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智商碾压

殷炎教训徒弟的架势摆得很足, 等真开始做了,又不忍心太折腾,没有真按着喻臻做上三天。

只颓废了一晚上, 两人就收拾收拾, 窝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分析起了“煞”组织剩余窝点和幻阵可能存在的方位。

“阵法的排布自有一套规则, 在已经破解其中一个幻阵的情况下,根据已知的阵法信息, 可以大致分析出其他幻阵可能存在的方位。”

殷炎取出一本阵法书摆到喻臻面前, 翻到其中一页点了点, 见他勾着身体看过来,手里装灵果的碗端歪了都没注意,倾身按住他的额头, 把他往后推。

喻臻被动坐正,抬眼看他,嘴里还包着灵果,含糊说道:“怎么了?”

殷炎起身, 弯腰吻掉他嘴角的沙拉酱,伸手扶正他的碗,说道:“要撒了。”

喻臻反射性舔了舔唇, 低头看一眼手里被扶正的碗,又看一眼殷炎一脸正经耍流氓的样子,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灵果咬住,仰头朝着殷炎吻去。

殷炎顺势抱住了他。

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灵果清香的吻, 那块喻臻咬住的水果谁都没吃,喻臻狡猾地在两人嘴唇即将碰到时把它无情地抛弃了。

一吻结束,喻臻慢慢喘匀气,推开殷炎整理了一下身上被蹭乱的衣服,故意说道:“说正事呢,不许乱撩,你可是当师父的人,要稳重。”

殷炎用另一个吻堵住了他这略带得意和恃宠而骄的“说教”。

闹了一通,喻臻也不吃水果了,坐回沙发拿起那本阵法书翻了翻,问道:“你的意思是,‘煞’弄出来的幻阵很可能互相之间是有联系的,可以通过一个推测出另一个的方位?”

“如果阵法全部是为一个人服务,并且是由同一个人布下的话,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殷炎收拾掉水果沙拉,坐到他身边,扶住他的手把他手里的阵法书翻到某页点了点,说道:“幻阵与其他阵法不同,因为内容比一般阵法要多变且不可控,所以布阵手法十分复杂和特色化,自成一个体系。比较大型和高阶的幻阵,皆是由几十种固定的基础幻阵布置手法演化组合而来,难有相似。”

喻臻的视线挪到他点的页面上,看着上面几种基础的幻阵布置手法,和下面衍生出的无数种变种阵法和阵法之间的组合方式,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他最怕这种排列组合一样的东西了,太考验记忆力和理解力。

依稀记得,他上辈子就是因为幻阵太难学,才引出了拜师后的第一次“小脾气”,那也是他成年之后第一次幼稚地发脾气,虽然发得不明显,只是憋着气惩罚自己少吃饭,但殷炎还是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然后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的课程里加重了炼器,少了阵法。

回想起来,他后来胆敢不尊师重道和敢对师父产生想法的底气,其实就是这么被殷炎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宠起来的。

“在想什么?”耳朵突然被轻轻扯了扯。

他回神,对上殷炎此时平静中难掩纵容的眼神,忍不住低哼一声,故意又蹭他一下,回道:“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你做的八宝兔丁。”

明显没说实话。

殷炎敲他额头一下,却也没继续追问,圈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翻着阵法书,一边继续解释道:“每个人布阵的习惯不同,一旦形成自己的风格,就很难再更改,幻阵尤其如此。如今修真界没落,阵法传承十不存一,会幻阵的更是少之又少,在这样的大环境条件下,‘煞’组织内就算有会布幻阵的人,也肯定不会超过三个。”

喻臻想起基本对阵法处于半瞎状态的丰老一行人,皱了皱眉。

就他了解,丰老那边唯一对阵法有研究的是圆慧大师,但圆慧大师因为要留守山庄,所以很难外出。对比一下丰老那边阵法人才匮乏,且极难出山的情况,邪修那边保守估计的三个阵法人才已经算是很多很多了。

看出他的担忧,殷炎摸了摸他的头发,补充说道:“这是尽量重视敌人实力的估算方法,实际人数应该没这么多,而且就算有多个会布阵的人,也肯定是一主多副,一强多弱的搭配,不会是几个很强的人凑在了一起。”

喻臻闻言稍微放心了一点,想起自己这边还有殷炎在,又轻松起来,期待问道:“所以呢?你准备做什么?”

