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张导带头的家庭连线现场直播中, 很多在座的主试官都默默拿出了手机，明目张胆的摸起了鱼。

原因无他……台下的诸位可是热点话题全阵容，合照没事可以摆在窗头, 说不定都能沾沾旺运。

这个公司的全热搜记录里, 甚至还包括一只以鸟形上过热搜的初华，深藏功与名。

公司队友的到来，不仅提供了人手补充, 还为初华带来了刚刚放在场外的设备。

初华摸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以最快速度打开了编曲软件。

小青那边重新观看起刚刚播放过的40秒电影片段，而初华则以惊人的手速, 在自己的编曲软件中输入主旋律。

小青虽然没有专业歌手认证, 但业务能力一流，在拿到了初华的手写稿后，迅速进入了状态。他轻轻的哼着旋律, 和初华确认去掉，争分夺秒的准备着。

招宝在旁边看着初华的电脑界面，也不知道看懂了多少，却皱起了眉头，“你需要配乐。”

初华点点头, 张导随心出题，他也只能即兴发挥。能摸到电脑已经给了他更多的可能和选择，初华不能要求更多。

招宝：“我有一组蓬莱仙乐幻象，可召唤出两千年前蓬莱盛会仙乐的原班演奏人马，就是不知道放在库房哪里了, 给我一点时间去找找。”

库房这个陌生的词汇吸引了初华的注意，之前听到小青提过一次招宝有钱，但没想到招宝竟然有钱到……连自己东西都记不住放哪儿的地步吗？

虽然很心动, 但初华要赶时间，不能用这么高大上的乐团了，充满遗憾的婉拒了，“来不及了，有啥算啥吧。”

招宝点点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以防扰乱初华的思路。

而这边拿到曲谱的小青，刚刚打了手势，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初华的曲子并不复杂，曲调悠扬婉转，透露出一种活泼轻松的愉悦，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播放，初华显然记住了场景中的情绪基调。

而刚刚影片的那个片段中，女主居住在一片宛若世外桃源般的清静竹林中，守着一坐竹庐生活，还是古装打扮，于是初华选择了中国传统乐器。

在来之前，初华就在公司的“演技进修室”里，以张导为搜索关键词，对他过去的作品做了一点功课。张导从没有拍过喜剧片，通常都是跌宕起伏，转折出人意外的正剧。

而张导这部制作，更是从选角开始就展现了自己的专业性和高要求。甚至在当前阶段的招募中，连角色剧本都是保密的，这次面试，更是只给出了部分人设特点，和几个剧本片段。

初华也不能提前获知剧本是怎样的风格，但他盲测，这故事不可能这么简单。

按照张导以前电影一贯的尿性，前面的基调越快乐，后面就会失去的越惨烈，产生对比明显的悲剧色彩，让剧情波荡起伏，才会更扣人心弦。

初华时间紧迫，只够做完40秒的基础主旋律，他选用了扬琴为主调，扬琴的乐器音色清透明亮。

正在初华想找点别的乐器压进去时，却被告知时间已经用尽。

他来不及编和弦了。

扬琴的音色太过轻快，又是软件曲库的电子音，表现不出真实乐器的灵魂。这种单一乐器的表现力度太单薄，更不能将初华所理解的电影主题——欢快之下隐藏的那一丝隐忧表现出来。

初华没有办法，只得寄希望于小青，希望他的声音能补足自己的曲中表现的薄弱。

如今的味道，缺了一分。

作为一个编曲，他清楚每一个细节都弥足轻重，缺了一分的细节，便是差了十分的火候。

他按下了播放键。

前奏响起，就立刻吸引住了张导的主意，他手机对着小青，就等着小青张嘴，看看他能唱出什么样的曲子。

大概十几秒后，小青的声音加入了这段音乐。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部分竟然一句歌词都没有。

只是吟唱。

这次的小青不再像女团潜伏那会压着嗓子，用了更加低沉清亮的单字节吟唱发声，追随着扬琴编织入这段如湖水般流淌的音乐，他的声音在高昂处显得活泼欢愉，却在低音回转处婉转地藏住了忧思。

