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教主的表白

栖凰苑的清晨, 薄雾如纱,花木朦胧。

秋池披着晨露, 叩响了萧云清的房门,等了片刻后, 听得里面的应允,方才推门进去。

屋内的萧云清似乎是刚起, 一头如瀑的黑发散在身后, 里衣半拢。他身后的那位更甚, 就随意披了件外衣, 雕刻般的身躯一览无余,脸上还挂着被打扰的不悦。

瞬间,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画面感就有了。

我还是个孩子啊!秋池心里仰天大叫,脸上红得要滴血。

披着衣服的那一位仍不自知, 留恋的想在萧云清脸上亲一亲,被萧云清眼神阻止, 这才晃晃悠悠从秋池旁边经过, 去了外面, 背影潇洒随性,仿佛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真是恃宠而骄。

秋池暗中评价,想到自从这人来了以后,自己第一心腹的位置就被取代了, 心中的不甘愈发按捺不住,对萧云清道:“公子,你真跟他在一块了?”

萧云清上下看了他一眼, 忽然明白过来:“声音太大了吗,的确,你年纪还小,又在门口值守,下次我让他尽量克制一点。”

“……”秋池气急败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和凌无夜怎么办?他不才是你的正主吗?你这样……”他又指指门外:“他这样的,不是趁虚而入吗?”

萧云清怔了一下,大约料不到身边的少年为着这样一个问题烦恼,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原来你向的是凌无夜。”

秋池身子一歪,险些站不稳,扶在墙边摸着后脑勺道:“也、也不是那个意思……”

萧云清道:“这个不好吗,凌无夜都移情别恋了,我何必再想着一个给我戴绿帽子的人,况且就算他不移情别恋,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秋池急道:“凌无夜比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强啊。”

萧云清又一愣,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吗?”

“是啊,”秋池用力地点头:“至少要和凌无夜一样强的人才配得上你。”

“不好找啊,”萧云清犯愁地叹气,看着窗外的凌无夜,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道:“不过你说的对,他的确配不上我,我答应你,等玩腻了之后,我就一脚踢了他。”

秋池双目圆瞪,口吃道:“这、这样吗?”

可怜他还是个连女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的纯情少男,对萧云清又仰慕得很,在心里供神一般供着,现下忽然听到这神仙一样的人说着这样豪放的话语,脑子里一根弦一时没有续得上来,呆滞在原地。

*

凌无夜走进来时,正逢秋池出去,两个人在门口擦身而过,凌无夜从秋池的眼神里,分明感受到了同情和怜悯,等人消失在门口,他问萧云清:“这小鬼怎么了?”

萧云清垂眸看着手里的物件:“可能被我玩坏了。”

他的手里赫然是一份密报。

叶一寒死了。

秋池进来呈报的正是这件事,叶一寒不但死了,还在牢中墙壁上,用血字详细地写下了杀师以及威逼其他同门的罪行,说自己死有余辜,与他人无关。萧云清借着这满墙的自供,替叶一寒保下了瑶仙门的弟子。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萧云清的腿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但药王阁老叮嘱了,多练两步可以,不能过度劳累。

萧云清在炎凰山庄的喷泉飞雾间走了几天,实在觉得无聊,便对身后的秋池道:“你的十七岁生辰是不是要到了?”

秋池不明所以,老实点头。

萧云清道:“我们去外面走走,顺便帮你挑个生辰礼物。”

这个决定太突然,秋池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内心只剩下惶恐。

此前阁老会对他千叮万嘱,让他务必阻止萧云清外出,否则当事人面对外界的流言当街暴走,亦或正主出现在闹市引来数人围观,场面就真真的修罗。

秋池张口刚要劝阻,萧云清已经先他一步往庄外走去,背影怎么看怎么无可挽回。

秋池内心浮上一层绝望,便在这时,旁边一人影晃过,那位最近正得宠的男宠侍卫悠然走了过去。

秋池一把拉住这个新人,眼刀子威胁他去开口。

旧爱无能为力,新欢总有点指望吧?