“又偷懒不自己动脑筋。”殷炎不算训斥地训斥一句,回道:“同一个阵法大师,布出来的阵法会有很多相似点,在破解了其中一个的情况下,可以轻易根据这些相似点,推算其他阵法可能存在的方位和破阵关键。就算‘煞’里面有多个布阵人才,在捣毁其中一个人布下的全部阵法后,我们还可以继续根据这个人布下的阵法方位,推算其他人所布阵法可能存在的位置。只要抓到了线头,不愁揪不出全部。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析之前破掉的那个幻阵,推算其他幻阵可能存在的位置。”

解释得这么清楚,喻臻再不懂就是傻了,他看向殷炎,默默松开阵法书,朝着殷炎讨好地笑。

殷炎眼神一动,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嗯……时间宝贵,如果像你说的,各阵法之间有联系,且阵法吸取的力量会供给布阵人的话,那布阵人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已经破掉了他的一个阵了,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所以……辛苦你了!”

喻臻底气不太足地说完,倾身用力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钻出他的怀抱拿起收拾到一边的碗,说道:“你忙,我去给你做吃的,顺便把这个碗洗了,加油!”

说完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一副生怕殷炎把他揪回去一起研究阵法的样子。

殷炎目送他离开,抬手摸了摸脸上被亲的位置,合上阵法书,良久,嘴角微勾,又重新翻开了阵法书。

“越来越懒了。”

果然该好好教导一下。

还不等喻臻把爱心午餐做完,殷炎那边就已经分析出了结果。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午餐,调整飞行法器的航向,朝着第一个算出的关联幻阵飞去。

一个小时后,飞行法器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山谷上方,山谷外围散落着几个不算太繁华的小镇,与第一个幻阵周围的居民居住情况有些相似。

“同样的不可逆阵法,需要先杀掉阵眼。”殷炎开口,侧头朝着喻臻看去。

小小午休了一下的喻臻已经恢复了精神,取出桃木剑挥了挥,说道:“杀邪修的事情交给我,这是我的历练,你不许插手。”

殷炎勾唇,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以幻阵为中心点,两人很快在周围找到了五个隐藏的邪修窝点。

喻臻经过破阵历练,心性又成长了不少,这次攻破窝点的过程更加利落和效率,甚至已经不太需要殷炎在一旁做辅助了,只需要他的两个鬼侍掠阵就行了。

三个小时后,五个窝点尽数破除,他们抓了一宝塔的邪修,准备等有空了好好审问一下。

之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来到幻阵面前,同样是殷炎守在外面,喻臻独自入阵破阵,不过这次喻臻多了一个帮手——可以给殷炎当眼睛用的虚无。

这次没了丰老等人束缚手脚,喻臻越发没有顾忌,幻境来一个破一个,很快在殷炎的外场指导下找到阵法关键,从内直接破除了阵法。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晚饭时分,两人变幻了一下形貌,直接在附近小镇上找了一家特色餐厅解决了晚餐,饭后还在周围逛了逛,那优哉游哉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来历练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这里风景不错。”回飞行法器的路上,喻臻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感慨。

殷炎用灵气罩住他,帮他慢慢恢复着下午战斗时耗费的灵气,说道:“喜欢的话,等蜜月的时候我们再来。”

蜜月?

喻臻心里一动,侧头看着他表情依然平静的侧脸,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过头的笑,用力点了点头,回道:“好,蜜月的时候我们再来!”

