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叶舟醒

床上的“独孤卓”翻看镜子, 室内的独孤卓却带着小队成员离开，他没心情看这个年轻版的自己。

依照他的记忆，夜舟在此之后会在正殿足足跪三天三夜。

独孤卓带队来到正殿, 果然见到叶舟跪在祖师牌位前, 他背脊笔直，过于宽大的衣袍令他看起来相当清瘦。

叶舟的心魔为什么会出现这段过去呢？独孤卓不明白，他来到叶舟身边, 跪在他身旁的蒲团上。

此时的叶舟是感觉不到独孤卓的存在的，独孤卓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叶舟。

忽然, 他想到了一个由于一直存在反而被忽视的技能——连心。

连心可以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痛, 包括心痛。

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感受到叶舟心里在想什么呢？

独孤卓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几乎是用全部心神问出一句话：“叶舟, 你因何困惑？”

这一次，叶舟恍惚间听到了独孤卓的话，他看向自己的身边，叶舟的眼中出现了独孤卓的身影，也随之看到后面探头探脑的小队成员。

叶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他觉得，面对这些人，他可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只是一时心软，将他带上星垂峰。”叶舟缓缓开口。

众人顿时竖起耳朵听着, 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叶舟神情安静, 似乎在回忆什么：“他不是我的弟子, 我也不能收他为徒，历代素剑剑主只能收一个徒弟，就是下一代的素剑剑主, 这是宿命。”

独孤卓看向叶舟，他知道夜舟从不肯让他称“师父”，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在踏岳峰上受到冷待，见谁都像是看敌人，更是将我视作独孤岳的道侣。我想解释，但他猜得似乎也没错，若是没有找到偷天秤，就算我不同意，这结道大典也必须要办。对这样一个满含恨意的孩子，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任由他在星垂峰成长。”

“他很早就知道你不是独孤岳的道侣了，”独孤卓道，“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吧。”

叶舟好似听到了独孤卓的声音，回答道：“我知道，可正是因为他猜到了，事态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的情劫竟是应在我身上，是我的错。”

独孤卓道：“与你何干？”

叶舟道：“他性子孤僻，又缺了一魄，失去对世间伦理道德的敬畏，情感极端又强烈。我担心他走上错路，为他补上那一魄，怕是替补的神力中有我的气息，才让他产生这种误解吧。”

轻月听得满目皆是泪，她激动地说：“小宝才不是因为那一魄，而是因为你啊！就算补全那一魄，他还是会爱你的！”

轻月替独孤卓喊出了他的心声，可惜叶舟没有听到，许是听到了也不相信。

“我也是在这次大比中发现他执念过深，此番伤势痊愈，便让他下山去吧。待他元婴期归来，一时的情孽就该淡了。”叶舟淡淡道。

“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独孤卓问道。

他喜欢叶舟，是贪图叶舟美好，可叶舟为什么觉得是自己的错？美好从来不是错。

而独孤卓也从没认为自己是错的，他未曾做过任何有愧于心的事情，喜欢叶舟也一直是守礼守矩，何错之有。

“我们都没错。”独孤卓对叶舟道。

叶舟却安静地跪着没再说话。

时间一晃而逝，玩家眼中仿佛只过了三分钟的时间，可心魔的时间却直接跳到了“独孤卓”下山。

大概30秒的时候，“独孤卓”扶着墙来到正殿门边，静静地看了叶舟一会就转身离去了，神情黯淡。

轻月擦擦眼泪道：“他们俩太虐了，还好有我们的改变时间线，这一世小宝和叶舟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傲天黑猫灵芝娃娃连连点头。

唯有中途加入，没亲身经历过前两段主线的神笔小马看看独孤卓，又瞧瞧叶舟，心想师父和长老这样子有些不对劲儿啊？他们真的是在假扮游戏npc吗？这也太入戏了吧。

叶舟赠了“独孤卓”一把宝剑，像以往那般，对他点点头便转身了。

“独孤卓”深深地看着叶舟的背影，倒着向山下走，见叶舟始终没有回头的意思，才御剑离开。

而他才刚刚离开星垂峰，叶舟便转过身来，对“独孤卓”的背影微微抬手，又缓缓放下。

叶舟始终淡然的表情现出一丝惊讶：“我竟是……不舍？”

在决定让“独孤卓”离开星垂峰这段时间，他的表现始终是淡漠的，星垂峰本就是他一人，“独孤卓”不过是个过客，热闹数年后，再度恢复平静罢了。

唯有在看到“独孤卓”的背影，心中才升起点点不舍。

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见那孩子从年幼成长至一个俊逸的青年，怎会舍得？

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只知道自己现在想喊住“独孤卓”，说些什么话，却始终无法开口。

一旁看着的独孤卓没想到当日他转身后，叶舟竟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他大步上前，握住叶舟的手道：“舍不得就不要放开他，他……他也很胆怯，你知道给他一个回应，就能让他开心好几天。”

叶舟摇摇头：“罢了，终究是妄念，不见面最好。我只是……自小养大的孩子，这次下山，莫要出事。”

他这时又好像看到了小队，自言自语道：“若是有人能替我去看看他就好了。”

