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缕光
顾匪甜甜的声音在空气中漾开。
顾卿卿怔怔地睁着眼，眸光闪烁着，眼眶微红。
明明只吞了一口酒，她却感觉头脑中一阵甜蜜的晕眩，心跳也随之变得缓慢、又加快，一点儿也没有节奏，甚至……差点忘了呼吸。
整个人都被卷入甜蜜的漩涡中，沉溺在里面。
“诶……？”顾匪注意到她的失神，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睫毛扫过她的脸颊，好痒。
顾卿卿一下子回过神来，恍惚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清明，眼中只剩下顾匪的倒影。
顾匪在她眼中看到自己后，满意地后退一些，歪着头，傻傻对她笑。安静几秒后，顾匪轻轻道：
“晚安啊，顾卿卿。”
顾匪也喝得晕乎乎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顾卿卿舔了舔唇，轻轻吐气：“晚……晚安。”
顾匪将酒杯放到一旁，又软软地拉住顾卿卿，带着她一起躺下，钻进她的怀中。安静抱一会儿后，顾匪本能地往上仰起脑袋，又一次靠近顾卿卿的唇，小心翼翼地触了上去。
黑暗中，顾卿卿闭上双眼，乖巧地任由顾匪主导这场舌尖信息素不断交换的晚宴。
直至呼吸变得急促，没有规律。
顾匪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搂住顾卿卿的脖颈，终于香甜地睡了过去。
这个晚上，顾卿卿睡得很熟，梦中，她又一次躺在无垠的鸢尾花田上，顾匪就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自由自在地晒太阳。
梦中镜头切换很快，不一会儿，顾卿卿又梦到自己和顾匪的初遇。那时两家人刚刚发现十八年前抱错了小孩，一起去县政府进行身份信息的登记，让她们回归原籍。
那时候，顾卿卿站在满是污渍的玻璃后，看见顾匪蹦跳着从车内下来，就感觉，那个小少女身上像是裹着一层微光，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后来回到顾家后的第一天，顾匪在浴室外等着她，结果一不小心被吓得摔倒了，顾卿卿扶住她，当时房间里也满是……
阳光的味道。
还有后来在学校，自己被
魏姐一行人欺负时，顾匪也是踏着光进来的。
再后来……
陈小娴雇人将她骗到曲棍球场，明明是阴云密布的天气，顾匪赶过来抱住她时，身上却那么暖。
顾卿卿梦到曾经和顾匪一起走过的许多细节。
睡梦中，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她就感觉到了顾匪信息素的气息。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
第二天一早，顾匪就向学校请了假，陪着顾卿卿去医院体检。
顾卿卿已经快十九岁了才分化，做检查的时候，引得整层楼的医生护士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好奇地把她们团团围住，甚至还有医生一边指着顾卿卿科普生理知识，后面一边有实习生拿着本子记笔记。
顾匪还看到有医生双眼冒着绿光，嘴里念念有词：“论文……SCI……呜呜呜终于有机会评职称了！”
顾匪：“……”
她警惕地皱起眉头，把顾卿卿往自己身后护了护，如果不是医院里不许释放信息素，她都忍不住让腺体的信息素倾泻而出，让这些人不许再看了。
顾卿卿轻声笑了笑，她感觉现在的顾匪，就像是一只护食……不，护着伴侣的小狼，凶凶的样子可爱极了。她双手揽在顾匪肩膀上，脸颊靠近她的脖颈，呼出一口气。
“嗷……！顾卿卿！”顾匪娇嗔一声。
“别生气。”顾卿卿凑到她耳边，用气音道，“他们又抢不走我。”
“我是你的，也只属于你，顾小匪。”
“嗷……！”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情话，又感觉到顾卿卿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边，顾匪差点没咬到舌头，脸颊烫得厉害，整个人炸毛似的哆嗦一下，下意识捂住鼻子。
唔……还好没流鼻血！
顾匪娇嗔似的回头瞪顾卿卿一眼，看向周围医生的眼神瞬间更凶了些。
周围的医生们：“……”
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是怎么回事？
负责给顾卿卿讲解体检报告的那位女omega医生笑了笑，挥手把办公室里的人都赶
