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变故
在霍莉问过顾灼以后想去哪儿没多久，混乱星上的虫子就毫无预兆的在某一天, 爆发了。
混乱星本来高层建筑物就不多, 大多都是混乱星以前遗留下来的房屋，在虫子肆虐的几天内，迅速崩塌, 一般的普通Beta和Alpha都暂时没有一个安全的居住地。
更多是以崩塌以后的建筑物, 勉强藏身过活。
一直到虫子越来越多, 混乱星上的人不得不将居住的地方转移到地底, 他们才明白为何帝国和联邦会一直去清缴虫子、和虫族战斗。
只要有一点点的让步, 这些虫族就会一拥而上, 将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遍地都是Beta的尸体，和Alpha被吃剩下的残肢断臂。
几天内的时间, 混乱星上幸存的人类都逐步转移至D区, 就连顾灼也一样。
……
虫族□□发生的这一天, 顾灼正抱着那颗蛋畅想着以后去到联邦的生活，一边想着办法该怎么让霍莉把靳墨也带上。
从她个人感觉上来说，她觉得霍莉对靳墨的感官应该还不错。
却又因为从未见过霍莉发脾气或者讨厌谁, 所以她其实并不了解霍莉对靳墨的真实看法，又担心自己贸然提出请求, 霍莉会翻脸。
正思索着，她就闻到浓烈的虫族臭味, 很快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以及建筑物崩塌的声音。
顾灼跑到窗户开了个小角, 就看到如世界末日般的地狱惨象，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血流成河的景象，顾灼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她及时忍住了。
但依旧是晚了点，顾灼猛地将窗户关上，躲进靳墨的卧室里。
这些虫族比顾灼在俱乐部那天看到的虫子还要巨大，一只虫子爬在钟楼塔尖上，就像一条黑色的巨龙将塔尖都给卷住，地面上则是鲜血流成的水洼。
顾灼毫不怀疑，这些虫子能一口咬碎她的脖子。
大概是虫族对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特别敏锐，顾灼只是开过一次窗户，就有虫族将靳墨的公寓给包围住，那扇窗户也直接被撞碎，一条粗壮的、像蜥蜴一样的尾巴甩了进来。
顾灼是被及时赶到的靳墨救下的，她直接把顾灼准备好的行李箱给拿在手中，再将顾灼抗在肩膀上，便带着顾灼一路前往D区。
D区老大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已经提前建立好抵抗虫族的防线，算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藉着靳墨的身份和地位，顾灼在D区过得还算尚可，只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出门。
不过她先前在靳墨的公寓待了也挺长时间的，所以倒还算比较习惯。
除了靳墨带回来的消息外，顾灼没有任何获得新消息的来源，还好靳墨几乎从不隐瞒她什么。
“再过几天，虫族就会攻破D区，在第二艘星舰建造好、那名舰长再次来到混乱星前，我们大概会转到地底下。”
靳墨说着，伸手想去摸摸顾灼的脑袋，顿了一下，变成拍一下顾灼的肩膀安慰：“只要上了星舰，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顾灼抿唇，她说：“上次霍莉让我做出选择，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来找我，我想，她可能已经不打算送我离开。”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如果霍莉反悔，顾灼也觉得没什么，哪怕靳墨告诉她，她没有办法带她上星舰，顾灼也不觉得有什么。
在这之前，两个人都有想过带她离开的打算，对顾灼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我以为她已经找过你了，”靳墨愣住，她以为霍莉应该是私底下找过顾灼，毕竟D区虽然提前防了一手，到底是因为过于落后的原因，并不能抵御这些虫族太久，她皱眉，“是因为太忙吗？”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这几天在D区倒是经常看到霍莉，霍莉总是面带笑容，她就以为霍莉已经联系过顾灼，也就没有操心过这方面的事，只是忧郁两人即将分别的事。
如果霍莉不打算带顾灼走，就得她来想办法。
星舰能容纳下的人挺有限的，D区虽然接纳了很多来自其他区域的Beta和Alpha，但实际上并没有带这些人一起上星舰的意思。
D区老大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这些人死慢一点、撑得久一点，好给他们拖延星舰建造好的时间，到时候带着自己得力手下一起离开。
