙是独孤卓？”
叶父靠着猜测几乎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叶舟也不再试图隐瞒，干脆将独孤卓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也原本地说了，他隐去前生两人的纠葛，只说自己身体好的确是独孤卓的治疗。
叶父也只是大胆猜，没想到事实竟然真的比小说里写得还要精彩。
他觉得荒唐，但看到叶舟面色红润，身体状况不知多好的样子，又觉得这一切是真的。
叶父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踱步，几次想问什么，又停了下来，似乎已经靠着推测得出了答案，叶舟的视线顺着叶父来来回回移动。
“好，我退一万步，全盘接受你的说法，但是未来你们怎么办？你是打算一直和他在游戏里谈恋爱，还是要跟他去什么……修真世界？”叶父问道。
叶舟感受到父亲的焦虑，忙安他的心：“独孤卓说他有办法来到现实世界，主线剧情五之后就能做到。但是他没有身份和户口，这个需要你帮忙……”
说到这里，叶舟忽然觉得告诉父亲也挺好的，他没接触过社会，肯定不知道如何帮助独孤卓得到现代社会的正式身份。
“他还能出来？！那他出来之后可以飞吗？”叶父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一嗓子快要喊破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训斥叶舟。
“不能的，独孤卓说现代社会没有灵气，他无法修炼，会变成一个普通人，陪我度过一生。”叶舟说着说着变成恋爱脑，露出甜蜜蜜的笑容。
“他怎么知道现代社会没灵气？他来过？”
叶舟心虚地点点头。
叶父猛地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在你反锁房门，关闭监控那晚对吧？那天我以为你在家里偷偷看什么小电影或者AV，但其实你是把独孤卓藏在了……你的被子里？！”
“没有，是床里，他是全息投影，可以穿过床板的。他实体没有来到这里，我也碰不到他的。”说着说着，叶舟竟还有些委屈，都恋爱了，却连现实世界牵手都做不到。
“你别光顾着恋爱的事情，你让我想想，我想想……”叶父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叶舟说的话。
事已至此，独孤卓身份的问题已经是小事情了，叶舟有千百种方法让独孤卓以海归身份回国；独孤卓是否愿意一生陪伴叶舟也是小事，毕竟跨越世界而来，他无依无靠，大概也只能住在叶家。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能否接受一个异世界的人。
“那个……爸，”叶舟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你可不可以在去医院的路上想？我觉得身体有个位置怪怪的。”
叶父立刻收起所有的思绪关切道：“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是怪怪的，好不适应。”叶舟视线向下看了看。
叶父顺着他的视线，顿时明白叶舟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又惊又喜，还管什么能否接受独孤卓是异世界的人，他只要能治好小舟，不是人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