出去：“你们看什么热闹呢？人家小姑娘就是发育晚了些，没啥好看的，都给我出去出去！别吓到人家了。”
办公室里的人这才散开。
女医生关上门，回到电脑桌面前，将顾卿卿的体检报告打印出来：“虽然你的分化时间有点晚，但腺体发育情况是正常的，身体也适应得很好，并没有信息素紊乱症。”
女医生井井有条地讲解道：“还有，你的信息素浓度很高，你是顶级omega，只有顶级alpha才能和你进行标记。”
“但是……”女医生说到这儿，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小朋友，你们昨天是不是偷尝禁果了？”
顾匪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却本能地上前一步，挡住顾卿卿，同时狐疑又警惕地看着医生。
医生无奈地笑着摇头：“啧，小朋友……”
她指了指电脑上没打印出来的完整检测单，说道：“这位顾卿卿小朋友体内omega信息素含量是正常的，但她的血液中同样夹杂着alpha信息素，虽然闻不出来，但逃不过机器的检测。这个程度的alpha信息素含量，明显就是临时标记后留下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顾卿卿腺体上的齿痕都没完全消退呢，虽然顾卿卿现在带着丝巾，但刚才检查腺体的时候，医生还是看见了，不过顾及小朋友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你们这个年龄，忍不住尝试标记的感觉也是正常的，只是……”医生将体检报告送到她们面前，“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有点麻烦。”
在alpha和omega之间，临时标记的次数多了，是会上瘾的，对两人都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而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信息素浓度很高，按理说，她们是可以和别人进行多次临时标记而不上瘾的，但也有例外。
信息素匹配度越高的alpha和omega，进行临时标记后，就越容易上瘾。尤其是匹配度百分百的A和O，根据科学研究证明，就算两人都是信息素浓度最高的顶级A、O，超不过三次
临时标记，就会生理性地离不开对方，受到本能的操控，进行永久标记。
而且，正常情况下，只有在omega的发|情期，才能进行永久标记。可是匹配度百分百的alpha和omega，很有可能在进行临时标记时不小心诱发omega的发|情期。
“我知道的，医生姐姐。”顾匪点点头，握紧了顾卿卿的手。
她说了，她会一辈子对顾卿卿负责的。
医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一只手拿着报告单，另一只手转了转笔，无声地表示自己的不赞同。
两个十九岁的小朋友，谈什么一辈子？
“总之，你们克制一点，在大学毕业确定结婚以前，最好不要再尝试临时标记了。”医生温柔笑道。
离开医院后，顾匪和顾卿卿倒没有因为医生的话受影响。
别人怎么想的无所谓，只要她们心里清楚，她们永远属于对方，就足够了。
但两人不知道的是，她们刚走出医院，医生就挥手叫来外边的值班护士：“刚才那两个小朋友，好像有些眼熟？”
“嗯……”护士点点头，回想道，“好像是顾家的女儿，那个alpha女孩叫顾匪，她刚分化的时候身体承受不了信息素的堆积，经常来我们医院检查，大家都记住她了。”
医生恍然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她妈妈……那位顾总，就是给我们院捐了一栋楼的那个。”
“对对。”护士也用力点点头。
顾匪刚分化来检查身体那段时间，顾湖泊为了感谢医院对顾匪的照顾，硬是捐了一栋楼，这财大气粗的做法把整个医院的人都惊呆了，想不记得她都难。
医生埋头想了想，在电脑上打开就诊名单，找到当初顾匪就诊时的监护人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
两个孩子才高三，涉及到终身标记这种大事儿，她觉得有必要告知孩子的家长。
……
路上，顾匪看见有小孩拿着蛋卷冰淇淋走在路上，抹茶和牛奶喂各占一半，小朋友舔得很开心，笑容很明媚。顾匪好久没吃冰淇淋，没出息地
耸了耸鼻尖。
仿佛隔着这么远距离，她都能闻到抹茶的清香混着牛奶的香甜。
顾卿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吃？”