短暂放松后,两人放弃了晚上的休息,继续朝着下一个幻阵关联地点出发。

一个又一个阵法,一个又一个窝点,喻臻身上果决干练的一面越来越明显,周身灵气也越发圆融。

他的两个鬼侍也迅速成长着,身上功德不停累积,几乎快赶上当初刚入道时的喻臻了。

“可惜麻姑不在。”喻臻从第六个被破的幻阵里走出,把三儿和辛小小收回朱红小塔,遗憾说道:“早知道我们就该先去接一下麻姑的,难为她一直帮我们看着傀儡,遮掩行踪。”

殷炎伸手揽住他的腰,直接带着他进入飞行法器升空,安抚道:“以后会有机会锻炼她的,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她去虚无塔内修炼。”

虚无塔内?真是熟悉的套路。

喻臻斜眼看他,想起上辈子自己被骗的经历,忍不住拿桃木剑用力戳了他一下,小小发泄了一下上辈子的不忿。

殷炎也想起了上辈子,理亏地握住剑尖,说道:“晚上给你做八宝兔丁。”

“……这还差不多。”喻臻把剑一收,舒坦了。

晚上填饱肚子后,两人坐在小桌边,对着几张画得密密麻麻的阵法图分析。

此时八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撇开两人颓废的第一天不算,剩下四天的时间里,他们总共破掉了六个幻阵,灭掉了三十二个窝点。

“窝点和幻阵数量比我们预估的多。”喻臻拧着眉毛,觉得这不是个好信号。

最开始他们从邪修那得到的情报是,类似小镇地下酒吧那样的窝点大概有几十个,可现在他们已经捣毁了三十多个窝点了,后面却似乎还有几十个在等着他们。

“煞”是把境外所有邪修都吸收到一起了吗?可就算是把所有邪修都吸收到了一起,这邪修数量会不会也太多了一些。

殷炎推算了一下已破的几个阵法之间的距离和方位联系,说道:“相同布法的幻阵最多还有两个,我们最开始收集到的情报没问题。”

那就是他们其实已经差不多把“煞”组织的窝点全部捣毁了?

喻臻有种不真实感,说道:“我们这几天遇到的邪修都很弱,哪怕是窝点头目也只是比普通邪修稍微厉害一点,或者手里有什么比较厉害的法宝,这样一群堪称乌合之众的邪修,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能布那么强大幻阵的邪修,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群如此好收拾的手下吧,总觉得怪怪的。

“这些邪修从一开始就是弃子,别忘了,他们都是近一二十年新加入‘煞’的邪修,是建立幻阵的阵眼,残酷一点来讲,都只是布阵的工具而已,他们之中一个‘煞’的核心成员和元老成员都没有,对‘煞’的了解也十分少。”

殷炎提醒,又扫了一眼各个幻阵的方位图,思索几秒,说道:“我们现在捣毁的应该只是‘煞’最外围的成员,这些幻阵成立的时间已经很久,‘煞’想通过幻阵达到的目的可能已经达到,或者几近达到,所以这些幻阵和外围成员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也就是说,我们清扫掉这些窝点,反而可能是帮了‘煞’的忙,帮他们把利用完毕的废物解决掉了?”喻臻反问,眉头紧紧皱起,表情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

帮敌人收拾烂摊子,这可不是什么会让人觉得开心的活。

殷炎伸手按开他的眉头,说道:“我们解决掉幻阵和窝点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受害,不要钻牛角尖。而且虽然推测如此,但我们还是可以从这些幻阵里得到很多信息,对后续的调查有利。这些幻阵的强制破除,对布阵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反噬伤害。”

喻臻听他这么说,表情总算好看了一点,拉下他的手说道:“那咱们快点清扫掉剩下的幻阵吧,邪修能少一个是一个,也希望受了这波反噬,‘煞’能暂时消停一阵,给丰老他们那边的调查争取到一点时间。”

殷炎点头,反握住了他的手。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能推算出的最后两个幻阵和周边几个窝点也全部被祛除。

在解决掉最后一个幻阵时,殷炎有了新的发现。

“阵法有被改动的痕迹,减少了反噬伤害。”殷炎指着某处对喻臻来说完全看不出区别的阵眼所在,环顾一圈四周,身上气息突然显得愉悦起来,说道:“阵法的改动比阵法的布置更能看出布阵人的深浅,狐狸露出了它的尾巴。”

喻臻默默看他,含蓄地表达着自己的听不懂和疑问。

“你的阵法学习必须捡起来了。”殷炎牵住他的手,转身带着他朝着飞行法器走去,没有帮他解惑。

喻臻想起那堪比天书的阵法书,眼前一黑,不敢疑惑了,只觉得未来一片惨淡。

十天假期还剩最后两天,两人回返找麻姑汇合,收掉傀儡,花一天时间收集了一些比较珍贵的花种,花一天时间给家人买了礼物,然后准时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仇飞倩已经找团队搞定了婚礼前期准备的大部分工作,只需要等忙完过年这一波,就可以专心布置苗圃,为婚礼的举办做最后的准备了。

