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落叶,

遮住了我们的眼。

躺在草地上仰望,

天空中飘过的

浮云片片……

我们在一起的秋天,

云很淡,

风很轻。

想你们的时候,

快乐很淡,

思念很轻……

(十四)

转眼间,这个夏天,真的走到了尽头。

九月的天气,一直下着雨,似乎要把明年的雨一起下完一样,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躲在家里度过的,只有子滕和小米有情调,逮到时间就出去淋雨,而我们几个光棍则坐在房间里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发呆,耳旁是米格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声音,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就像米格说的,这个夏天的繁华,似乎真的要演绎尽了。

九月和小米的感情日益增进着,黏得不得了,进进出出,吃饭上厕所,都是成双成对的,倒苦了子滕,整天在她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也插不上半句嘴,很是郁闷。

双喜的事,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最可气的就是双喜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看哪个都好,哪个都想要。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养了头驴,有一天这个人要出远门,怕这驴饿死,就在驴的身边放上两捆上好的草,结果回来时驴还是饿死了,因为那个人走的那几天,驴一直在考虑先吃哪捆好。

包子仍然晕晕乎乎地过着日子,小佳见了他跟见了瘟神似的,跑得比兔子都快。包子不死心,我们从没见过他这么有恒心。

小米的到来,轰动了全校,因为我们学校在市里也算数一数二的——评价一个学校的好坏主要看的是学习实力,然而学校里的学生学习太好就不怎么盛产模样可观的学生,譬如我们学校。小米玲珑的身段和她甜美的笑容,很快就倾倒了学校所有的男生。这使子滕很有危机感,但小米对子滕依旧忠心不二,一点红杏出墙的心也没有,这使我们几个更加眼红了。

米格说,他在写一篇小说,关于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挎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说你小子敢把我给写坏了就弄死你!

米格说,不给你写坏了还留着你啊?

班里的人都在掰着手指头流着口水想着“十一”长假的事,然后和朋友们欢天喜地地畅想着“十一”这七天应该如何如何地度过。小沫问米格说“十一”都干些什么啊,米格说写文章啊。小沫有些失望,说不出来玩吗,米格想了想,说再说吧。

小沫一直暗恋着米格,这是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可是米格眉毛下面那两个球状的东西却看不出来。

终于盼来了“十一”长假,双喜站在九月的最后一天,面对底下一双双饥渴的小眼睛,笑了。我们问双喜说到底放几天啊,双喜说,三天。然后下面一片哀怨,像泄了气的气球。双喜说别埋怨啊,还有更刺激的没跟你们讲呢!我们来了兴趣,又竖起了耳朵等着惊喜,双喜说,放假三天,后两天考试。

杀猪般的号叫又来了……

包子问双喜说是什么考试啊,双喜说到了初三就别问什么考试了,中考考什么咱就考什么,回去好好复习!

回到包子家里,我和米格摔下书包就拿起书来复习,子滕笑笑,也拿出政治书来背。班里许多人一直拿我和米格当非人类看,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不用复习就能打出很漂亮的、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分数。呵呵,其实哪有不学习却能打高分这样的好事呢,我们只是把他们用来学习的时间全挤到考试之前而已。不过想想我和米格也是俩厉害的角色,三整宿时间可以背完整本英语书和政治笔记,考起试来格外顺畅,下笔如飞……

其实我们更喜欢理科的东西,不用背,想一想就出来了。我对米格说再忍忍吧,到高中就分科了,到时候咱死也不学文。

熬过了一整宿,英语已经溜得滚瓜烂熟,看看外面,天亮了。我们倒床上小睡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洗脸刷牙,嘴里仍嘟囔着那些短语,抬头照照镜子,眼圈黑得像熊猫。

包子和子滕已经起床,包子说你们俩这么突击,累不累啊?我说废话,你给我一宿背本英语书试试,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包子说,学习没有用,我和米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刷牙……

刷完牙我们泡了碗方便面吃,吃的时候我给九月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复习呢别来烦她,我笑了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学习了呢,九月说不学习行吗都快考试了。她问我说你们都干什么呢,我说在家待着啊,都快闷死了,想找你出来。九月说算了吧,我不出来。然后九月就把电话挂了,米格笑了,说这丫头竟然知道学习。

吃完面我们就接着暗无天日地背政治,我一边背一边骂为什么要学这些破玩意。子滕偶尔过来骚扰我们一下问一些题,我给他讲一道米格给他讲一道,很公平。

我妈打来电话时,我的脑袋马上就要炸了,我没好气地说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啊,怎么这么烦呢!我妈不高兴了,说妈想儿子了给儿子打个电话,天经地义,怎么的,不让啊!我说让让让,我们这儿背书呢,没事我撂了啊。我妈笑了,说又要考试啦,一猜就是,你说你和米格也真是的,平时不学光靠考前突击,什么脑袋也经不起这么用啊。我说行了妈,给你好好学习不就完了嘛,挑那么多理干什么。我妈说,这小子,妈这不是怕你们累着嘛,你说你们也真是的,平时多学一点不就结了嘛……