顾匪用力点点头。
冰淇淋店就在前面，顾匪想要拉着顾卿卿往那边走，顾卿卿却站住脚步，摇摇头，声音温柔：“不行。”
“好耶……诶？不行？”顾匪欢呼到一半，愣住了，回头看着顾卿卿，迷惑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质问顾卿卿是不是不爱她了，为什么不许她吃冰淇淋。
“现在还没到夏天，天气不是很热，而且你易感期还没结束，不能吃冰淇淋。”顾卿卿认真道。
顾匪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她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盯着顾卿卿。
“可是我想吃嘛……”
“顾卿卿，你说了要听我的话，现在我要吃冰淇淋，你都不愿意给我买，你……你魂淡！”
顾匪话音刚落，她们身边就正好走过一对AO情侣。
omega似乎是听见顾匪的话了，撒娇似的蹭到alpha怀里：“亲爱的，我想吃冰淇淋嘛~”
“买买买，买大个的！两个够吗？”alpha非常大方。
“够了够了，谢谢亲爱的~”omega娇滴滴到。
两人和顾匪她们擦肩而过时，alpha还不忘侧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顾卿卿道：“小姐姐，我们alpha就该大方一点，一个冰淇淋算什么吗？你家omega既然要，你就买给她啊，omega嘛，就是要宠着才好。”
顾卿卿怔了片刻，竟然还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小哥哥提醒。”
然后她转头看向顾匪，努力憋着笑。
顾匪嘴角微微抽搐。
“我、我……”明明她才是alpha！
她！才！是！
顾卿卿也终于憋不住，埋下脑袋轻轻地笑，细碎的笑声传进顾匪耳中，像银铃一般悦耳。
笑够了，顾卿卿竟然还真拉起顾匪的手，宠溺道：“走，我们去买冰淇淋。”
顾匪下意识想要抽开手——她才是alpha，她才是宠顾卿卿的那个，才不要被宠！可
“唔，我要牛奶和抹茶味的！”
“好。”顾卿卿温柔点头。
最后买好冰淇淋，却是顾卿卿拿在手里，送到顾匪唇边：“不能吃多了哦。”
顾匪不服气地张开嘴，想要咬一大口，结果才触到冰淇淋边儿，就被顾卿卿收回去了。
她也只有唇上才沾了一丢丢奶油渣。
反倒是顾卿卿咬下了冰淇淋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顾匪被顾卿卿的无耻怔住了，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委屈地眨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顾卿卿忽然凑过来，将她唇上的奶油，也舔了个干净。
刚才那对AO碰巧又从她们身边走过，他们一人拿着一个冰淇淋，alpha一脸震惊地看着顾卿卿，走远了，还不忘偷偷回过头来，给她比一个大拇指：
高，这招实在是高！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
顾匪在原地愣了很久。
最后她反应过来，抬头愤怒地瞪向顾卿卿，声音奶凶奶凶：“顾，卿，卿——！”
顾卿卿无辜歪头，又咬了一小口冰淇淋，将自己咬过的地方，送到顾匪唇边。
上边还残留着微弱的omega信息素。
顾匪闻着细弱的鸢尾花香，因为昨天才进行过临时标记的原因，其中除了顾卿卿的信息素，还混杂着顾匪信息素的气息，这种味道，极大地满足了alpha本能的占有欲。
顾匪没出息地立马消了气，和顾卿卿一块儿小口地吃冰淇淋。
体检花了很长时间，她们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顾匪在外边呆了一天，早累得不行了，一回家就趴床上去了。这时保姆阿姨正在做饭，顾卿卿闻着菜香，想了想：“顾匪，你休息会儿，我去帮你做个开胃小甜点？”
她怕顾匪累得没胃口。
顾匪想起今天被顾卿卿吃掉一大半的冰淇淋，嘟了嘟嘴，心安理得地继续趴着：“去吧去吧。”
顾卿卿转身离开，要走到房间门口时，
又被顾匪叫住。
“顾卿卿，你等等！”
瘫在床上的顾匪突然跳起来，一下子抱住顾卿卿，蹭了蹭，声音也软下去：“谢谢卿卿……唔，你最好啦。”
说完，不给顾卿卿动作的机会，顾匪立马蹦回床上，拿被子遮住脑袋，呼哧呼哧打呼噜装作睡着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才不会对顾卿卿说这么肉麻的话呢。
……才不会！
