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故事新编52
洛早早喊的这一嗓子, 把众人都喊懵逼了。
她这种行为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早早是不是被镜子中的自己丑疯了, 她现在的脸看起来真的特别诡异。）
(一张脸只有两只眼睛，好瘆人, 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
(已经不敢看了。）
洛早早正跑着, 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鬼模样，连忙慌乱地拿手掌挡住下半张脸。
贺哲收起了剑。他看洛早早的眼神很平静, 并没有惧怕。
“女王……？”
保护洛早的无脸人们看见洛早早现在的脸, 疑惑地挠头。他们似乎不明白, 最漂亮的女王, 怎么眨眼变成这个样子, 五官只剩眼睛了。
得，她五官没了，无脸人都认不出来她了。
洛早早把脸捂得更紧实了。她抬高腿跨过地上躺着的众多尸体, 最后在距离贺哲还有一米的空地, 被迫停住脚步。
前面的尸体太多了, 根本没有空地落脚, 她想要过去，必须踩着地上的尸体, 爬过去。
看着曾经她爱过也恨过的男主们躺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洛早早就没有勇气抬脚。
她总有种一脚踩上去，他们就会立马蹦起来, 掐死她的错觉。
洛早早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怂了，就站着这个位置对贺哲喊:“神仙, 你手里的剑不是会飞吗？你就站在哪里，让剑飞过来杀我可以吗？”
洛早早睁着明亮的眼眸望着贺哲，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贺哲眼眸颤了颤，平静的眼眸多了一丝波澜，他望着洛早早，眼神有些疑惑。
“为什么。”贺哲问。
为什么不挣扎了，如此平静地面对死亡。
“啊？”
洛早早反应过来贺哲在问什么，笑了下，有理有据地解释:“因为反抗好像没意义，浪费时间。我的武力值水平跟其他无脸人一样，肯定打不过你。”
贺哲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不对。”
洛早早歪了歪头:“怎么不对？”
贺哲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好一会才憋出下一句话:“你不对。”
洛早早疑惑地望着贺哲，迟疑地问:“你是指……我的脸吗？”
她有什么不对啊？洛早早突然发现自己搞不懂贺哲在想什么。
沉默话少的人，心思太难猜了。
贺哲低眸看着手里握的墨雪，视线又慢吞吞移到洛早早身上，他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洛早早，半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很……有活力。”贺哲微微皱了下眉，冰冷的武器突然有了几分人气。他对洛早早说:“面对死亡……你应该会像猴子那样上下乱窜。”
“……像猴？”洛早早一时间竟然失语了，她怀疑人生地问:“我很像猴吗？”
贺哲吐出两个字:“活泼。”
洛早早哭笑不得:“活泼啊……神仙你这也太直男了吧！描述女孩子活泼怎么能用‘猴子’来形容？应该用别的可爱动物代替，什么猫咪啊，兔子啊，或者小狗啊，都比猴子好。”
贺哲没跟女孩子相处过，人情世故不太懂。他说洛早早像猴，还是因为前任主人养了一只金丝猴，天天调皮捣蛋，前任主人总是笑骂金丝猴活泼得不得了。
“抱歉。”
居然还道歉了。
洛早早受宠若惊，连忙摇头说没事。
观众在屏幕前有些懵逼，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洛早早跟贺哲竟然在尸海里，淡定地聊起天来了。他们看着根本不像生死对手，而像一对好朋友。
洛早早一直举着胳膊捂脸，胳膊都酸了。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呼吸重了些。
贺哲突然道:“不用捂着脸。”
“哎？你不害怕看见我现在的模样吗？”洛早早惊讶道。
贺哲不太明白洛早早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在地上成堆无脸人尸体上，沉默了。
洛早早顺着贺哲的视线望过去，立即知晓自己犯蠢了。
贺哲杀这些无脸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害怕个锤子啊。
洛早早手指动了动，想拿开捂在脸上的手，但最终失败了，还是没拿。她叹了口气:“唉，可惜。虽然你不害怕，我自己却不能接受我没有五官的样子——”
洛早早说出那句海绵宝宝的经典语录:“所以，神仙，我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你快动手吧，我真的不能接受我的眼睛也离我远去。”
贺哲眼睫毛轻颤了一下，慢慢举起了墨雪。
“你的剑真漂亮！”洛早早视线落到墨雪上，注意力又歪了。
“墨雪是天下名剑，削铁如泥。”贺哲说。
洛早早点了点头:“名剑啊，怪不得那么漂亮。那被这把名剑杀死，也挺有排面的。”
是一个挺酷的死法。
洛早早看着贺哲，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洛早早离贺哲不远，只有贺哲轻轻抛出手中的剑，挥向洛早早的脖子，一切就结束了。
