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中国人来访

我苍老，身体肥胖，罹患轻度心脏病。午饭后我一只脚搁在地板上躺在床榻上，并读一部历史作品。女仆进来，两个指头压在尖尖的嘴唇上通报一位客人来访。“是谁呀？”我问，在等着喝下午咖啡的时候要接待一个客人我颇感恼火。“一个中国人，”女仆说，一边猛地转过身去压下一阵笑声，以免给门口的客人听到。“一个中国人？找我？他穿中国人服装吗？”女仆还一直强忍住笑地点点头。“把我的名字告诉他，问问他是否真的要找我，在左邻右舍中我都是默默无闻的，更何况在中国了。”女仆悄悄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他只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请求受接待。他不会说德语，他说一种听不懂的语言，我不敢从他手里把名片接过来。”“让他进来，”我喊道，在我因心脏病而常常陷入的那种激动状态中把书扔在地上并诅咒女仆的笨拙。我站起来并伸直在这间低矮房间里势必会吓着每一个来访者的我那巨大的身躯，向门口走去。果然中国人几乎没有看见我，他立刻就又无声地溜了出去。我仅仅追到过道里，就小心翼翼地拽住此人的丝绸腰带把他拉了进来。这显然是一个学者，个头儿矮小，身体虚弱，戴角边眼镜，蓄着稀疏的、硬邦邦的灰黑色山羊胡子。一个和善的小人儿，垂着脑袋，眯缝着眼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