至于剩下的这些Beta和Alpha，那就只能在这里苦苦挣扎，等死了。
“不知道……”顾灼摇摇头，她笑着说，“没关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
靳墨却是瞥她，语气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明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混乱星的，所以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顾灼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我怕你为难……实在不行，或者直接告诉他们，我是Omega，这样我就一定会被带上的。”
顾灼说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靳墨却觉得很生气，她很想发脾气，甚至是释放信息素，好告诉眼前天真的Omega，一旦身份暴露将意味着面临什么。
Omega可以成为笼络人心的工具，顾灼说不定一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到时候生不如死都有可能。
靳墨粗喘了几下，颇为生气地瞪视顾灼一眼，最后她还是不太放心地说：“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你先好好隐瞒住你的身份，其他的我会来想办法。”
靳墨还是很生气，她不想吓到Omega，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顾灼有些沮丧地坐回床边，她忍不住想，为什么老天会让她来到这里，她明显无法在这里生活下去。
她就像是一个吸血鬼一样，不停吸食着靳墨和霍莉的血，从这两人身上得到好处，而她，就连一点点的回报都给不了。
顾灼觉得良心不安，仔细回忆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像是一个利用主角的反派，也许她的下场并不怎么好。
她还想过，如果上了星舰，她该怎么隐瞒身份才行。
在地面待过两天以后，所有人转入到地底，但因为地下居住的房屋建造得太仓促，所以面积和待人的地方也就比较小，且拥挤。
顾灼几乎是数着手指在地下生活，因为想着让她上星舰的事，这几天靳墨也总是愁眉苦脸的。
到晚上时，顾灼都想干脆走出避难所，直面虫子了。
不过这种冲动在一想到她生出虫族以后，就吓得烟消云散了。
第二艘星舰建好的当天晚上，避难所遭遇到虫族的进攻，这场进攻暴动比预料中的提前几天，且攻势强烈。
顾灼是睡梦中被靳墨叫醒的，靳墨的语气很急促，她将顾灼时刻准备好的行李箱放到顾灼手里，一边牵着顾灼往外走，一边低声道：“这里很快就要被虫族给攻破，D区的老大凯临时决定，让大家直接上星舰离开这里。”
至于和舰长做好的约定，大概是要取消了。
届时，布满虫族的混乱星，怕是没有哪艘星舰敢在这里停留了。
今晚是最后一次离开混乱星的机会，之后，混乱星将不会再有幸存者存活。
就算有，那也是离死不远了。
虽然靳墨说的内容比较少，但顾灼隐约中猜到什么，她没有说话，只是努力跟上靳墨的步伐，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前跑动。
行李箱里面都是她自己准备的药剂，是不可能就这样丢掉的，好在她收拾的东西不多，提着也不费劲。
D区的人先前为了掩盖星舰存在颇为费了一番力气，只是到虫族爆发以后，星舰的存在才没有继续隐瞒下去。
顾灼原以为自己上星舰的过程大概会很混乱，结果却是被靳墨十分顺利地带上星舰，一路顺畅地带到一间还算不错的狭小房间里。
靳墨按住顾灼的肩膀，语速很快道：“我马上还要去帮忙，你就在这里等着，你不开门，其他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知道了吗？”
顾灼点头，脸色发白：“我知道了。”
靳墨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顾灼一眼，但因为凯的命令，她不得不出去应对那些虫族，所以在深深看过一眼后，靳墨便离开了。
顾灼蜷缩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等着靳墨的回来。
外面的情况远比D区老大凯的想像惨烈得多，在面临生死抉择时，就连普通的Beta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更别提那些本来身体体能就比一般人强上很多的Alpha。
当星舰的存在暴露出来以后，就有无数的人打上这艘星舰的目的，在发现凯下命令要求离开混乱星以后，消息就如燎原之火，迅速传遍整个避难所。
此时星舰已经被人包围住，挑选出来的混乱星上的顶尖Alpha都有些抵挡不住。