新来的侍卫收到了他严厉的暗示,果然微笑着对前方的萧云清道:“我也觉得今天天气好得很,适合出去逛逛。”

好个大西瓜!秋池瞪了助纣为虐的凌无夜一眼,郁闷地跟了上去。

繁华的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易了容又换了身常服的主仆三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将路上的店铺个个转了一圈。

来时还苦着一张脸的秋池,一见到街边诸多新奇的玩意,烦恼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个摸摸,那个瞧瞧,欢欢喜喜举着东西跑回来,对着萧云清道:“公子,这个我也喜欢啊。”

“那就都拿上,本公子今天要为你搬空这条街。”财大气粗地说完这话,萧云清展开扇子轻摇,端的是风度翩翩。

“啊,谢谢公子!”秋池感动的闪着星星眼。

萧云清朝凌无夜伸出一只手,凌无夜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他手里,道:“拿我的钱去做人情,倒是顺手得很。”

萧云清不理他,将那钱袋直接抛给秋池:“拿去随便花,今天焦逐哥哥请客。”

秋池打开钱袋一看,里面卷着厚厚一沓银票,全是大数额。

他先是惊喜,后又暗想,这家伙抢我的人,夺我的位,我不掏空他难道还留着过年吗?于是笑弯了眉眼,露出尖尖的虎牙:“谢谢公子。”

但是他也只笑了一下,笑意就僵在脸上,那处两个人贴近站在一起,自成一个世界,仿佛将周遭万物自动隔绝,包括他这个忠心不二的前代第一心腹。

新上位的侍卫低头在萧云清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引得萧云清用清眸微瞪,前者哈哈大笑,氛围竟莫名有些打情骂俏的味道。

秋池甩甩头,努力甩掉那看不见的暧昧泡泡,对萧云清大声道:“公子,你今天的步数到了,腿一定乏了,我来背你!”

将怀里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一骨碌全扔在一旁,掀开凌无夜便要去背萧云清,还没蹲下身,后领就被拎住,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他勃然大怒地扭头,怒视身后的凌无夜。

“和大人抢事情做,可是会长不高的。”凌无夜睥睨。

“不许再说我小,我已经十七了!”秋池不爽。

凌无夜无视他的挣扎,轻轻一提,将他扔开,走到萧云清面前。

萧云清眯眼,持扇的手微微挡在身前,防备道:“这是闹市,你要考虑清楚……”

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横抱了起来。

凌无夜前后的主仆两同时叫起来:“混账,放手!”

街上的行人投来暧昧的目光,萧云清隐隐发威地望向凌无夜,凌无夜淡淡看他一眼,道:“当街动手,吃亏的可是你。”

这绝对是威胁啊,秋池急得打转,却对着这亲昵的两人无从下手。

他原本以为,萧云清被这样强迫对待,又被这目无尊卑、狂妄自大的话语刺.激,一定会当街一巴掌,将这嚣张的侍卫抽到街尾化作一颗细小的星,没有想到萧云清听到这人的话后,竟然安静下来。

非但安静下来,还旁若无人的与这人眉目传情。

两个人视秋池这个第三人为空气,视线交会、火星四溅了一会,萧云清首先移开目哼了一声。

凌无夜发出得逞的一声笑。

秋池则想把他带笑的嘴角锤歪。

一路上,他再没有心情看礼物,瞧着前方搂搂抱抱,腻腻歪歪的两人怨念无比,恨不能将凌无夜的后背瞪出一身的孔来。

时至晌午,太阳也有些烈了,三人举目四望,正打算找一处地方休息,左手边的一座楼里,忽然传来喧闹起哄之声,隐隐还夹杂着两个熟悉的人名。

听得这两个不得了的名字,秋池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往萧云清那边看去,只见刚刚被放下地的萧云清似乎也听到了差不多的内容,望着那茶楼出神。

“公子,我在那边看到一条娃娃鱼,我们去看看吧。”秋池一窜溜过去,拉着他便要走。

一拉,没拽得动。

茶馆里面的说书人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当时,萧家二公子就被那魔教教主凌无夜抱了个满怀,正当他羞涩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得凌无夜道‘今日你自投罗网,还想走不成?’,便被扣在了魔教教主怀里,众门派一瞧,这还了得,纷纷叫那凌无夜放人,两边大战一触即发。”

秋池:“……”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萧云清一眼,只见那张脸上淡定如常,只多了些高深莫测的神色,这时茶楼里头又是一阵满堂喝彩,萧云清迈开腿,走了进去。

