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心魔解

躲在屏风后的小队成员都要被气炸, 脾气比较急的黑猫更是要从屏风后冲出来在掌门脑袋上来一顿上下左右喵喵拳，就算打不过又怎么样？不过是死一次，打到就是赚到！

可惜自对话开始后, 屏风后和待客厅就被系统分隔开, 他们只能看，却无法突破屏障。

一直到三人离开，叶舟被气吐血, 玩家们的禁制才解开，屏障消失, 私聊功能也开启了。

所有人一同冲向叶舟, 最快的却是独孤卓。

他一把抱起吐血后倒地的叶舟，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不断地对叶舟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独孤卓从未想过, 他不在擎天剑派的这些年，夜舟竟是经历了这等事情。

说什么一切都因你而已，夜舟那种性子的人，想到是因为他不肯与独孤岳双修，独孤卓才会被带到山上，最终导致独孤岳提前身亡，独孤卓背负起命运这些事，怎会不生心魔。

难怪当年他找到奄奄一息的夜舟时, 夜舟会说“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 夜舟救他养他教他, 全天下都可能对不起独孤卓，唯独夜舟没有。

叶舟躺在独孤卓怀中，只觉得心口绞痛, 全身虚弱，他听到独孤卓一遍遍在自己耳边说话，艰难地对独孤卓念出系统弹出的提示。

【夜舟长老这才知道，由于他迟迟不肯与独孤岳结为道侣，拖延十年之久，上三天不得不抛弃夜舟与独孤岳两位剑主，从下三天寻找新的剑主。九欲渊对煞气最为敏感，他们率先找到了独孤卓，才酿成独孤卓母亲的含恨而终，让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天人永隔。】

系统的提示，又何尝不是当年夜舟长老的想法。

在独孤卓痴恋成狂，于虎啸山上雕刻夜舟雕像之时，夜舟在星垂峰上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轻月要气炸了，来来回回在屋中踱步，对着系统大骂道：“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剧情的，夜舟愿意承担拯救苍生的重任，他也想到办法弥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傲天：“就是就是！哪有这样包办婚姻的！”

黑猫也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宝被九欲渊的害惨了，又在踏岳峰上被人欺负险些饿死，全世界只有夜舟长老一个人对他好，凭什么说一切都是夜舟长老的错？”

灵芝娃娃：“就是就是，都是这破规定的错。”

轻月和黑猫口齿伶俐，把该骂的都骂了，两人还各自带了个捧哏捧场，神笔小马插不进去话，急得直转圈，最终只能一脚踹翻桌子上用来待客的三杯茶。

轻月骂够了后问道：“卓神，这种心魔要怎么破啊？我怎么想都是无解的！”

这种事情，旁人不管怎么骂，都需要本人想开。

叶舟他们是不担心，但是系统的夜舟长老，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心结呢？

独孤卓对众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先劝劝叶舟，他看起来不太好。”

几个人很快退出房间，并识趣地关上门。

关上门后，神笔小马小声地说：“你们不觉得一叶扁舟和独孤卓怪怪的吗？”

“你说叶舟吐血吗？我觉得是共情了。”轻月严肃认真地点点头，“换成我，我可能现在气得全身发抖了。”

黑猫：“换成我会当场挠死掌门，不过掌门好像也只是那什么上三天的傀儡，我们满级后，有没有什么擎天剑派副本，上三天副本？我每天去上三天屠一遍。”

神笔小马：“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不觉得独孤卓对一叶扁舟太好了吗？”

傲天直率地拍拍神笔小马的肩膀道：“哈哈哈哈！你还不了解你师父，他这个人外冷内热是，非常讲义气，朋友有难肯定会帮忙的，我们都受过他的帮助。”

神笔小马：“……”

室内，独孤卓扶着叶舟坐在椅子上，叶舟有些虚弱地说：“我没事，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夜舟长老……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是强行道德绑架罢了，我看了那么多哲学书，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就是心痛难忍，郁结难消，道理都懂，情感上接受不了。

总是忍不住会想，不过是结个道侣罢了，若是当初没有那么执拗，独孤卓现在会不会过得好一点？

夜舟太过善良，又不沾尘世，这样的人往往会被很多东西束缚。

即使掌门骂成那个样子，前生夜舟也未曾收过公良清为徒，他固执地遵循着自己的选择，即使心魔缠身，也没有如掌门的愿。

这其中，除了夜舟自身的执念外，大概还有，不希望亲手培养出独孤卓的道侣吧。

叶舟抬起眼问道：“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你……你后来和公良清结为道侣了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却还是忍不住。

谁知独孤卓却道：“我把他杀了。”

叶舟：“！！！”