众人顿时收到系统提示：“替夜舟守护独自下山的独孤卓。”

“系统任务来了，”轻月没什么兴致地说，“可是我们的任务目标是找到夜舟的心魔吧，我觉得赶弟子下山这么点小事算不上心魔，难道小宝这次下山遇难了吗？”

傲天道：“不太可能吧，小宝是未来的玄剑剑主，他出事接下来的主线剧情没办法演。”

黑猫则是看向叶舟：“而且我们要是走了，叶舟岂不是又一个人在山上了？他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一个人若是没有品尝过热闹的滋味，独自一人是不会感到寂寞的。可要是身边有个朝夕相伴的人突然离开，只剩下一个人，那才是寂寞。”

“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很有感触的样子？”轻月抓了抓黑猫的脑袋，“怎么？以前是独行侠，现在有师门有队友，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了？”

黑猫恼羞成怒道：“不要抓我头！”

独孤卓却是从黑猫的感悟中明白了叶舟的心情，不舍、寂寞以及又变成独自一人后的思念。

他拉住叶舟道：“既然不舍，就和我们一起下山吧。”

叶舟怔怔地看着独孤卓，仿佛陷在什么中间无法醒来。

独孤卓道：“这里只是记忆，是虚像，那个独孤卓也是假的。你有队友，有我，遇到事情不用自己胡思乱想，我们可以帮你想通。”

比起了解当年夜舟的心魔何在，独孤卓更在意唤醒现在的叶舟。往事已矣，既然没办法回到过去，为什么不清醒过来是，正视自己走过的路，解开心结，才能有勇气向前走。

叶舟看着独孤卓，眼中见了一点亮光，神情似乎有了些动摇。

“醒醒，”独孤卓搂住叶舟，柔声道，“我们此刻就在一起，并没有错过彼此。”

他不知道叶舟真正的心魔何在，只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由于有外人在场，独孤卓没有亲吻叶舟，仅是靠近他，轻轻闭上双眼，以眉心轻轻抵住叶舟的眉心。

神笔小马：“……”

就没有人觉得不对吗？他们快亲上了耶。

独孤卓的眉心并不温热，反倒带着一丝凉意，叶舟与他相碰后，忽然觉得身上有什么禁锢住他的枷锁碎了，整个人清醒过来。

“啊！”叶舟轻呼一声，“我在哪儿？我这是怎么了？我刚被一只手拽到镜子里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你不是在扮演夜舟长老吗？”傲天后知后觉地问道。

在他眼中，叶舟是玩家，之前的种种反应，那肯定是系统提示的呀，台词也是系统让说的，他还暗中夸叶舟演技好呢。

叶舟道：“不是，我……”

独孤卓食指点在他的唇上，认真道：“是在扮演，你可能是太入戏了，好好想一下。”

叶舟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整理思路，这样一静心，他就想起了身为“夜舟”时的感受，看着小宝受伤的心痛，察觉到小宝心意时除了震惊外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一丝窃喜，以及小宝离开星垂峰时的不舍。

这些感情，他身在局中一时未能察觉，可当回过头来细想时，竟是看得清清楚楚。

“对，是，我是在扮演夜舟长老，就是好像有点太入戏了，跟着一起难过。”叶舟缓过来道，“可能是镜子太吓人了吧，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轻月擦擦眼泪：“我懂，我也跟着难过了好久。”

“我们遇到了主线剧情三，系统这一次有要求你必须扮演夜舟长老吗？”独孤卓问道。

叶舟翻翻系统提示，摇摇头：“是让我跟着一起解除心魔，还可以使用两仪印，但是并没有强求我扮演。”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心魔幻境，一切是虚假的，倒也不用扮演。”独孤卓猜测道。

叶舟脑子还是有点乱，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独孤卓：“按照剧情任务提示，先跟着小宝下山保护他吧。”

“好的。”这句话说出口，叶舟觉得自己心里一轻，好像弥补了什么一个小小的遗憾。

傲天是目前最关心任务进度的人，他问道：“你刚才和夜舟长老共情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心魔是什么？是因为对小宝爱在心口难开吗？”

叶舟努力回忆他身为“夜舟”时状态，摇摇头：“这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他心里还有更深的……哎呀！”

说着说着叶舟忽然觉得心口一疼，好像有个已经结疤的伤口，被他硬生生撕开伤疤，露出里面根本没有痊愈的腐肉。

“夜舟”的心里，有个不能碰的伤，比小宝爱上他，他也忍不住回应这个孩子的感情这件事，更为可怕的伤疤。

独孤卓看着叶舟痛苦的表情，不由紧紧握住他的手，想把力量传递给他。

他的温度从手掌上传来，叶舟觉得好了一点，他对独孤卓道：“这不是‘夜舟’的心魔，还有别的事情。”

“我知道了，”独孤卓安抚地顺了顺他的长发，“这个任务会让我们一点点帮助夜舟的。”

这一次，独孤卓的动作却没有安慰到叶舟，他竟是有些惊慌地摇摇头：“你别做这个任务了。”

叶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好像在他体内的那个“夜舟”在说，别让独孤卓深入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神笔小马：这个队伍好奇怪，师父和长老gaygay的，其他人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