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白观尘关好门,就承受不住似的靠在了一边的墙上。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蜂拥而来,几乎要把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识海撑破。

他的胸膛不住起伏着,瞳孔压抑不住地泛起了红光。

白观尘听见了房间里发出来的动静。

沈秋庭正在试图开门出来。

识海里的疼痛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汹涌而来,房门处的动静却在耳边无限放大,直至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的师兄,被他亲手杀过的师兄,终于回来了。

他想亲他,想抱他,想把他永远拴在自己身边,想对他做一切过分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只能把他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隔着一扇门,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理智。

他已经伤了他一次了,无论如何不能再伤他第二次。

白观尘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紧攥成拳的双手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一道道深刻的血口。

他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了门口。

沈秋庭鼓捣了半天也没能把房间门打开,只能泄气地重新坐了回去。

他来得匆忙,乾坤袋落在自己房间里了,连发个传音符都没有办法。

这小兔崽子什么毛病,都学会关人了。

飞舟已经开了,透过窗户能看见外头一片深灰色的云层。

雪好像大了些,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外面冷的厉害。

沈秋庭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平静了不少。

也行吧,两个人分开一会儿也能冷静一下。

他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沈秋庭在白观尘的房间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等到人回来。

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

白观尘的房间里只有最简单的家具,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都打理得整整齐齐,连点装饰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里空得慌。

沈秋庭心里不痛快,索性板着脸将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一套茶具拆开,把杯子胡乱摆了一桌子。

他刚完成自己的“杰作”,还没有毁尸灭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秋庭吓得手一抖,“啪”摔了个杯子。

他匆忙把桌子上的茶具恢复了原位,将碎掉的瓷片踹去了桌子下面,才扬声道:“进来。”

隔着阵法,祁思南没听清楚里面的动静,又敲了敲门,问道:“二师兄,你在吗?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

沈秋庭听见祁思南的声音,愣了一下。

小白方才不是说去找思南了吗?

他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瞬间放到了最大,想也不想地走到了门边,问门外的祁思南道:“小白方才说去找你了,你没有看见他吗?”

他忽然想起来,白观尘带他过来的时候一路上情绪明显不对劲。可是那时候他脑子里也乱糟糟的,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如果白观尘出了什么事……

沈秋庭不敢再想下去。

祁思南听见沈秋庭的声音吓了一跳:“啊?我没看见他啊。”

沈秋庭拧紧了眉,道:“先把我放出去。”

祁思南更惊吓了。

师兄和小师弟……背后玩得这么野的吗?

他还在踌躇要不要插手两个人的家事,冷不防听见里面传来了沈秋庭的声音:“思南,你听我说,小白现在状况可能不太对。你把门打开,我要去找他。”

听见这个语气和称呼,祁思南瞬间如遭雷击。

他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隔了一会儿,他才听见里面传来平静温和的一句话:“是我,开门。”

祁思南眨了眨眼睛,才发觉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沈秋庭方才话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想要打开门。

祁思南费劲打开了前面几道禁制,到了最后一道禁制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开了,带着哭腔委屈道:“大师兄,还有一道禁制我打不开。”

知道了里面的人是谁,他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少年时。那个时候他还是整个门派的小师弟,天赋不高也没什么志向,遇到什么做不了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求助师父师兄师姐们。

那个时候,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师父他们顶不住的,他用不着操心任何事情就可以过得很好。

沈秋庭叹了口气,温声安慰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哭鼻子?”

祁思南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擦了擦眼泪,认真研究起门上最后一道禁制来。

他们几人都出于清虚道君门下,修习的功法虽说并不相同,基本路数还是一致的。可眼前这禁制似乎并不遵循他们这一门的路数,想来应该是二师兄自己创的。

他不敢耽误事儿,就快速把自己的发现对沈秋庭说了一遍。

沈秋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三成灵力输入到坎位,剩下的灵力输到离位。”

祁思南下意识听从他的吩咐输入了灵力,不过几息的功夫,禁制便顺利打开了。

听见禁制解开的动静,沈秋庭立刻拉开了门。

他才刚走出去,就被祁思南扯住了衣袖。

祁思南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问道:“大师兄,你怎么知道这禁制怎么解?”

沈秋庭心道,我不光知道这禁制怎么解,白观尘那小兔崽子的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他倒是没想到祁思南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他的身份,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们先去找你二师兄。”

要是白观尘也跟思南一样好说话,他也不用这么费心。

祁思南去找了几个弟子,一行人将飞舟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白观尘的影子。

沈秋庭心里不自觉有些发慌,只能从祁思南那里拿了一叠传音符,拧着眉一遍又一遍地给白观尘发。

可直到一叠传音符都用完了,也没有收到白观尘半点回音。

祁思南眼看着弟子们又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忍不住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会不会已经离开飞舟了?”

依照白观尘的修为,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御剑离开飞舟也不是做不到。

沈秋庭沉默了一下,道:“再找找吧。”

他有种直觉,白观尘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选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祁思南不明所以,只能跟了上去。

沈秋庭最后停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祁思南感受到房门处传来的属于白观尘的灵力波动,愣了一下。

方才一帮人虽然把整个飞舟上下都找了一遍,却没有想到要到房间中来看看。

一是因为房间中都住了人,算是私人领域,不好打扰;二是因为依照白观尘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到某个人的房间里躲着不出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白观尘会选择到沈秋庭的房间里来。

他看了面色沉郁的沈秋庭一眼,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两个人的关系。

这也太乱了吧。

沈秋庭没有关心他的心理活动,上前拉了拉房门。

果不其然没有拉开。

他脸色更沉了,对祁思南道:“拆了吧。”

祁思南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不明所以道:“啊?”

沈秋庭冷着一张脸,踹了一脚房门,重复了一遍:“把门给我拆掉。”

直接把门给拆了,看他下一次往什么地方下禁制。

关完别人关自己,哪里惯出来的毛病?

祁思南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终于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打算动手拆门。

门内忽然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紧接着白观尘压抑的声音传了出来:“别进来!”

“哦?”沈秋庭冷笑了一声,又抬脚踹了一下门,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你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连看都不能看了?”

祁思南已经解开了门上的一部分禁制,回头一看,就见沈秋庭已经抽出了迟明剑,看样子是打算直接把房门劈开。

他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就看见方才还紧闭的房门从内部打开了。

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将沈秋庭拖了进去。

祁思南眼睁睁看着房门再一次在他面前关上,纠结了一会儿,没敢敲门,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始守起了门。

这个距离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能赶得进去救人,要是里面出了什么不好叫别人看见的事情……他也好帮忙拦一下人。

沈秋庭没想到白观尘会突然伸手,一时没有稳住身体,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砰!”

他回头一看,房间门已经被紧紧关上了。

白观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俯身吻了下来。

他的双眼很红,里面藏着无数几乎要把沈秋庭撕碎的情绪。

沈秋庭冷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反手抱住了他的腰。

就在两个人的唇马上就要碰上的那一刻,白观尘像是忽然恢复了一点神智,克制地拉开了距离,偏头艰难道:“师兄……快,出去!”

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会伤到他。

沈秋庭没有动,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按在了墙上:“不敢亲?那换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到我的反攻剧本了吗?(狂喜jpg)

小白:

思南:前排出售瓜子可乐花生米大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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