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如意商行效率很高,不久,景岳收到了金宝珠发来的传信符。对方提出想要和金光阁合作举办一场拍卖会,一炮打响塑胎符的名声,时间就定在一月以后。

“一月以后?”顾侠问道:“一月以后就是点竹大会了,咱们不都得去下南州?”

景岳一愣,他把这件事彻底给忘了。

点竹大会每十年一次,各大势力都会推举最优秀的筑基修士参加,这次,九天书院共甄选了五百人,郑白与顾侠均在其中。

他正想说拍卖会他可以不去,结果又收到一张传信符,景岳一看就笑了。

顾侠和郑白都一脸莫名,景岳道:“这个金宝珠真是知情识趣,你们自个儿看吧。”

原来信上说鉴于点竹大会即将举行,景岳一定会去,因此拍卖会设在了下南州青竹斋所在的翠城。

郑白点点头,“算算日子,我们那会儿应该刚到翠城,点竹大会还要再晚两天,恰好有时间去看热闹。”

几人聊了些点竹大会的事,没多久便散了。

等景岳回了寝舍,就撞上孟善那双满是幽怨的眼睛。

他很想无视地走开,可孟善又怎会放过他?

“为何你们都能去点竹大会,我这个正宗的青竹斋弟子却没有被选上?”孟善语气又酸又苦,尤其想到他姐姐孟婉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他就很想原地消失。

“我要是留在青竹斋,一定能参加。怎么来了九天书院反被刷下来了……”

孟善觉得自己巨冤。

景岳:“你要是把花在破解定兽符的时间,多一点用在你的主课上,应该也能和我们一道去的。”

这么一说,孟善更泄气了。

定兽符他也没能破解好不好?!

孟善委屈地抱住瘦瘦的自己,胖胖的蓝凤则兴奋得翅舞爪蹈,“景景,这可是你一鸣惊人的好机会,一定要狠狠地闪瞎众人眼,让叽叽以你为荣!”

景岳拍拍它的头,“我现在不让你为荣吗?”

蓝凤立刻上道地表示:“景景永远是叽叽的骄傲!”

就这样过了十来日,九天书院参加点竹大会的弟子们准备出发了。毕竟乐城离翠城还有十多天的路程,当然,是乘坐空舟的情况下。

此次带队的人是书院长老林真君,以及青竹斋出身的五道真人,他们正领着弟子们登上空舟。

景岳一上去就见到个熟人,他道:“秦真君,你怎么也在?”

山长不应该坐镇书院吗?

秦燕支:“老祖急招。”

景岳想起来万铭剑宗位于上南洲,同样地处中洲以南,难怪会与他们同路。

又好奇问了一句:“可是桃仙老祖?”

万铭剑宗也有一位渡劫期的老祖坐镇,正是桃仙,他比一叶更小,景岳前世被雷劈死前,他还没有出生。

秦燕支:“嗯。”

老祖急召,也不知是什么大事?

正琢磨着,景岳就听秦燕支道:“老家主让我转告你,塑胎符很有效,谢谢。”

景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秦老家主,于是笑道:“不客气,都是给了钱了,谈什么谢?”

他炼制好塑胎符头一个就给秦燕支送去了,对恩人嘛,当然要急对方所急。尽管秦燕支面上不显,但心里一定想秦展鹏好,否则,也不会怀抱着渺小的希望去捉地幽狐了。

只是他知道秦燕支不肯白拿,因此也没提白送的事儿。

秦燕支:“这几日你也不可懈怠,好好练习剑七式。”

景岳:“……”

简单一句话,就让景岳再次回忆起无时无刻被秦燕支眼神支配的恐惧。

秦燕支:“勤能补拙。”

景岳:“………………”

——

下南洲,翠城。

这几日,城里一直很热闹,先不提近在眼前的修界盛事点竹大会,仅仅是金光阁将和如意商行联手举办拍卖会的事,就足够吸引话题了。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拍卖会上有一件极品灵器。”

“你这都多久的消息了?我是听说拍卖会上有一种全新的符箓,叫塑胎符,可以提纯灵根!

“嘁,你真信啊,无非是如意商行放出的噱头。”

“我又没信,不过很多人都要去看看,这次拍卖会的请柬一张难求,听说已经炒到了天价。”

“金光阁可不会上假拍品,到时候若没有塑胎符,或那符箓并非提纯灵根的作用,我看如意商行怎样收场!”

……

这时,有一队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各个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看上去精神极了。

等人走过了,先头闲聊的几人小声道:“是来参加点竹大会的吧?啧,看这气势,也不知是哪门哪派?”