贺哲实力很强，就算洛早早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他也不怕。没了剑，他的手也是武器。
一剑就能结束这一战。
屏幕外的叶离眯着眼睛，已经做好贺哲扔出剑，他便使用宝箱的准备，可偏偏，贺哲迟迟不动手。
他突然收了剑，敛下眸。
“我不想杀你。”
洛早早愣住了:“为什么？”
她都做好死的准备了，结果贺哲不想杀她？
“下不去手。”贺哲的声音很平静，洛早早却从里面听出一丝委屈。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一个柔弱的男声抢先回答:“阿哲，你在干什么？”
洛早早顺着声音望去，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病弱男子靠在门旁边，眼神直直的望着贺哲。
……竟然跟贺哲长得一模一样？！
洛早早看了眼男子，又看着眼贺哲，眼睛瞪圆了。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贺哲？！
贺哲看见身后的男人，表情很平静，他踮起脚尖，用轻功飞到男子面前，跪地:“陛下。”
陛下眼神幽幽地望着贺哲，仍然纠结那么问题:“阿哲，你刚才在干什么？”
贺哲低着头:“收剑。”
陛下眼皮动了动，面无表情:“收剑？哥哥问你，哥哥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贺哲沉默两秒，道:“处理了她。”
“那你收剑干什么？”
贺哲说:“我不想杀她。”不是不能杀，而是不想杀。
“为什么不想杀？”陛下声音突然拔高，暴怒道:“难道你喜欢上了这个粗鲁的女子？门不当户不对，她根本配不上你！”
洛早早:？？？
贺哲慢慢抬起头，只道:“她很活泼，我很无趣。我不想她死。”
“不，阿哲，你不能这样想。”陛下剧烈咳嗽了两声，突然弯下腰，捧住贺哲的脸颊，轻声哄道:“阿哲，听哥哥的话，哥哥那么爱你，一切都是为你好，不会害你。她配不上你。哥哥已经为你挑选了无数名门闺秀，她们才勉强配得上你。”
贺哲静静注视着陛下那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慢慢吞出一句话。
“我只是个孑然一身的无名暗卫，我没有哥哥。”
陛下的脸瞬间白了，吐出一口血来。
“阿哲，你还在恨我对不对……虽然……虽然母后抛弃了你，但是当哥哥是爱你的，哥哥没有抛弃你啊！哥哥知道真相后，一直在暗处收集你的消息，你手中的墨雪，都是哥哥亲自为你挑选，借侯爷之手送给你的……”
“墨雪？”贺哲的神情有些松动。
陛下以为触动了贺哲，连忙点头。“墨雪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一直戴在身上。”
贺哲沉默一瞬，突然道:“侯爷将墨雪赐予我的时候，告诉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是我暗卫身份的象征，我这一辈子，都必须握着这把主人赐的剑，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当主人手里最锋利的刀。”
“侯爷怎么会那么说，哥哥不是这么说的啊……我送给你墨雪，只是想让你开心……”
陛下踉跄了两步，惊悲过度，又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
贺哲沉默地跪着。
观众看到这一幕，感觉造化弄人，叹了口气。
贺哲虽然是《双生皇》的主角，但……他的经历确实挺憋屈的。
他的母亲是当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十月怀胎却生下来双生子，两个小皇子长的一模一样，基本分不出区别。
在皇室生下双生子意味着非常晦气不详，为了保住后宫之主的位置，皇后娘娘只留下了哥哥，秘密让人把弟弟送走，想找人看着弟弟，隐瞒其身份，让弟弟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但送走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弟弟——也就是贺哲不知所踪，皇后娘娘没了他的消息。
贺哲阴差阳错成了暗卫后，被知道真相的哥哥知晓，便把他调到侯爷身边，暗中观察。
体弱多病的哥哥这时已没有多少日子能活，所以哥哥找贺哲袒露真相，想在死之前，培养贺哲当皇帝，也算对这个王朝有了交代。
《双生皇》的大结局是哥哥心满意足地死去，贺哲被迫代替了哥哥的一切，坐上了高高在上的皇位，成了皇帝。
不管是当暗卫，还是当皇帝……贺哲虽然是主角，他却活成了哥哥的影子，最后甚至完全抛弃了自己。
哥哥对贺哲是有爱的。
但这个爱具体是多少……就耐人寻味了。
陛下终究是陛下，他接受事实，沉默了一会，苍白的脸上浮现冷漠的神情。他明白侯爷为什么会那么做，送墨雪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还好，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侯爷是他的人，理所当然会担心，他的弟弟知道一切后，会有谋逆之心，便提前打预防针，想把贺哲训练成真正的暗卫。
“阿哲，或许你现在会恨哥哥，但是，哥哥只能这样。”陛下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冷声道:“朕现在以你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用手中的墨雪，杀死这个粗鲁的女人。”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贺哲看着陛下。