凯没办法去想到底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他现在只想让这些杂碎们和虫族死在一块儿，哪怕他开枪也没有，这些人拼了命的想要上星舰。
凯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直接下命令，只要有可疑人员上星舰，直接格杀勿论。
D区的人和那些被他“好心收留”的杂碎们混战成一团，有无数的惨叫声伴随着虫族特有的恶臭味席卷而来。
凯不再迟疑，也懒得管D区是否所有人都已经上了星舰，直接下令关闭舱门：“至于偷偷跑上来的杂碎，到时候直接扔到太空层，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绝望！”
凯的威望在D区一直很高，哪怕他的命令是让D区的人丢下自己曾经的同伴，他们也是照做不误的。
靳墨因为一直担心顾灼的安全，如若是平时的她，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但这会儿，她基本上都是在舱门附近的，所以听到凯的命令后，她几乎是立马就返回到星舰。
而星舰的几个后勤Beta已经开始搜查星舰上的可疑人员，当他们搜查到靳墨的房间时，却发现门是被里面锁住的。
“那些Alpha都还在外面，这里面怎么可能还有人？”
“里面的人，出来！”
顾灼听着门外的声音，握紧了自己的行李箱，她没敢出声，一直按照靳墨交待的那样，谁来都没有开门。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杂碎快出来！”
在几句短暂的叫骂后，这扇被称为“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门”，被直接破坏掉门锁打开了，顾灼直接被几名Beta给拉了出去。
被拉出去时，顾灼死死地攥着她的箱子——那里面装着她必不能少的抑制剂和伪剂，没了这些，她照样离死不远。
好在这群人只是想把她赶走，至于她手上拿着什么都无所谓，想想也能猜到带的无非是衣服一类的生活用品，并不值钱。
顾灼提着箱子十分惶恐，但在看到旁边还站着几个明显和她一样，都是偷溜上来的人以后，她就悄悄松了口气——至少她不是唯一一个被发现的，也就不会显得她特别了。
而且，大家或多或少手里都携带着东西。
不过，并未等她怎么松口气，顾灼就和另外几个人，被赶着往外面走，一直走到舱门那边。
顾灼回过头想去看靳墨有没有回来，最终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走廊。
顾灼走在最后，她内心一直祈祷着靳墨快回来，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她能通过打开的舱门看到，星舰已经开始启动，距离地面也有一定的距离，从这个距离推下去，她必定会被摔死。
就算不死，也得摔个半残。
前面几个人被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推，发出惨烈的尖叫声，就当顾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混乱再度发生。
另外几个即将被推下去的Beta突然奋起反抗，直接掐住那几名Beta的脖子，只不过能上星舰的哪怕是Beta，也要远比普通人强上很多。
那几个偷溜上来的人明显有些没办法制服D区的人，其中一人便朝顾灼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搭把手！把他们全都推下去！”
“只要把他们推下去，我们就能继续留在这里！”
顾灼都没办法思考问题，她头脑发热，便也跟着上手，直接那几人往下推。
或许是场面太混乱，她像是被那个D区的人拉了一把，又像是被那几个Beta顺手推了一把——她也跟着掉下星舰，连带着她的箱子。
她背朝下的往下掉下去，眼睛只能看到逐渐合上的舱门，料想自己肯定会被摔个粉身碎骨，就连手里的箱子也拿不稳，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拿着这些抑制剂也没什么用了。
就是有点可惜，等会儿靳墨看不到她，应该会很难过……
看来，她和靳墨注定是不能一起走的。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空气中弥漫着虫族特有的臭味，顾灼已经认命的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会摔死，结果却是落到一个人的怀里——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道戏谑的熟悉的声音：“嘿，小家伙，还好你没走。”
顾灼睁眼，就见眼前的人居然是霍莉，她惊讶地喊出声：“霍莉！”
霍莉笑了两声，她身体绷紧，只用力一点，便高高跃起，再落到一旁碎裂的地面上，她抱着顾灼，垂眸一笑：“是我，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