初华很是惊喜，小青的声音为他的编曲提供了新的层次，但是……还是不够。

太单薄，太简陋了，若是能给初华再多十分钟，他当可再加进去一段……

还没等初华想出最优解，最后十秒，一段横空出世的箫声，将初华想要的风格，殊途同归的奠定出来。

吹箫的人是招宝，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管箫，给他吹了个继续和弦，最后收尾时，箫声浑厚苍凉的音色，生生将扬琴流于表面的欢快压下来，让声声悠扬外，添加进了一份不一样的意味。

这个点睛之笔的收尾，让这短短的40秒钟的无歌词纯乐，竟然呈现出了远远超乎于预期的完整性和层次感。

也或许是剧组方本来就没有太多期待，骤然听到这远高出心理预期的音乐，觉得尤其惊艳。

张导作为整部电影制作的总导演，最核心的统筹位，之前为ost烦恼已久，如今初华这短短40秒的背景乐，几乎完全贴合着这个故事的脉络，不仅讲出了开头的不知愁，还承上启下的将接下来的波澜预示。

他甚至有些惊了，又仔细想了一遍自己的保密工作，确定剧本没有流出，是面前这个小初总和他心有灵犀，才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就连张导手机里的女儿也彻底愣住了，她以为小青要唱歌，没想到居然只是一段和声。

可这段仙气飘渺的和声，配上刚刚那段出尘的音乐，简直像是什么大场面的制作，太带感了！

张导女儿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让张导回过神，“好了好了，女儿不哭了，爸爸也要工作了。”

挂断电话前，张导女儿拼尽全力的安利自家爱豆：“爸爸！让小青唱主题曲！让他给你跳舞！给他一个角色！他可厉害……”

“女儿啊，电影领域的工作，爸爸有自己的标准。”谈及工作中的态度，张导一改刚才的慈父形象，没有丝毫让步，“一切都要用实力来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导手机里尖叫的女性又换了一个人。

还没等大家疑虑，声音就自己揭晓了身份，“老公，老公给我看看刚刚那个吹箫的帅哥！”

张导的手机，被迫转了个方向。

里面的女性再次尖叫道：“就是他——就是那个欧皇！那个吹箫的欧皇，我认出你来了，老公快给我要个签名！我要摸着欧皇的签名去学区房抽摇号！”

张总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几秒才震惊道：“……他就是你最近手机屏保上的那个野男人！？”

野男人招宝：“…………”

哪吒很不给自家队友们面子，一声充满嘲讽的“啊哈”漏了出来，八卦之魂刚要熊熊燃起，就被敖丙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

张总的私人通讯，至此终于中断了。

只因他十分气愤的挂断了电话。

初华：“…………”

张导清了清喉咙，凛然正色道：“你的音乐让我非常惊喜，稍后我会和你亲自商讨相关细节，提出ost的正式制作邀约……初总你不是新手，以前可是从事过音乐方面的工作？”

初华留下了一滴汗，“是吧，但这些都好说，那张导你看，咱们之前说的群演……”

“对于演员的选择，我自有我的标准，不会因为我女儿喜欢谁，我老婆喜欢谁……”说到这里，张导狠狠的刮了一眼招宝，不高兴的补充道，“……就会对谁有所偏爱。”

初华没想到这种情况，因为张导家属过于喜欢自己公司的艺人，竟导致张导吃醋，使大好形势急转直下。

但好就好在初华已经凭借自己编曲的本事，在张导心中取得一席之位，因此现在说话，都比刚才更多了份底气，“我们并不要求别的角色，导演给我们个群演就行，帮助我们成功逐梦……那个，我们要做最专业的群演公司的！”

“做群演？不行，你这几个艺人相貌太突出了，群演本就是背景画，这人一站进去，简直太喧宾夺主了。”

张导的解释也不无道理，“你们都来了，非盯着群演干什么？我把今天面试的本子给你们一份，小初总，你也上来试试，我一打眼就觉得你的外形挺合适这个角色的。”

初华是真不会演戏，但导演都说到这个程度，也不好不给面子，他象征性地看了看，“是男二号啊……也是主要角色呢。”

初华把本子给所有艺人都发了一分，大家一起看。

小青第一个上的，演得很是不错，初华当时对他的判断就很准，这孩子很会演戏。

但是张导却不太满意：“长相太艳丽妩媚了，和角色不太相符，没有那种柔和温润的感觉。”