我妈还在电话那头嘟囔着,没完没了。

挂下电话,耳根终于是清净了一会,米格看着我,笑了。我瞪了他一眼说你笑什么,真是的……哎呀,“三个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来着?……

等我背完最后一篇古文时,天已经黑了,时间过得真快。

米格也把他的政治溜熟了,他合上书,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笑了。米格说,为什么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生产力?我说,只有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生产力,才能从根本上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才能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才能推动社会主义进步。

米格说,背错了。我说放屁,不可能背错,你说哪错了!米格说,是全面推动社会进步。

我瞄了他一眼说不都一样么,米格说不一样,差两个字呢。

我把书冲他脑袋上扔去,米格说你打我干什么?我说你赶紧去弄点吃的,饿死我了。

打开电脑,上网,看见九月在线上。

——娘子,我来了。

——切。

——娘子怎么现在还上网呢?

——在等某个白痴……

——哈哈,娘子原来在等我啊,哎呀真是太感动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少在那儿臭美!

——呵呵,娘子是不是快考试了呀?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看看,我是谁啊。

——你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是你相公啊。

——郁闷。

——快考试了怎么还上网呢,小心考不好妈妈打你PP哦!

——不理你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风风火火地去考试,在学校看见了老高,他对我和米格说,你俩给我好好考啊,一定注意细节,我们说知道了。这时九月从后面跑来,拍我们的肩膀,叫我们的名字。我说在家复习怎么样啊,九月说肯定比你好就是了,我说是么小脸蛋不大脸皮倒挺厚,九月说不服咱俩比比,我说比就比。

米格看着我们,笑。

两天的考试。

从考场出来时,天昏地暗。真不明白那些老师是怎么想的,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变着法地出花样来考我们,好让我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也做不出来,何苦呢。

看看身边的米格,还是那么有精神,我问他,考得如何。

米格说,都考完了就不要问考试的事了,走我请你吃烧烤去,我看新华书店那儿新开一家新疆烧烤店,挺不错的。我说米格你小子又有钱啦,米格笑笑说稿费稿费。

我说是哪篇稿子啊,米格说,就是我前阵写的那个小说。

我说你真行啊米格,泄露我的隐私生活去卖钱,你小子挺损啊!米格说什么啊,你爱去不去,不去我省了。

我说能不去吗,然后找到子滕和包子,跟他们说带你们去改善一下生活,米格请客。包子说他出去喝酒去,子滕说他跟小米出去。我说不去算了,没有你们我照样能给米格宰出血来。

烧烤店里,我和米格大口大口地嚼着牛排,狼吞虎咽。

米格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啊?我吃烧烤呢。

和宇多啊。

你来啊……也行,在新华书店旁边,对。

好了,拜拜。

我问米格说谁啊,米格说,九月。我吓了一跳说怎么每次咱们吃饭她都来凑啊,米格说我怎么知道。说完米格做了个手势,叫来服务员说,再烤二十个生筋。我又补充道,要火大一点!

不一会九月就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女孩,挺眼熟的,那天见过,好像叫什么李然吧。九月见了我们异样欣喜地跑来,格外兴高采烈,弄得我也欣喜了一下,刚准备打招呼,就见她坐下拿起一串牛排就吃,一边吃还一边含混不清地埋怨米格说你请客也不叫我!

当时我尴尬得不得了,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来吃白饭也就算了,干吗还带着一个来?九月忙把李然拉过来,说这是我朋友,怎么的,带来不行吗,又不是你请客!然后对米格说,是不是呀米格,米格笑,说是。

那个女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把头低了下来。

米格说宇多你少说两句吧,来就来吧。然后对服务员说,再烤二十个生筋五个牛排!九月说,生筋太硬了,我要吃羊肉串。我鄙视了她一把说,请你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事。九月说用你管啊!米格笑了一下,说行,然后问李然说,生筋能吃么?李然点点头,米格说服务员,换十个生筋吧,再来十个羊肉串。

九月说,哎,你们考得怎么样?我说,考完试后不要谈论考试的事情。

米格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放下。

我问九月说你怎么没跟小米在一起,九月说她跟子滕出去了,我这一个大电灯泡在旁边搅和多不好!我斜了她一眼说,好像你少搅和了似的。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李然总是有事没事地盯着米格看,色迷迷的样子。其实仔细瞅瞅李然长得也还好,可惜米格没有发现。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一共一百五十五元。我心里暗暗惊叹,真是群饭桶,幸好不是我请客。

走的时候九月说,你们不派人来送送我们啊?我说白吃我们的饭还想叫我们送?自己回家!九月说我们是女生啊!我说你们俩人呢,放心吧,就你长得那么安全哪个歹徒敢图谋不轨?九月瞪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米格小声对我说这样不太好吧,我说有什么不好的,我吃太多了不愿意动弹。

九月拉着李然愤愤地走了。

看着她俩远去的背影,我对米格说,你发没发现那个李然总是盯着你瞅?米格说没有啊。

一阵风吹过,我突然打了个寒噤,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变得这么冷了,这个夏天,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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