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和衣眠
“游戏头盔哪有投影的功能？”叶舟推着轮椅去研究备用头盔。
独孤卓轻轻一飘, 便移至叶舟身前，他俯下身，双手虚扶叶舟的轮椅扶手, 静静地注视着叶舟。
独孤卓只是全息投影，是没办法碰到轮椅的，他现在也不过是摆出姿势罢了，叶舟若想逃走，完全可以驾驶轮椅从独孤卓的虚影中穿过去。
但独孤卓只是虚扶一下，他就停下了轮椅，也像是真的被独孤卓困到怀中一般, 叶舟觉得独孤卓距离太近了, 在他的视线下, 叶舟心中十分紧张，不由得微微偏头, 移开一点视线。
“你在躲我。”独孤卓笃定道。
叶舟忙把脑袋正过来，盯着独孤卓道：“没有！怎么会！我……是有点。”
一开始强撑着理直气壮，说着说着却声音越来越小。
叶舟低下头，注视着被外套盖住的腿。他当然非常希望独孤卓能来到现实世界，可是……要是能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再等一段时间, 等他复健完毕，身体练出非常结实的肌肉，肤天色天健康红润，整个人像游戏里一样精气十足。而不是现在这样, 身体只剩一把骨头和畸形的皮肉, 脸天色天也苍白无血天色天。
他像是直播时忽然失去了美颜和滤镜保护的人，游戏中的自信和快乐天荡天然无存。
就……心里知道独孤卓不会嫌弃他的身体，可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起码是健康的。
他垂着脑袋，听到独孤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长久的负面情绪全部叹了出来。
“太好了，你还活着。”叶舟听到独孤卓说，声音中压抑着无数复杂的感情。
叶舟抬起头看向独孤卓，突然明白对他而言颜值、身体状态一类的事物，独孤卓并不在意。
独孤卓在意的是，叶舟幸福地活在当下这个事实。
自卑感渐去，叶舟张开双臂，虚环住独孤卓，像他们在用现实身体的拥抱一般。
在游戏中，独孤卓以自己的实体拥抱叶舟的全息投影，在现实中，叶舟以实体拥抱独孤卓的投影。
无论前生今世，他们之前永远阻隔着真与假、生与死的天堑，想要真正地在一起是那么难。
叶舟其实还没有恢复记忆，前生种种，他是靠着游戏主线剧情和独孤卓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按理说，那只是一段前生的故事，可能会有些许感伤，却难以撼动神经。
可是此刻叶舟在这虚假的拥抱中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一滴滴穿透独孤卓的身体，落在地面上。
“别哭啊，今天可是我们结为道侣的日子。”独孤卓柔声道。
这是独孤卓想了数百年的事情，他对夜舟又敬又爱，即使是夜舟死去，只剩下玉中残魂，独孤卓也不敢称自己为夜舟的道侣。
即使今生相遇，系统认定他们融血为誓后的关系为师徒时，独孤卓也甘之如饴。
在此之前，结为道侣这件事独孤卓从来不敢想，今日竟是在无数玩家的祝福中实现了。
“好的，是我太脆弱了。”叶舟抽出纸巾为自己擦眼泪，难得独孤卓在现实出现，他应该开心才对。
“这是你的房间啊。”独孤卓四下观察着，“真是与我所熟知的世界完全不同，难怪能够制作出《九重天》这样的游戏。”
他看到各种从未见过的科技，只觉得修真界曾用修炼才能做到的事情，在叶舟的世界，普通人就可以天操天纵机械做到了。
例如头顶那随叶舟智能控制的灯，说声“开灯”就可以亮如白昼，说句“关灯”便能暗下来，他的明光符都没这么方便呢。
叶舟见独孤卓的眼中充满好奇，难得天露天出孩子气的眼神，不由带着他认识各种现代智能化产品，例如电视、电脑、手机、投影仪等，独孤卓对这些起码要化神期高手才能施展出来的法术相当感兴趣，忍不住追问其原理。
叶舟道：“……”
他根本回答不上来好吗？
“你实在喜欢的话，我可以买些书，从最基础的数理化开始教你……算了，我根本不会教，只能你自己看。”叶舟满脸期待地看着独孤卓，“你可以从备用头盔中出来，是不是代表以后你每天都能和我一起下线？”
要是这样，其实也很挺好的，有种家里养了个小娇妻的感觉，叶舟暗暗想道。
可独孤卓摇摇头道：“鹊桥相会，一年仅一次而已。”
“怎么会……”叶舟满脸失望。
方才独孤卓给他解释了自己能出来的原理，叶舟不太懂，只知道是很多玩家希望夜舟长老和独孤小宝能见面，独孤卓这才可以出来。
“那么多人参与活动，怎么只能换一天？”叶舟问道。
“又不是真心诚意祈愿，利益换来的镜花水月罢了，能有一天相会时间也不错了。”独孤卓道。
独孤卓的心态倒是很好，他来到叶舟的世界，见到生气勃勃的叶舟，看到他生活在幸福和平的世界中，大概不用再为拯救苍生愁苦，便觉足矣。
“就一天的话，别看这些东西了！”叶舟忙道，“好好陪我一会吧，珍惜时间。”
独孤卓了解这些高科技产品也是想更了解叶舟的生活，并缓解叶舟的情绪，现在见叶舟已经完全适应自己的存在，自然也将那些不懂的东西放在一边，轻轻地“坐”在叶舟的床上。
叶舟脸红一下，也摇着轮椅凑过去，双手撑着慢慢移动到床上。
动作虽然缓慢，却在逐渐向正常人的方向恢复。
独孤卓道：“等主线剧情四和五结束后，你的身体应该能如常人一般了，只是身体会比别人稍弱一些。”
根据独孤卓的计算，留在系统的魂魄应该有25%-20%左右，就算这部分魂魄暂时没办法回到叶舟体内，加上那添补10%魂魄的神力，叶舟的魂魄也该能恢复到85%-90%之间了。
这并不是某个单一的魂魄缺失，而是每个魂与魄都稍稍虚弱一点。这样的魂魄很容易受到惊吓，稍有不慎就会患上一些精神疾病。可只要保护好叶舟的情绪，也能做到一生如常人一般。
当然，若是有机会取回系统中的魂魄，还是要想办法，不过那该是完成全部主线剧情后的事情了。
想到叶舟的魂魄问题，独孤卓的眉头便不自觉地皱起来。
叶舟不愿看到独孤卓瞧起来有些愁苦的样子，他轻轻拍拍床铺道：“先别想那么多事情，今天我们结为道侣，那今晚算不算洞房……花烛……夜？”
越说声音越小，明明是叶舟先提起的，到最后羞红了脖子的也是他。
独孤卓笑道：“我连实体都没有，要如何洞房？”
叶舟道：“你步子迈得太大了，我就是想说，起码走个形式。”
说完又拍了床铺一下。
独孤卓这才明白叶舟的意思，和衣而卧，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
正因他是虚影，不受重力控制，才能飘在床上。
叶舟也忙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
他想了想，找了个枕头把被子另一端撑起来，独孤卓就可以飘在被子和床的缝隙中，做出同眠的假象。
独孤卓哭笑不得：“我又不能真的添补这部分空缺，被子天露天这么大缝隙，你会感冒的。”
叶舟：“夏天没事，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叶舟拿出手机天操天作一番，调高室内温度，拍拍枕头道：“睡觉。”
独孤卓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地侧身躺在叶舟身边，安静地闭上眼睛。
七夕鹊桥相会，一年仅能相遇一天的日子，就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