下一个是招宝，从他的表演中，初华莫名察觉出一种不怎么走心的敷衍感，似乎他不怎么想出演。

张导又摇了摇头：“你这长相气质，像个一身贵气的豪门权贵，感觉不对，太不对了，再说你身高也太高了，和角色很违和。”

短短几分钟时间内连着刷掉了两个人，张导终于出了口气，小声扬眉吐气道：“我老婆女儿的手机屏保，都从来没设置过我的照片呢，凭什么先放你们的……不给你，这角色就是不给你们。”

全都听见了的初华：“…………”

接下来是初华被赶鸭子上架，尽力演了一段，张导这才确认他不是谦虚，确实真的不太会演戏，虽然惋惜初华形象合适，但也不能强上。

敖丙刚才一直在控制哪吒不要乱出声，此时终于到他了，敖丙只好放开哪吒，自己来到场中央。

哪吒这嘴巴终于能说话，小嘴立刻就开始叭叭机关-枪乱喷：“什么玩意？一个人间的女人，还能让敖丙暗恋？我兄弟看上谁，那都是……呜呜……”

初华接力堵上了他的嘴，解释道：“那是男二号的角色设定，对女主有单箭头，又不是敖丙真喜欢人家。别真情实感，坐下坐下。”

现在的电影里有个什么三角恋的，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不是挺正常的嘛？

这部剧定下来女主了，试镜的又是男二，估计这两个主要角色，是要和迄今为止都没泄露过剧本的男一号，有一段酸爽的感情戏了？

如果说敖丙堵哪吒的嘴，海能让哪吒勉强安静的话，那么到初华这里，他反应就又完全不同了。

传说中能鼻毛接白刃的哪吒，在初华胳膊上轻轻一拧，初华被他按到胳膊上的麻筋，抓不住人，只得松手。

于是哪吒高高兴兴的跳了下来，发现自己儿童身形太矮，又翻了个跟头跃上旁边的桌子，终于成功把自己垫到了一米六。

这套操作，硬是把剧组的人看愣了。

张导也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好像一个多月前，我看过类似的场景……”

旁边早就认出全热搜阵容的副导演，连忙补充道：“这就是那个……一个月前，反杀纵火犯，得到了公安局发文鸣谢的武学神童吧？”

人们总是对小孩子有更多的耐心，张导来了兴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叫谁小朋友？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哪……”

初华及时赶到，十分熟练的扒着他的后脑按下，把哪吒的话给憋了回去。

如果说“敖丙”的名字还不那么明显，“小青”让人以为只是艺名而已，那么“哪吒”这名字过于家喻户晓，几乎没人不知道。

而且哪吒又是这么一个一点就炸的性格，最好还是别直接称呼原名了，太容易叫人产生联想。

神话传说中，哪吒姓氏是李，在家里排行老三。

初华思索道：“他叫李三狗。”

所有人：“…………”

“……你这混蛋！”哪吒哭着大喊，“我杀了你！！！”

哪吒直接在空中跳起来，整个人扑向初华，身体虽然很小，但身手矫健灵敏的不像话，一看就是练家子。

在场不是人的都立刻动了起来，敖丙才迈两步，招宝那边已经手指一点，往初华身上糊了层马赛克。

初华当场隐形。

哪吒：“…………”

哪吒杀气腾腾的转过身，盯着招宝天尊萧升。

招宝无所畏惧，他手里随便一掏，就是一套全新体验的法宝，水泡发藕已经玩过了，他这次可以送哪吒去玩玩密室逃脱。

这边哪吒正要开启一轮仇杀局，却被张导打断了。

张导大喜过望：“快！来个人，快把男一号的剧本拿过来，让他试试！”

听到这句话，连初华都诧异了，“男一号？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没呀，只有定了女主，这次公开招募的是男二男三。”张导耐心解释道，“男一号我们已经秘密找了两个月了，都能没见到合适的，今天这个，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啊！”

哪吒才不管那边说的是男一还是男三，他听到了初华的声音，找准方向后准备盲打空气，当场火烧隐身的肥鸟。

救了初华的，却是那边的张导。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张导狂喜道，“我们这片里，戏份最吃重的就是男一号了，男一号是女主的儿子，需要小演员。儿童演员本就不好找，演出难度又太大，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想找个能本色出演的——找一位六亲不认的混世魔王型小混蛋，你带来的这孩子，简直是太适合了！”

哪吒：“……？”

作者有话要说：　　哪吒：…………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