秋池巍巍地伸出手,对着那背影嗫嗫无声。

茶馆颇大,坐了不少客人,一楼中间搭了个台子,一名说书人正坐在上面眉飞色舞说得精彩,各层楼掌声如雷,不断有人催促。

萧云清在一楼角落的一张桌前坐下,点了一壶茶和几碟茶点,颇有兴致地瞧着那说书先生。

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歇了片刻道:“这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凌无夜忆起两人此前种种,又想起那温泉池中的旖|旎风光,一时感慨万千,生了怜惜之心,道‘你走吧’,竟是要放走萧家二公子。”

听客们阵阵惋惜,都在骂凌无夜是个傻瓜,说书人又道:“这两人好不容易相见,偏偏相爱不能相守,凌无夜虽然是那天下无敌、掌握万千妖魔生死的魔教教主,却又如何?面对自己心爱之人,他也只能选择放手,情之一字,实在叫人感慨,感叹,叹命运弄人。”

说到此处,以一声仰天长叹结尾,四面八方爆喝与鼓掌齐飞,久久不息。

这一段,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凌萧情史第一百六十九话,暗月山温泉浴事。

萧云清嘴角缓缓勾起,端茶喝了一口,秋池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杯中的涟漪,一道一道的不能平静。

这时,靠近台子的一桌站起一人。

“胡说,你这说的不对。”

说书人在这间茶馆做了无数场生意,自然是有底气的,道:“客官,我这是根据最新且流传最广的话本改编,有何不对?”

那人道:“那话本编写之人根本就没有去过暗月山,瞎编乱造,那萧云清哪里有话本所写的这样矜持为难,他在暗月山温泉里投怀送抱,行径放浪,与那凌无夜耳鬓厮磨难舍难分,哪里还记得什么正派安危,你们全都被这些话本骗了。”

说书人呆道:“竟是这样,这可是真的?”

那人满脸自信道:“我们可是去过暗月山的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把你的本子改一改,免得贻笑大方。”

他同桌几人也纷纷起哄。

秋池一掌下去,将萧云清面前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怒道:“哪里来的无.耻之徒,你才是瞎编乱造,还敢说自己去过暗月山。”

所有的目光从那人身上全都转到萧云清几人身上来。

那说话的人愣了一下,似乎料不到有人反驳,冷脸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爱信不信,萧云清本来就对魔教教主求而不得。天下皆知,凌无夜已经有了新人,早就对他不屑一顾,他去暗月山只不过是想死缠烂打挽回旧情人的心罢了。”

“你放屁!”秋池脸色发青,地狱阎罗一般迈出杀气腾腾的一步,剑指那造谣之人:“你再多说一句萧二公子的不是,我要你人头落地。”

那人脸色微变,随即冷笑道:“怎的?你如此激动,莫不是萧云清的什么人?想替他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萧云清朝秋池示意,秋池纵然不甘心,也只能收压火气退后一步。

旁边的凌无夜笑了起来,对那人道:“你如何就确定魔教教主对萧二公子不屑一顾,而不是捧在心尖上?”

那人嗤笑道:“你亦不是魔教教主,又怎知他对萧云清是捧在心尖上,而不是厌倦至极?”

“对啊,这不明摆着的事。”起哄的人又开始了。

“别理他们,他们三个说不定就是萧家派来的卧底。”

“八成是,说不定是那萧家弟子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服,跑来混淆视听,帮萧云清说话。谁不知道萧家一直以来乱抓人,见谁多说几句就抓人封口,极喜欢滥用权势。”

那人身边的同伙不断煽火,不明真相的跟风民众也越来越多,三人被群嘲包围,无法再继续坐下去,只得出了门。

萧云清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秋池大气也不敢出的跟在后面,凌无夜走在最后,转头看了那茶馆一眼。

秋池道:“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些人?”

萧云清道:“这样的人一条街有多少个,这样的街又有多少条,你教训得完吗?”