独孤卓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事情道：“掌门、连昊空、擎天剑派的部分长老、还有一些前来围攻我的弟子……我大概杀了很多人，我当时以为，是掌门逼你取出体内的素剑传给公良清，这才大开杀戒。”

“我……我前生就是因为把素剑传给公良清所以才死的吗？”叶舟问道。

叶舟忍着心痛纯良地看着独孤卓，独孤卓却缓缓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叶舟只觉得心头剧痛，难道当年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他想起无论自己怎么询问独孤卓，独孤卓都不肯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只让他自己瞎猜。独孤卓还说过，有些事情不想起来也没关系，到底独孤卓想隐瞒什么？

叶舟忽然想到，独孤卓要隐瞒的事情，夜舟长老一定不知道，就像独孤卓完全不知道夜舟长老的心魔是什么一样，他们……不，我们之前有误会！

他坚定地看着独孤卓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次性告诉我，我能撑得住。”

见独孤卓不说话，叶舟勇敢地一把搂住他道：“你看，我心里这么难受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的秘密也告诉我好不好？”

他脸色苍白，因为知道那段孽缘而心神受创，元气大伤。可即使是这样，却还强撑着身体关心独孤卓，想要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

独孤卓张了张口，发现有些话语似乎不是那么难说出口，他的声音干哑难听，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口：“当年我带你登上天柱，在上三天上，知道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叶舟问道。

“原来玄素二剑是一对，两位剑主一旦匹配，就不能更改。素剑剑主可以飞升，他飞升后玄剑剑主会日渐虚弱，命不久矣，这件事擎天剑派知道，毕竟他们经历了太多代创世双剑。可是，每一代创世双剑皆是以素剑剑主飞升终结，从未出现过玄剑剑主先故去的事情，所以若是反过来，擎天剑派也不知道，你当年也不清楚会是怎样的结果。”独孤卓艰难道。

叶舟隐隐猜到当年的事情，但他牢牢抓住独孤卓不放，逼着自己正视他，坚强地问道：“然后呢？”

“直到我这一代大家才知道，若是玄剑剑主先行故去，素剑会弃主。”说到这里，独孤卓眼中藏着无法抑制的悲伤。

弃主……怎么个弃主法？

独孤卓继续道：“当年我杀了独孤岳的瞬间，素剑从你体内破体而出，毁了你的奇经八脉，断了你的灵根，让你只剩下一口气。弑父非我本愿，可在得到玄剑的同时，我不仅想着，有了玄剑，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我是如此卑劣，为了这等想法，竟将你置于死地。”

是他，亲手害死了夜舟。

直到登上上三天，独孤卓才知道这件事。

当上三天的人发现独孤卓已经亲手杀死这一代的素剑剑主后，也只是淡淡道：“素剑剑主不在，你也没用了。”

说罢就要杀了独孤卓，上三天的修者皆为神人，独孤卓根本不敌，白虎替他挡住上三天的攻击，拼死护着独孤卓，一只老虎背着独孤卓和夜舟自天柱坠下。

上天柱时，两人一虎都还活着，下去后，夜舟和白虎皆是不在了。

这上三天，还要他何用？

于是独孤卓以身为引，强行融合玄素二剑，创世双剑的本源神力冲击天柱，让上三天跌落神坛，苍澜山脉大火，也死伤生灵无数。

独孤卓以为自己会死的，却终究是活了下来。

背负着弑父屠师门的罪名，背负着害死夜舟的罪孽，背负着连累白虎惨死的罪孽，竟还是活下来。

若不是还有一块玉护住夜舟一缕残魂，独孤卓当时就该死了。

偏偏是这缕残魂，让他升起了新的希望，让他觉得夜舟可能还活着，在修真界开启了他漫长的旅程。

那日他走遍修真界，却始终没有找到夜舟残魂，独孤卓再次回到苍澜山脉。

故地重游，他是想死在这里的。

夜舟和白虎的尸身已经被苍澜大火毁掉了，他也埋骨于此，倒还不错，可以陪着他们。

却不想，越过苍澜山脉，竟又再见到叶舟。

独孤卓对叶舟道：“你认为是你的不妥协害了我一生，我却认为是我的执念害死了你。叶舟，我被命运玩弄至此，却从不后悔遇到你。”

独孤卓讲述时，叶舟早已泪流满面。

他用力抱住独孤卓，坚定道：“我也从不后悔遇到你。”

叶舟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整个星垂峰消失，众人出现在镜迷宫出口处的小佛堂中，独孤卓与叶舟周围散落着无数碎裂的镜子。

心魔解。

作者有话要说：解开彼此的心魔无需太多言语，只要从未悔过这一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