“是九天书院的人,有几人挂了腰牌,我看见了。”

“难怪了,九天书院里可尽是天才之辈,真让人羡慕啊……”

……

景岳欣赏着翠城的风光,只觉得这里无愧一个“翠”字,因为整座城都建在森林里。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参天巨木,甚至遮蔽了阳光,照明全靠繁茂的枝叶上挂着的一盏盏小星灯。名为小星灯,其实只是一种灯笼树的果核,能发出淡淡微光,看上去却像漫天星辰闪烁。

翠城里所有屋舍都修建在巨木之上,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相互都以木桥相连。

浅浅的清流漫过树根,水中随处可见一掌长短的彩色游鱼,还有些形态奇妙的植物。

这一切对于景岳来说都很陌生,至少前世的双极界,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景色。

等他们来到翠城中央,在一株绿藤周垂的巨树前见到了青竹斋的界石。五道真人以门中信物打开结界,一入其间,碧绿的湖水便映入眼中。

湖边停靠着零散的竹排,对岸就是古韵雅致的青竹斋了。

这时,一名身着青衫,袖口上绣着竹叶的女子款款走来,“我乃青竹斋弟子丁铃铛,诸位道友可是来自九天书院?”

五道真人从林真君身后站出来,“小铃铛,你别麻烦了,我带他们渡湖。”

丁铃铛温婉一笑,“原来是五道真人,那就多谢了。”

只见五道真人袖袍一挥,一个巨大的葫芦浮在碧湖上,等所有学生都坐上了葫芦,他道:“点竹大会就在后日,今天晚上青竹斋有宴请,愿意去的自去,若不愿去,也可以在客舍休息。”

景岳已听说了,点竹大会头两晚上都有宴请,已然成为了一种传统。说是宴请,其实是青竹斋为诸位修者提供了一次熟悉对手、结识友人的机会,对于这一点,众学生都是心照不宣。

入夜。

潮湿的风吹皱了碧湖水面,青竹斋的竹林随风摇曳,林中灯火煌煌,时有笑声传来。

庭院里酒香缭绕,罗绮飘飘,不少修士此刻都如凡人一般,姿态惬意地谈天说地。

角落里,一名衣着朴素的青年正拎着酒壶,斜倚着一竿修竹,直直盯着热闹的某处,眼中有一抹狂热。

有认识的人见了,似笑非笑道:“怎么,樊道友也想去凑热闹?那边可都是大门大派的弟子,就我们这样的……散修,他们可看不上。”

樊姓青年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酒,理也不理对方。心道,你们这群蠢货也就做一辈子的散修吧,今日机会难得,若我能与某位大宗弟子交好,或是得了某位真人的青眼,说不定就能被收入门墙。

论天赋,我也不差!

正想着,他眼神一亮。

只见个生得十分漂亮的少年穿廊而来,对方衣衫虽不华丽,但十分清雅,更重要的是,少年所行之处,纷纷有人见礼,甚至一名金丹真人都匆匆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那位金丹真人拜的是谁?”樊姓青年一改先前的冷漠,舔着脸问身旁的修士。

后者一笑,“樊道友可是眼拙了,金丹真人乃是寒云宗的巫辰真人,能让巫辰真人行弟子礼的少年,还能有谁?”

“景老祖!”

樊姓青年眸光一闪,灼灼地望着少年,羡慕中更有深埋的嫉妒,却不见身旁散修唇畔的冷笑。

景岳与巫辰真人聊了几句宗门近况,得知寒云宗也来了上百名弟子,但没多久,巫辰真人被叫走了。

他索性找了个角落窝着,小口饮着青竹斋特制的灵酒,欣赏着林中修竹猗猗,偶尔再喂蓝凤几口点心。

如此怡然,确实品出几分美来,可偏偏有人来打搅。

“这位道友,为何在此独酌?”

景岳一转头,见个灰衣男子正冲他笑,生得倒是端端正正,可眼神闪烁,笑起来也有些刻意。

但景岳还是和气道:“我喂鸡呢。”

正啄着点心的蓝凤一滞,又恍若未闻地继续啄。

灰衣男道:“我乃樊仁,下南州一介散修,不知道友贵姓?”

景岳乐,烦人?凡人?不论哪个,对于修者而言似乎都不太吉利……

“免贵姓景,我是九天书院的学生。”

樊仁一愣,景老祖怎么不坦白自己是寒云宗的人?但想想对方的确是在九天书院求学,倒不是在骗他,而且态度还很亲和,毫无老祖的架子。他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道:“我能坐下吗?”