顾灼心脏狂跳不止，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比如霍莉为什么还留在混乱星上？她猛然想起，这里还有第二艘星舰。
她挣扎着要下来，霍莉却是收紧手，她敛起笑容来，提醒顾灼：“小家伙，别乱动。”
顾灼便停止不动，她见霍莉望向某一处，便也跟着看过去，就见漫天的虫族正席卷而来，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人类都被卷噬进去，只遗留下尸体和残肢断臂。
顾灼睁大眼眸，就见霍莉抱着她的腰一下收紧，语气却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看来有点小麻烦了。”
顾灼圈住霍莉的脖颈，她吓得埋在霍莉的怀抱里。
霍莉愣了下，总觉得心脏感觉怪怪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霍莉抱着顾灼一阵疾速跳跃，但是后面的虫族明显甩不掉，且第二艘星舰也即将启动，她们已经是来不及了。
顾灼趴在霍莉的肩膀上，眼睁睁看着第二艘星舰启动，她抓着霍莉的手臂，急促提醒道：“霍莉，你快走吧，我是走不掉的了。”
霍莉忽略心底的那点异样，她低头看一眼顾灼，又去看一眼那艘逐渐离开混乱星的星舰，她恍然大悟地揉了一下顾灼的脑袋，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不用坐那艘星舰。”
顾灼愣了下，她不明白霍莉的意思，离开混乱星的办法，除了星舰还有什么？
尤其是这里已经到处都是虫族。
顾灼正想着，就见霍莉突然停下脚步，调整抱她的姿势——一手托住她的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她提着手里的东西问顾灼：“是你的吗？感觉挺像你的东西。”
顾灼愣了下，她不知道霍莉眼神会有这么好，她点点头：“是我的行李箱。”
被星舰上的那群人一起扔下来的。
霍莉想到什么，她有几分庆幸道：“还好我没有走，不然就刚刚那个高度你被人扔下来，几乎是必死无疑。”
顾灼没说话，但感觉是和霍莉一样的，一样觉得幸运。
“这几天都太忙，暂时没有时间联系你，所以……你有想好去哪儿吗？”霍莉又说。
顾灼觉得她们两个都离不开混乱星了，霍莉现在说的话就很像是在做梦一样，但许是被霍莉无所谓的态度感染，她也跟着稍稍轻松了几分，带着玩笑语气说道：“如果可以，我想去联邦。”
其实，如果她有下辈子，她再也不想在这里生活了，光是性别的差距，就让她无法喜欢起来。
霍莉唔了一声，她没有顾灼想的那么远，她颔首道：“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那我也就不再干涉你什么，只不过，还需要你在这边再多等几天的时间。”
顾灼歪头，她有些不明白：“多等几天？”
霍莉知道顾灼在想什么，她解释：“虫族确实很可怕，它们可怕在它们数量很多，没有智慧，没有痛感，不知生死，但是……要在这样的环境多生存几天，不是不可以。”
顾灼没有说话，她此时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她觉得霍莉并不是在说什么臆话，而是认真地在分析。
她没有插话，霍莉就继续说下去，只是语气带上那么一丝抱歉：“这几天得暂时委屈你一下。”
顾灼问：“什么意思？”
霍莉看她一眼：“很快你就会知道。”
霍莉说着，就抱着顾灼一路往D区地下城市的入口走去，那里本来应该很混乱的，可此刻入口那里却是静悄悄的。
也是，得知星舰存在后，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虫族的口器下的人们，当然是会涌出地下城市，一路去到地面上，试图上星舰。
她先前就和那群溜上星舰的人一起被推下去，不过她比较倒霉，她和D区的那几个Beta一起被推了下去，另外几个偷溜上去的人却是很幸运地留在星舰上。
来到地下城市入口以后，霍莉的步伐就变得轻松许多，她抱着顾灼也没有放下来的意思，她觉得这里太黑了，自己抱着顾灼会走得快上很多。
她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城市里还有一点点的回音，显得有那么几分的可怕：“我的房间已经准备了很多东西，暂时足够你在这里生活几天，到时候我会接你离开这里。”
顾灼忍不住抓紧霍莉的手臂，她现在挺害怕被人丢下的，她问：“你呢？你要去哪儿？”
霍莉挑眉，她没有在意顾灼抓她袖子的小动作，她算是比较了解这些Omega的内心活动，她神色轻松写意，悠然道：“别担心，这几天我每天都会陪着你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顾灼松开抓着霍莉袖子的手，就听霍莉又问她：“靳墨呢？我以为她会想办法带你上星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