顾卿卿弯着眉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再次转身离开。半小时后，她端着一小杯土豆泥，回到了顾匪的房间里。
顾匪侧躺在床上，听见她的脚步声后，迷糊地睁开眼“唔”了一声，显然已经睡着一会儿了。
房间里通风系统一直是开着的，顾匪也始终控制着腺体，没让信息素溢出来，可顾卿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味道。
临时标记期间，顾卿卿对顾匪信息素的气息很敏|感，甚至能从信息素中，分辨出顾匪的情绪。而现在，alpha信息素告诉她，顾匪在难受。
顾卿卿一下子皱起眉。
她快步走到床边，将土豆泥暂时放到桌上，果然看见顾匪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身体也本能地蜷缩着——似乎极不舒服。
“顾匪？”顾卿卿坐到旁边，担心地喊了一声。
“唔……”顾匪翻开被子，牵住她的手，脸颊在手背上蹭了蹭，小声撒娇道，“易感期狂躁的感觉又来了，没什么的……只是有一丢丢难受。”
顾匪说着“有一丢丢难受”，却都快把“我好难受你快来安抚我”给写脸上了。
嘛……虽然成年alpha易感期的难受是可以忍过去的，但昨天顾匪感受到汲取omega信息素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后，就完全不想再忍了嘛。
反正单纯的安抚只需要顾卿卿来咬她的腺体，又不需要她进行标记，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顾匪一边说着“不难受”，一边翻个身，把自己微红的腺体给露了出来。
顾卿卿：“……”
又心疼，又
有点想笑。
顾卿卿倾下身子，一手捞住自己的长发，往顾匪腺体的位置凑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安抚易感期的alpha，动作有些生疏，好几次才咬对位置。
结果牙齿才碰上去，顾匪就用力缩了一下，想要往前逃开，弱弱道：“腺体好痒……还有点痛。”
刚才求安抚的也是她，结果顾卿卿真的凑上来，她立刻就怂了。
一想到顾卿卿脖子上的那个牙印，她就觉得很疼。
“待会儿信息素注进去，就不痛了，乖，不动。”顾卿卿轻声安慰道，与此同时，她翻身坐到了顾匪背上。顾卿卿很轻，可是顾匪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又在易感期，直接就动不了了。
omega信息素不会给alpha带来压迫力，所以理论上讲，omega的安抚只会让alpha感到舒适。而且在网上一直有一种说法是，不管是安抚还是标记，吃亏的都是omega，反正alpha都只是享受的那个。
道理顾匪都懂，但她就是感觉，现在的顾卿卿像是骗良家omega“一点儿也不痛”的大渣A。
明明安抚还没有开始，顾匪却已经一脸视死如归地哭唧唧，双手也不安分地拍打着。
顾卿卿转头看了一眼，随手解下脖子上的丝巾，迅速将顾匪的手拴在了床头上。
顾匪这下是彻底不能动了。
“顾卿卿，你——！”声音戛然而止。
腺体皮肤被咬破，omega的信息素缓缓注入进来，带来一阵难以描述的舒适感。果然像顾卿卿说的那样，不仅一点也不痛，易感期身体不舒服的感觉，也逐渐消失，身体一下子变得轻盈、放松下来。
虽然有点麻，有点痒，还有点勾起alpha的某些反应，但还在忍受范围以内。
顾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早知道安抚这么舒服，她刚才干嘛要挣扎，还差点被吓得哭出来，丢脸！
“顾小匪，卿卿！保姆阿姨说你们在房间里？我来给你们带作业啦——！”
顾匪正放松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
传来。
安抚倏地被打断了。
顾匪抬头往门边看过去，顾卿卿也立刻松开牙齿，转头看去。
因为是在家里的原因，她们刚才没有关门，两人几乎是同时和奚晚震惊的目光对上。
奚晚目光呆滞，从上到下打量两人一遍，先是看了看坐在顾匪背上的顾卿卿，再是顾匪明显刚被咬过、还带着晶亮水渍的腺体，最后是顾匪被拴在床头的手。
顾匪因为刚刚哭唧唧的原因，眼眶还有点红。
一时间，房间里空气仿佛都尴尬到凝固了，安静得可怕。
奚晚嘴角微抽，甚至不敢相信地打了打自己的脸：“……”
好的，很痛，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奚晚：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