“你请。”

樊仁:“景道友是第一次来点竹大会吗?以前没见过你。”

景岳:“是呀。”

樊仁清了清喉咙,很自来熟地为景岳解说起点竹大会值得注意的人,“……三界寺的戒嗔七年前突破筑基上境,他上一次参加点竹大会就排名前列,这次把握更大;星罗山庄的魏阵图,年纪轻轻就精通不少阵法;还有万铭剑宗的骆滨南,外界传言他乃秦真君之后,剑道天赋最强者……”

景岳听得很认真,这些人他也略知一二,都是飞仙榜上有名的人物,但了解并不多,于是连连点头,“樊道友消息倒是灵通。”

樊仁谦虚地摆摆手,“哪里,我等散修不比道门弟子,凡事都得靠自己,也就多打听了一些。”

“哦对了,孟婉你知道吧?她也是星罗山庄的,如今在九天书院求学,本事极高。还有青竹斋的吴妙子,玄月九宫派的苏冰清……”

樊仁正说得痛快,却不知从哪儿钻出一人,硬邦邦地对景岳行了个礼,“景老祖,听闻秦真君十分看重您,还曾亲自教您习剑。我欲与您切磋一番,还请不要拒绝。”

景岳一怔,尽管他听郑白说宴请上时常会有修者切磋,可这人的理由总感觉怪怪的。

“请问你是……”

“万铭剑宗,陆仁。”

景岳:“……”

身旁站着个烦人,眼下有来了个路人……他轻咳一声,“原来是陆道友。”

陆仁:“秦真君从不收徒,也很少教导他人,即便是万铭剑宗的弟子,受过他指点的也是屈指可数。景老祖可谓是三生有幸,竟得秦真君如此悉心培养,陆仁想领教一番,看看我们究竟差在哪里。”

蓝凤:“好酸哇!我闻到了争宠的味道……”

景岳:“……”

原来是羡慕嫉妒恨?可书院里被秦燕支教的学生那么多,这人为何独独找上自己?别说什么看重了,如果背后盯人也算的话……

陆仁:“在此之前,我已向其他几位幸运的道友领教过,包括我的同门师兄弟们,不过……”他眼中的轻蔑一闪而逝,虽未点出结果,但表情已说明一切,“只剩下您了,景老祖。”

蓝凤气道:“这个脑残粉态度好讨厌啊,居然敢如此对景景讲话,看来追星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景景,快打他的脸!”

景岳:“你没见他已是筑基上境,又是万铭剑宗的弟子,于剑道上我不占半点便宜。”

蓝凤立刻紧张道:“那景景你快清高地拒绝他!不要给他反打脸的机会!”

景岳对反复的蓝凤很习以为常,淡定无视,道:“我跟秦真君习剑一年多以来,尚没有学过一招半式……”

陆仁愤怒地打断他:“不可能!秦真君不教则已,只要教了就会尽心,莫非老祖是找借口回避与我切磋?

景岳:“朋友,你急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只会寒云宗基础剑法,你若要比,那我只有用基础剑法奉陪。”

陆仁冷哼一声,“我也不占您便宜,既如此,我便用万铭剑宗基础剑法与您过招。”

两人之间的动静必然吸引了一些围观路人,有人嘀咕道:“还不占便宜呢,筑基上境却找筑基下境挑战。”

“筑基下境又怎么了,那可是一宗老祖,陆道友敢于向景老祖挑战,我倒是觉得他勇气可嘉。”

“陆仁这般不恭敬,就不怕寒云宗找他算账吗?”

“不过切磋而已,陆仁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寒云宗这点胸襟都没有?”

“人家巫辰真人都没说话,你瞎操什么心?”

人们的议论自然传入陆仁耳中,他又道:“我会压制境界,只与景老祖比剑招便是!”

景岳:“随便你。”

既然比试当然要选个宽敞的地儿,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围观路人也跟着走了一波,只留下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樊仁:???

还有没有人记得我啊?等等我啊!我的套路还没走完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吹

———

景景:su塑,四声,来,叽叽跟我一起念,塑胎符,意为重塑灵根,脱胎换骨!

叽叽:堕胎符。

景景:是塑!不是堕!

叽叽:堕!

景景:塑塑塑塑塑塑!

叽叽:景景好烦,叽叽都不认识塑这个字了。

景景:对了对了,继续念完整。

叽叽:堕胎符。

景景:……(还是烤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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