秋池一脸正色正要表示决心,忽见走在前方的萧云清停了下来,侧过脸凝目望向旁边的巷子里。

秋池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那巷子里聚了一群人,相貌眼熟,可不就是刚才在茶馆里造谣起哄的人。

这些人背对着这边,围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挨个伸手领赏钱。

“那不是七杀山庄的人吗?”秋池皱眉。

萧云清看到这幕,再也没有心情逛下去,折返回了炎凰山庄。

*

“柳汐怀孕了?”萧云清看完手中请帖的内容,哼了一声:“怀的真是时候,我刚要找她,她就有了。”

秋池抱臂道:“是不是知道我们在查她,所以故意使诈?”

“都宴请宾客了假不了,”萧云清将精致的烫金请帖扔在桌上:“运气真好,我若是现在找她的麻烦,连着陆家后代也一并牵连上了。”

他瞟了那请帖一眼:“这宴我就不去了,等孩子生下来少不得又要去一次,你送些补品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这件事情先搁着,晚些时候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秋池哼道:“便宜她了。”说着,鼻子在空气中嗅嗅:“公子,你房间放熏香了呀,不是不喜欢弄这种东西吗,还怪好闻。”

“?”经他一说,萧云清也察觉鼻间花香阵阵,想着许是苑中某棵花树开了,这时门外一阵喧闹,吵了一会降下去,马上又起了更大的欢呼,似乎是外间侍女们的声音。

萧云清对门外道:“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进来一名护卫道:“公子,外面,外面下花雨了。”

花雨?

萧云清和秋池互望一眼,去了院中,只见漫天雪色花叶纷纷扬扬,如鹅毛大雪,甚是壮观,庄内屋顶、地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犹如白雪世界。

空气中花香扑鼻,正是他们刚刚在屋中闻到的香气,侍女们三五成群的聚着,对着满天的浪漫奇景捧脸轻呼,就连不少护卫也望天一脸惊奇。

萧云清伸手接过一叶,细看发现这花叶竟然是雪晴花的花瓣。

雪晴花又名多情花,白花红蕊,碗大一朵,花叶九层雪白盈透,绿叶为衬,娇艳夺目,有表达爱慕之意,是那些勇猛之人刀山火海拼死也要采来的求偶好物,一朵难寻。

这样的奇花如今落得满地都是,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

萧云清在花雨中站了一会,不知怎地,想起了月河镇的那场花雨,那场凌无夜为他下的花雨。

“焦逐呢?”他问身后的秋池。

“一早上就不见人了,已经派人在找了。”秋池挠头。

紧接着又有一阵喧闹声从远处传来,一名萧家心腹奔进苑来,对萧云清道:“二公子,您快去看看,山庄外面开了好多雪晴花,附近城镇的人全都来了,聚在庄外怎么赶都赶不走。”

萧云清提步便往庄外走,山庄外果然满地雪白,全是雪晴花,漫山遍野一直开到遥远的边际。

花海里全是人,打滚狂欢的,持花告白的,向天祈拜的,千人百态。

黑压压的怕不是有万数人,估计附近城池的人都涌过来了。

炎凰山庄在庄外列了千人防御阵型,但对着这样数量庞大的人群,显然感到棘手,几名阁老在前方来回走动,个个束手无策。

戚阁老见萧云清来,靠过来低声道:“天降异象,恐怕不是巧合。”

萧云清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娇笑,紧接着远处黑点麻密,黑色幽灵一样漂浮的事物朝这边疾驰而来。

花海里的人看见这由远而近的幽灵大军,纷纷爬起来,四处奔逃。

炎凰山庄内涌出大量的炎凰弟子,在萧云清身后护起万人剑阵。

幽灵大军隔着不远的距离停下,落于平地,竟是数千黑衣魔教弟子。

伴随着又一声高空长笑,前方上空缓缓飘下来一个人,这人长袍火红,衣发飞扬,嘴唇如血,眉目艳丽,鹅黄羽扇轻缓摇动,浑身上下都透着妖气。

“魔教蓝右使!”阁老们如临大敌。

蓝右使在魔教教众前落了地,朝萧云清盈盈一礼:“萧二公子,好久不见,我教教主差我前来传话。”

声音还是那般不分雌雄的柔媚婉转,用的却是千里传音,声音在上空回荡,附近几十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那些趴在远处观望的平民。

如此高调的出场,倒也符合魔教的作风,但兴师动众就只为传个话,萧云清便有些不理解了。

他们的头子凌无夜就在炎凰山庄,贴身侍卫做得悠哉悠哉,大把的时间说话,哪里需要蓝右使代劳。

可此时也找不见凌无夜的人,分不清他玩什么花样。

萧云清不动声色道:“贵教主有何事?”