陛下握拳，厉声道:“你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吗？！贺哲，你不是一直说，你是一个暗卫吗？！”
对啊，他是一个暗卫。
暗卫应该听主子的话，为主子生为主子死。
贺哲慢慢站了起来，提着剑，来到洛早早面前。
洛早早免费看一场大戏，情绪动荡。
“那个是你主子啊？”她问。
贺哲:“嗯。”
洛早早啧了一声:“神仙，看不出来，你挺自恋的啊。你说皇帝长的凤表龙姿，意思说那么帅……结果皇帝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那你不就是变向夸自己帅了吗？”
贺哲沉默。
洛早早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她伸手拍了下贺哲的肩膀，叹了口气:“害，刚才你为了不杀我，跟主子的争吵我都听见了，不往我们曾经一起搭档过，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没必要，反正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答案，不想在比赛下去了。”
“我上节目是因为里的人物普遍都长得帅，我想要来看帅哥美女，舔颜。作为一个颜狗，我的最初的原因就那么简单。我最初也一直认为，我的目的是纯粹干净的……然而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欺骗自己的谎言。我以前根本不是颜狗，为什么变成颜狗呢？”
“经过生活的毒打后，我嘴上说着，承认了自己的平凡不足……心里其实还是不忿的，不愿意接受自己平凡的脸，普通人的身份，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再次凭借自己的力量，拥有一张漂亮的脸，逆袭成为新女主，打脸那些曾经给过我羞辱的男主们……毕竟，里都这写，很爽。”
“……我才发现，以前光看鸡汤正能量带来的感悟，都是浮于表面的。我不需要正能量，我一直需要接受自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的事实。”
“贺哲，我的五官虽然平凡，但是就是平凡的它们，组成我洛早早的脸。失去他们的时候，我才明白，平凡也是珍贵的。你不必多想什么，我不想失去最后的眼睛，也不想继续在这个节目里走下去了，什么主角跟反派，那都通通不是我。”
“我只是洛早早，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你动手吧。”
贺哲举起了剑，锋利的剑锋对着洛早早。
洛早早深口一口气，在贺哲要动手的时候，突然道:“等等！”
她望着站在门口的陛下，犹豫几秒，朝陛下喊:“陛下啊，小女子马上就要死了，在我死之前，您能告诉我，您上厕所的时候，真的会小太监捧着纸，回头还要给您擦屁股吗？这个问题真的困扰我太久了！求求您了！”
陛下脸瞬间黑了。
“贺哲！”
洛早早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看来陛下是不愿意说，我只能下去问阎王爷了。贺哲，这次没事了，你可以动手了。”
顿了下，洛早早补充一句:“最后最后——拜托了，杀我的时候，一剑解决，这样我会死的舒服些。”
贺哲没说话，沉默一瞬，握着墨雪的手用力。
他要发动了。
洛早早刚要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眼睛闭上一半，贺哲手腕突然一转，握着剑往自己心脏狠狠地捅了下去。
墨雪穿透了她的身体，鲜血从他身体喷出。
所有人呆住了。
贺哲第一次说真心话:“我不想当暗卫，也不想当影子了，我其实想成为一阵风。”
风无忧无虑，飘到哪里是哪里，不会被任何人胁迫，也不会做谁的影子。
洛早早完全傻了，愣了两秒，眼泪掉了下来。
贺哲看着面前只剩下眼睛姑娘在为自己落泪，顿时有些无措。
“抱歉……”他不知道洛早早为什么哭，自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洛早早掉眼泪掉的更凶了，气恼地锤了下贺哲的胸口:“贺哲，你真的太自私了。我都准备死了，结果你没杀我，自杀了？”
贺哲无措了一会，生疏的解释:“我……也想自私一次。活着，没意义，无趣。”
顿了下，他低声补充一句“你……你有趣……不丑。”
“我只是长得普通，确实不丑!”
洛早早咬唇，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贺哲，突然气恼的瞪大眼睛。
“你不能就这样抢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也要退赛，重新投胎，开始新的生活！”
洛早早根本没打算用宝箱，跟队友求助。
叶离察觉到什么，身上信息素突然暴涨，变成白雾，他的焦急的声音传到洛早早的耳朵里:
“洛早早，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洛早早动作一顿，义无反顾的从背后抱着贺哲。
“叶离，谢谢你。人各有志，这个节目对我没意义，我想止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