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兀鹰

有一只兀鹰在啄我的脚。它已经把靴子和长袜撕开,现在它已经在啄裸露的脚了。它总是猛地啄一下,然后就不安生地绕着我飞几圈,再继续啄我的脚。一个男子从一旁经过,驻足观望了一会儿,随后就问,我为什么容忍这只兀鹰。“我手无寸铁,”我说,“它一来就啄,我当然想赶走它,甚至试图掐死它,可是这头畜生力气大得很。它都想扑到我脸上来啦,所以我宁可奉献我的双脚。现在我的脚几乎已经被撕烂了。”“您竟能忍受这般折磨,”那男子说,“砰的一枪,那兀鹰就完蛋了。”“是这样吗?”我问,“您能帮这个忙吗?”“好啊,”男子说,“我得回家拿我的枪。您还能等半个小时吗?”“这个我不知道,”我说,并因疼痛而僵直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我就说:“无论如何,请您试试吧。”“那好吧,”男子说,“我快去快回。”兀鹰在谈话期间平心静气地倾听着并让目光在我和男士之间游移。现在我看出来它全听明白了,它腾空而起,身子向后绷紧,以求获得足够的冲力,随后便像一个标枪投手那样将它的鹰嘴深深插进我的嘴中。我一边向后倒下,一边释然地感到,兀鹰正无可挽救地淹死在我那填满一切沟壑、淹没一切堤岸的血泊中。

[1] 本篇约写于1920年秋末,1936年首次问世,标题为布罗德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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