蓝右使大声道:“二公子,教主让我问你对这些雪晴花可还喜欢?”

炎凰山庄的人群里一阵熙攘,众阁老更是面色一滞,果然蓝右使接着道:“若是喜欢,还望你接受教主的一片心意。”

萧云清:“……”

众阁老:“……”

萧云清明白过来了,这群人又是来搅弄风雨的。

弄这么一场花雨和花海盛景,怕不是为了引附近的民众过来,凌无夜从前就恨不得把他们两的关系昭告天下,现下显然又旧病复发了,只不过这一次更大手笔,引了万人来围观。

萧云清瞬间想打人,看向蓝右使的眼里也透着杀意:“右使,你若惜命,我劝你不要再说下去。”

蓝右使摇着扇子,并不惜命,还用那生怕天下人不知的千里传音道:“萧二公子何必急着拒绝,你先前对教主有些误会,教主此番命我前来,正是向你解释的。”

他笑得愈发娇媚:“他让我告诉你,此前在地狱门令你大吃干醋的那位地狱门分坛主苏珏,是他故意安排来刺.激你的。”

这话劲爆,果然引得四面八方尽是倒抽气的声音,就连那炎凰家的人里,也有人惊得捂住嘴巴。

蓝右使似乎十分满意这效果,继续道:“暗月山温泉之行,其实也是他为了引你出来故意安排的。”

“还有你此前四处扬言说你压过他的狂妄之词,他也可以既往不咎,他说你人可以在上面,但夫妻位份已定,没得商量的余地。”

萧云清:“……”

众阁老:“……”

萧云清嘴角抽了抽,极力维持着平静之色,道:“说完了?”

蓝右使眉目含笑,正要应答,忽见炎凰大军齐齐拔剑指天,剑阵如林,还未反应过来,萧云清抬手一挥,千万火凤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映得火红。

火凤连成一片,化作十几丈高的火墙朝魔教大军扑压而来,蓝右使尖叫一声,带着魔教弟子奔逃,边跑边喊道:“萧二公子,教主让我转告你,他心上只有你一人,教主夫人之位,永远为你而留!”

远遁的黑影消失在花海边界。

立在花雨中的教主心上人萧云清默立良久,微微仰起脸,伸手接住一片花叶,握在手里,轻叹道:“凌无夜,别让我找到你。”

花叶成粉从他的指缝漏了下去。

傍晚时分,天边彩霞绚丽,将炎凰山庄的金顶白墙染上一层醉人的绯色。

戚阁老拎着一个药包,与萧云清在水廊上相遇。

“二公子,还在找焦侍卫吗?”

萧云清淡道:“没找了,直接让人见了乱刀砍死,底下人刀都磨好了。”

戚阁老点点头:“擅离职守,是该拿他立立威。”说罢便要离开。

萧云清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药包上:“阁老最近可是身体不适?”

戚阁老摇头,指指头上:“最近忙着压制外头那些谣言,头发白了一大片,刚刚去药王阁弄了点乌发回春油。”

他看了萧云清一眼:“二公子最近也少出去的为好,避一避风头,别弄得自己急火攻心,身体才是本钱哪。”说罢,颤颤巍巍地走了。

萧云清出了水廊,迎面又遇到了华阁老,华阁老手上拎着一个和戚阁老同款的小药包,正扶着额头走路,还差点撞在萧云清身上。

“华阁老的头发也白了吗,提的可是乌发回春油?”萧云清瞧了一眼他的头上,忽然想起华阁老已经年近九十,头发二十年前就白的跟雪花似的了。

“没有没有,弄了些安神的草药,说出来不怕二公子笑话,最近压力大,老朽已经连续失眠三个晚上了,再不弄点药养一养怕要升天,”华阁老好奇的看了萧云清一眼:“二公子也是去药王阁么,可是去弄些降火的药?”

又一个以为他需要降火的人。

萧云清浅浅的笑了:“不,我上火不用吃药,吃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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