喻臻和殷炎一回B市就被仇飞倩拉去试了礼服,之后又被塞了一堆册子,有选婚礼摄影师的,有选结婚戒指款式的,有选结婚蛋糕款式的,甚至连苗圃的布置方案都出了好几套让他们选。

忙得晚上吃完饭就只想瘫在沙发上装死的生活又开始了,喻臻也再次嫉妒起了殷炎。

同样是修士,忙的也都是一样的东西,甚至殷炎还把苗圃布置的工作也包揽了过去,但殷炎就是看起来十分轻松,每天晚上还有空拿着阵法书埋头推算,也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起码喻臻暂时是不用学习阵法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一场大雪之后,新一年的一月到来。

“今年过年好早,就在一月末,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喻臻趴在沙发背上,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和纷纷扬扬看不太清楚的雪花,突然冒出点时光匆匆如流水的感觉。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到B市不久的穷小子,为了活命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的,碰次鬼可以吓掉半条命,胆小的可以。

而现在……他透过落地窗看着端着一碗莲子羹从厨房拐出来的人,歪头趴在胳膊上,眯眼笑得幸福。

现在,他已经不怕死了,也不胆小了,每天幸福得像是一头被圈养的猪。

“在想什么,笑得口水都要出来了。”殷炎走到他身后,并没有发现他透过落地窗偷看自己的行为,还以为他在看雪,弯腰把他从沙发上抱转过来,将莲子羹塞到他手里,说道:“吃吧,你修为又有提升的迹象,最近要注意灵气的补充,稳住丹田里的最后一点煞气。”

“知道了。”喻臻乖乖点头,心情颇好地仰头吻他脸颊一下,埋头美滋滋吃莲子羹。

殷炎捏捏他干吃不胖的脸,坐到他旁边,又拿出了阵法书和一沓纸笔推算起来。

喻臻看了一眼又一眼,终于憋不住了,问道:“殷炎,你每天翻阵法书,不会是在给我拟教材吧……”

殷炎笔一停,侧头看他,反问道:“这就是你憋到现在才问的原因,怕我让你学阵法?”

“……才不是。”喻臻埋头吃东西,假装自己刚刚没有说过话。

殷炎也不拆穿他这十分明显的心虚回答,扭回头继续在纸上推算,没一会就画了一大堆完全让人看不懂的阵法图案出来。

喻臻边吃边偷看,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殷炎最后画的这张阵法有些眼熟,十分像是他们之前破掉的邪修的幻阵,惊讶问道:“你在还原邪修的幻阵?”

“总算没有把最基础的东西都丢掉。”殷炎画完最后一笔,捡起最后的成稿阵法,解释道:“不是,我是在逆向还原邪修的幻阵。”

逆向还原?是阵法书里说的最难的阵法完全复制然后反推?推那些一重套一重,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改动和排列组合的幻阵?

喻臻倒吸口凉气,看着殷炎手里看起来完全和邪修所布幻阵一模一样的阵法,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殷炎之间天与地一般的智商差距。

阵法书上说过,最完美的逆向反推阵法就是那种看上去就原阵法没什么两样的阵法!现在殷炎手里这个就和邪修的幻阵一模一样,反正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智商碾压,完全的。

这种逆向反推阵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只要存有原阵法的阵眼,并把反推阵法布置成功,就可以完美复制阵法,并让阵法逆转,从而杀布阵人于无形。

喻臻想起殷炎特地留着没有散掉的那些窝点头目的魂体,终于搞明白了殷炎这段时间是在忙什么,也想弄白了殷炎破除最后一个幻阵时所说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它的尾巴”是什么意思。

原来从国外回来后,殷炎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杀掉布幻阵的人!

喻臻不吃莲子羹了,他现在比较想吃殷炎。

察觉到他心里的情绪波动,殷炎侧头,伸手扶住他的下巴把他长大的嘴巴合上,说道:“不要这么看着我,很危险。”

喻臻放下碗,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危险就危险,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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